翻譯行不行
偶然在電視上看到2000年千禧環球小姐的選美實況，來自七十九個國家的佳麗，共同角逐后冠．其實以往並不太注意選美消息，它就和奧斯卡金像獎一樣，對於我們是可望不可及．然而此次，有個有趣的部份，讓我有感而發，翻譯這種東西，真是很有趣，原本二個不相干的語言，透過翻譯，竟然有了關係．
我們知道翻譯有手譯和口譯．手譯靠的是文字的智慧，一部原文西洋著作，要讓人一般人看得懂且要能體會文中詞彙的精美，翻譯十分重要，不僅要詞句通順，譴詞用句也要符合意境．而口譯，自己覺得那真是十分不容易的事，這考驗了口譯著的語言熟稔度，
現在有專門的翻譯社，可見翻譯真是項專業的學問．梁實秋是文學大師，更是翻譯大師，他的文學造詣很高，中英文都屬翹楚．著有不少的英文著作，由於他精通英文及中文，才能夠把中英文的著作雙向翻譯得如此完好．所以在梁實秋文學獎裡還有翻譯類的比賽呢．
過去我所任職的公司，常常需要研修外國的資訊，由於全是外文，挺麻煩的，我們主管深愔人盡其用的道理，規定每人負責一篇翻譯，定期發表．雖然英文每個人至少都讀了十年，但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豆芽字，仍然二眼昏花．並不是懂得英文單字，就可以翻譯得很好，許多部份仍需要靠譯者的融會貫通，取得適切的文字為其表達出來，
想起那時候，大家都抱著字典，逐字逐字查閱，一句一句翻，要是沒有經過修飾，讀起來真的比啃甘蔗皮還要生硬，有的人完全照字面上，也不管文法、句型、時態，看起來十分摸不著邊際．
除了翻英文，我們主管食髓知味，又召集全體，再來研翻日本相關文章．學了十年的英文都翻得人仰馬翻了，更何況是那進公司才接觸的日文呢．全體人員又在埋頭查字典，日文長得可能比豆芽好看些，有點中國書法的味道，有的還是漢字，看起來稍微親切，但這也是最容易讓人跌進誤判的陷阱裡．日文裡“勉強”是“用功”的意思，要是沒學過日語，看到這個字，可能會大喜，太簡單了！以為和中文一樣．那麼“用功讀書，或許就會被翻成“勉強讀書”其間差異甚大．
我們對日文都是半路出家，為了翻譯，真是“勉強”到了極點，每個人買了一堆的日文文法書、外來語、字典等，甚至日文翻譯機都出籠．大家翻日文翻到對日文起了興趣，反正翻得對不對也無從求證，自然少有挫折感．那段日子，人人開口閉口都是日語，交流得不亦樂乎．而真等到日本顧問來訪時，個個又啞口無言，衹會拼命點頭“嗨”個不停．
說到這裡，想起一件十分好笑的事．由於我們和日本有著技術及設計的交流．每年總有幾次日本特派專員來演講研討．當然每次都會安排一位於現場翻譯人員．有一回，公司特請一位聽說精通日文的某單位主管來當翻譯．為了那一場研討發表，日本專員準備十分周詳，資料、幻燈片、簡報等，一應俱全．我們拭目以待，好奇他將帶來什麼樣新資訊．
那場發表會，公司十分慎重，場地佈置莊嚴隆重，會場裡坐滿了各級工程師、設計師及主管們．日本專員一上場，禮貌性地道個開場白，聽不懂他說什麼，反正不太重要．當他開始正式進入主題時，翻譯人員也站在一旁準備即時翻譯．日本專員架好了幻燈機、立好布幕．他放著第一張幻燈時，打出來的是件新式廚房的照片，他用指揮棒，不斷地在影片上指來指去，配合著他的肢體及語言，足足講得大汗淋漓，有十五分鐘之久．不過，他似乎在等著翻譯人員適時插譯，但看那翻譯沒動靜，他也就無可選擇繼續講完．
我們都很想知道這樣一個唱作俱佳的發表，倒底是什麼?大家期待翻譯的轉述．翻譯人員一看日本專員說完了，他緩步向前，心虛的說“這個廚房是綠色，內部的擺設也都是綠色，就是要色彩統一”說畢，我們都傻眼了，日本專員更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他說了十五分的話，竟然翻譯一分不到就結束，連剛才東指西指的部份，也沒解釋半句．
接下來，他還有數十張幻燈要解說，每一張都是同樣的情形，不論他說得如何激昂，口沫橫飛，翻譯始終呆若木雞，總是一句帶過“這是一個紅色的碗”“這是藍色的茶杯”“白色的牆壁”,相信衹要是眼睛正常的人，不用懂日文也看得出顏色．愈到後來，他的翻譯愈簡短，我們都快憋不住，肚裡的笑蟲早巳淚流滿地，日本專員的敬業態度實在令人欽佩，縱然翻譯根本是在看圖說故事，他還是使盡全力，嘰哩呱啦地講解個不停．
那場發表會，除了看了一場笑劇以外，一無所獲．到底日本專員說了什麼，除了他，大概沒人知道．
這還是個小事情，若搬進國際大舞台，翻譯的角色著實舉足輕重，任何語言的表達都要謹慎，所以翻譯必須原味重現，才不致有指鹿為馬的窘狀．舉個例，那年的環球小姐選美，最後階段要進行機智問答，為考量一些非英語系國家的佳麗，大會都有預備翻譯人員．當五個入圍者之一的西班牙小姐接受問答時，原本有翻譯在場，她卻堅持自己用英文回答，雖然講得很像走在崎嶇道路上，有些不順，畢竟每字每句都出於她內心意念的清楚表達．評審還是給予她很高的分數，觀眾也給她熱烈的掌聲．
翻譯的精神如食品，無論外包裝如何變化，食品的成份不變．也就是不論它行銷到哪個國家，味道都是一樣的，這樣才是忠於原味．如何忠於原味，學問可大了，端看翻譯的功力了．對於外文，吾非專業，不敢僭越，但平時還是不忘多讀多看多聽，萬一哪一天非得派上用場時，才不致於牛頭不對馬嘴，個人洋相出盡事小，笑壞人家肚腸，罪過矣！
--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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