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兩三年前每逢二三月份我都忙得不可開交，因為香港藝術節的學生票把我的銀行存款都吸掉了。就是趁著自己是學生身份，每年都狠狠的把十多齣節目的門票一次過訂下，到了藝術節期間為了趕節目卻都把自己累壞了。
那是多麼令人懷念的日子！
在二零零四年，因為要做畢業功課的關係，我決心地把所有節目都放棄了。到了今年，我變回一個閒雲野鶴，卻就是沒有錢，也不能再買學生票了。心癮難擋，在今屆藝術節門票開售時我只好略略選擇三個節目罷了。
那三個節目分別是土耳其鋼琴家 Fazil Say 的獨奏會，當代音樂組合 Ensemble Antipodes 的音樂會，和弦樂四重奏 Ysaye Quartet 的音樂會。後者因為我另有事忙，最後竟把門票割愛讓人了。
Fazil Say 鋼琴獨奏會 (20/FEB/2005 香港大會堂音樂廳)
Joseph Haydn
Sonata in C major Hob XVI:35
Sonata in E major Hob XVI:31
Sonata in A-flat major Hob XVI:43
Maurice Ravel
Sonatine
Fazil Say
Black Earth
Franz Liszt
Sonata in B minor
老實說，當初我根本不知誰是 Fazil Say，買票的時候只是想聽一場獨奏會而已，什麼也好。Fazil Say 在港舉行了兩場獨奏會，我選聽第二場，是因為雖我不太喜好 Haydn，但我更怕第一場的 Scarlatti！而且第二場有 Lizst 的 Sonata，應該會很過癮吧。
音樂會開始不久，Haydn 的樂句赫然的被奏起來。「赫然」，是因為原來 Fazil Say 又是一個會把古典時期作品極度浪漫化的傢伙。琴音鏗鏘有力，奏者手舞足蹈，很是刺激，那些保守派聽眾大概都在搖頭了。這種演繹方式其實就是中國明星鋼琴家Lang Lang 朗朗的招牌貨，還記得兩年前他在香港的一場獨奏會中把Haydn 的作品狠狠地奏得支離破碎，卻引來全場歡呼拍手叫好，很是恐怖。Fazil Say 的演繹雖跟朗先生有點相似，但卻更進一步，因為他的激昂演奏把樂曲弄得緊湊有趣，卻絲毫不損樂章內裏的完整性，真令人佩服！還有一趣事，就是Fazil Say 的手在彈琴時，口卻咿咿喲喲的唱起來，忽然又像已故的鋼琴怪傑 Glenn Gould…
這等娛樂性豐富的演奏家處理 Ravel 的作品當然是沒有難度，而且生動非常。Fazil Say 的自家作品 Black Earth 亦應一記：嚴格古典派或許會嫌它不入流，但，這首 Jazz + Turkish Folk + Contemporary Classical 的作品真的很新鮮很好聽，而且沒有被 Pop 過份污染的味道，不俗！極難處理的 Liszt Sonata 在 Fazil Say 手上又是得以上佳水準完成，在差不多三十分鐘的單樂章編章裏，錯蹤複雜的樂句都被恰當的、有條理的、也是生動的現奏了。完場前的四首 encore 都是Fazil Say 的自家作品和改篇，把這鬼才的音樂才能顯露於無遺。
或許是我聽鋼琴音樂經驗不足的原故吧，這場鋼琴獨奏會是我至今所聽過的最好的一場。
Ensemble Antipodes 音樂會 (16/Mar/2005 香港大會堂劇院)
Wolfgang Rihm
Chiffre VI
許明心
《永恆的太陽》
王西麟
八重奏，作品42
Klaus Huber
Ein Hauch von Unzeit III
Iannis Xenakis
Anktoria
所謂當代音樂，大概是二十世紀中後期那些嚴肅派/學院派作曲家的作品，當然這是粗略的說法而已。年少時 (雖然我現在也算年少) 我曾經熱衷於探索當代作品，但很快便被箇中艱澀嚇怕放棄了。總覺得其趣味在於書本上的敘述，多於音樂上的結果……
其實香港每年有一個名為Musicarama 的當代音樂節，不知花了政府多少錢，卻鮮為一般公眾所知，而我也去聽過一次就罷了。反而，藝術節內的有關節目我都盡量捧場，希望能向當局反映當代音樂在藝術節內是有需求、有必要的。
音樂會的一切，從演出者到演出作品，對我來說都是完全陌生，只知道 Wolfgang Rihm 和 Iannis Xenakis 這兩個作曲家大名。音樂會的感受我大都忘記了，因為我亦不知可以記什麼。只可說，在全場音樂會中我都(竟然)沒有入睡，亦沒有難受的感覺 ------ 約把家中那 Wolfgang Rihm 的唱片 《Jagden und Formen》播放起來，我想只需一分鐘我便受不了！我覺得，以音樂會作為聽當代音樂的嘗試，比聽唱片好，因為演奏者之間和演奏者與聽眾間的眼神和動作交流會讓聽眾更易投入和意會。還記得當樂者演奏 Klaus Huber 的Ein Hauch von Unzeit III (中文譯作《一絲絲的不合時宜III》)，台上只剩下孤獨的小提琴手，其他的樂手都在場中的不同位置躲起來現奏，這樣好玩的創作佈局其實對當代音樂來說很是尋常，但是唱片系統就不能表現出來了。
還有一點想說的：兩首華人作曲家(許明心更於香港土生土長)對樂者來說大概是「入鄉隨俗」之選，他們都演繹得有點生硬。到了終曲 Xenakis 的Anktoria，樂者把極其複雜的樂章都處理得輕而易舉，實在惹人驚訝！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