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ours of India》,是我經文盲兄介紹下為men’s uno (香港版)雜誌而寫,並被刊載於該雜誌July 2006 Issue 40 的第98-100、102、104頁。
跟據電郵上的詢問,文章的文字版權歸雜誌所有,而我則保留圖片的版權作(有機會的話)日後用途。
這裏上載的是未經編輯的版本,希望在雜誌出版數月後能把它帶上網絡世界跟遠方的線上朋友分享。若有任何人士就此上載行為作出版權方面的投訴,那本人將只好把它刪除好了。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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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印度行 (for Men’s Uno)
印度,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當筆者旅行回港後,有人問「那裏神祕嗎?」更有人說:「一個人去印度?怎有可能的?」我想,人都回來了,還有甚麼神不神祕、可不可能之說呢?旅行,就是用腳去尋找、用眼去見證。心裏越是疑惑的人,越是需要親身的經歷。一月下旬的某個夜晚,我在英迪拉-甘地國際機場 (Indira Gandhi International Airport) 花了一個小時尋找被棄在一角的寄艙行李,再多花一個小時在「茫茫汗臭」和「黯然光芒」中覓見早已預約的接載司機,充滿艷麗色彩的印度之旅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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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白
人人都去泰姬陵 (Taj Mahal),我在短短十多天的旅程中便去了兩次。
晴天,萬里無雲,天空藍得有點虛幻,讓那龐然的珍珠更顯純白、更見璀璨。人,不分國籍,不分宗教,都瞧著同一方向,在超凡的大理石建築下感受愛的棲美。在三百多年前信奉伊斯蘭的Mughal 王朝,其國君Shah Jahan 因愛妻離逝而極度心碎,悲傷的感情轉化為震世的建築傑作。一座泰姬陵,十三年的工程,二萬人的汗水,數不清物資,無限的痛。分秒間,白,已衝破了喜與悲,是最單純的美,是最深刻的感動。印度詩人 Rabindranath Tagore 形容泰姬陵是「在永恆上的淚珠」,我想,這淚珠的美,實在不是詩句所能形容。
對了,為甚麼我要到泰姬陵兩次?告訴你,泰姬陵座落於名為阿格拉(Agra) 的城市,而這個阿格拉就是我所到過的城市中最差勁的一個。就在旅程的第一天,整日的行程都被蠱惑的司機和死纏的導遊弄得很不高興。為了在泰姬陵享受寧靜,我決定犧牲回港前一天留給德里的時間,以最堅決的心腸拒絕全世界,靜待金黃夕陽在純白的世界慢慢消逝。
深粉紅
齋浦爾(Jaipur),奪目的粉紅,看起來卻有點髒。
舊城的街角擠著人群,叫賣的、等候的、路過的,在城門下與車輛爭奪一吋空間。車,是俊俏的轎車,是殘破的公車,是機動的三輪車,也是牛車馬車駱駝車,都在這粉紅世界拼命吵鬧,以高分貝聲號證明自己的存在。我細意漫步,避過路上的垃圾糞便,呼吸污染指數肯定超過一百五十的空氣。混沌中,我享受著四周的節奏,更愛嘴嚼如日本京都般無瑕城市所欠缺的 – 生活美。
作為印度旅遊名省 – 拉賈斯坦省 (Rajasthan) – 的省會,齋浦爾有如吸引各地遊客的強力磁石。在那到處漆上粉紅的舊城區,旅遊地標風之宮殿 (Hawa Mahal) 內外都是照相機的聲音,City Palace 裏的展品均受注賞,然而,我還是喜歡在繁忙的街道遊走,穿梭於亮起異彩的店鋪,細看既近又遠的異國陌路人。若忍受不了烏煙廢氣,花一天租車到山上的城堡Amber Fort、Jaigarh Fort、和歐陸式大宅Nahargarh遊玩,也是一樂。
或許是基於汽油質素的原故,齋浦爾的空氣真的差到不得了。在我眼前的外地旅客,有九成都在咳嗽的,很是誇張。在此,來自台灣和韓國的旅客竟都早有準備,自備口罩!利害!
天空藍
深藍、淺藍、青藍…… 踏過藍天藍地藍房子,心情有如在晴空飛翔。在久德浦爾 (Jodhpur),你總會愛上 – 藍。
久德浦爾位於拉賈斯坦省的中部偏西,是城市,卻有幾分小鎮味。在以鐘樓為中心的舊區,街道狹斜,是街是巷著實分不清。在房子和房子之間,汽車要勉強地行駛,反而顯得牛呀、羊呀、和那不知是驢還是騾的很是自在。這裏算不上繁華,也找不到精緻,惟從八面而來的藍如海浪般泛起層層驚喜,暢快得教人留戀。本來,把房子漆上藍色,只是婆羅門信徒的做法,但慢慢地,信徒的隔離鄰舍都把自己的房子弄得同樣地藍,才造就了今天的藍小鎮。
大家可會記得早前以Richard Gere 助小女孩「放白鴿」作橋段的信用咭廣告?該廣告的拍攝場地就是在久德浦爾!雖然導演沒有利用城市的藍作背景,惟久德浦爾的另一地標在鏡頭中卻是宏美得令人嚮往,那就是屹立在山上的龐然巨物 – 建於1459年的梅蘭加爾古堡 (Meherangarh Fort)。 遊人到了這被完善保存的古堡,少不免要走走奢華的房間,看看有趣的藝術品…… 且慢!在迷失於歷史的豪情以前,請先在白日下俯瞰山下的藍藍屋海;經過了對歷史光輝的無盡緬懷,也請不要忘記這是看日落的絕佳位置。當你抬頭看見點點星光,這便是到古堡平台餐廳吃一頓浪漫印度餐的時間:記得要電話預約。
那一晚,我以在星光下獨個兒從古堡沿小徑徒步回山下旅店作為整天行程的句號,遺下了山上那些準備開天價的司機。
戀戀金黃
閒遊金城堡,擁抱黃土地,在齋沙默爾 (Jaisalmer),其沙漠情懷比「公仔箱」裏的閻家舖真實多了。
齋沙默爾位於拉賈斯坦省內的極西面,別號「黃金之城」(Golden City),是名乎其實的沙漠城市。在柏油路上,沙土隨風飛揚,青天白日滿地黃。獨自置身其中,電影殘段的失落感悄然而生,何其寂寥!多走兩步,心神都被的齋沙默爾堡 (Jaisalmer Fort) 的金黃氣勢攝住了!有別於那些在齋浦爾和在久德浦爾的城堡,這黃土巨構並非「遠在天邊」,從城下的市集和旅店前往,靠一雙腿和三五分鐘便可;它亦沒有展覽館式的冰冷和抽離,這城堡仍是一座活生生的存在。城中小巷,老人在房子內外裁衣、閒談,兩旁的小店滿放蠻有質感的地氈和擺設。深入其中,我遇見日光下小睡的壯漢,涼蔭中玩板球的青年,和斜陽裏放風箏的小孩。金黃色的光景,彷如夢。
夢?那騎著駱駝走沙漠又是甚麼呢?來到齋沙默爾,遊沙漠是旅客的必然節目。我在當地旅行社訂了一天半的行程,跟來自英美澳韓印、一行八人的朋友一起浩浩盪盪騎駱駝。雖然長時間在雙峰間顛簸不盡舒適,惟在沙丘下品嚐導遊們即場泡製的餅食和茶飲卻有無限風味。沙漠的日落和日出很是絕美,但我更忘不了躺在漫天星斗間冷得要命的一夜……
同行的韓國男生在漆黑中「大解」卻惹來狗狗「圍觀」,這笑話剎那間成為旅友們星光下的共同回憶……
蜜糖黑
在遙遠的國度,到處都是陌生人,在孤獨的旅途中,自我保護式的沉默只會換來更深的孤獨。然而,只要心存豁達,眼前的誰不是有緣人?記得有天我在齋浦爾的街上與一位老婦人相遇,看她身穿殘舊的衣服、手抱沾滿泥塵的包袱,一副在流浪般的像相,我心裏只有「不敢冒犯」之意 。霎時間,她竟向我笑起來,嚷著我聽不懂的話:原來她想我為她拍照。那一刻,我慚愧得差點兒要掉下眼淚來!旅行,就是要認識世界;香港人慣常的冷漠與距離,說得好聽是「禮貌」,其實根本就是偏見。老婦人的笑容,她那放開懷抱的處世態度,今生我也不會忘記。
其實,印度人熱情好客,無論在哪裏我到受到當地人的熱衷問候,尤其他們家庭觀念非常濃厚,對我這為外來客的家庭狀況他們都很是關心。這是冒犯?是侵人私隱?退一步想,這都是最單純的禮貌,和最誠心的祝福。人與人之間的隔膜,並不是理所當然的。我在香港遇過一些人連自己的電郵地址都當作秘密,但旅途中卻有人主動奉上居所地址以作通訊。在懷疑與信任之間,我們應如何決擇?
印度,絕對是旅人的快樂天堂!聽聽小孩子拍照時的歡笑聲,看看他們閃閃亮麗的黑皮膚,瞧瞧他們甜如蜜糖的笑顏,旅行怎樣辛苦也充滿了溫暖和幸福!
Simon T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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