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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思精舍的一天

◎撰文‧袁瑤瑤

【共創慈濟志業於千秋】

阮師兄要去大陸講學，

我們趕在出國前回花蓮向上人告假。

十二月九日上午十點抵達靜思精舍，

剛好沒營隊也沒訪客，庭院一下顯得寬敞許多，

四處安詳寧靜，好不清幽。

主堂前廊一塵不染，陽光清明剔透，照到鼓，

就讓人覺得鼓靈躍躍欲震；

照到鐘，就讓人想起迴腸蕩氣的《晨鐘偈》，

每天早課前聽到它，晨光未至，心燈已亮——

 

「妙湛總持不動尊。首楞嚴王世稀有。

銷我億劫顛倒想。不歷僧祇獲法身。

願今得果成寶王。還度如是恆沙眾。

將此身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

伏請世尊為證明。五濁惡世誓先入。

如一眾生未成佛。終不於此取泥洹……」

 

至於鐘上的鑄刻，是上人撰寫的《慈濟志言》，

每個字都好像是活的。

每次讀到這一段，腦海就自動浮現師兄、師姊們

在全球各個角落奔走的身影：

「慈濟委員以智慧相結合，以愛心相扶持，

以殊勝之因緣攜手闊步於菩薩道上……

『以佛心為己心』，故一眼觀時千眼觀，

『以師志為己志』，故一手動時千手動，

聞聲救苦，即時解難，

何異於觀世音菩薩之千手千眼。」

 

而看到下面這段話，就彷彿見到上人慇慇叮嚀的面容：

「凡我慈濟委員，都應以正信正念，力行慈濟善道。

以實際之參與，體悟生老病死、成住壞空之真諦，

群策群力，共創慈濟志業於千秋，同傳美譽於世代，

給自己留下人生美好的回憶，

讓子孫以今天我們所做的為榮。」

 

【靜思精舍的一天】

那天搭的是早上七點多的莒光號，

在月臺就看到十來位慈誠師兄陸續出現，

歡喜地相互握手、拍肩，

然後人人手捧一張密密麻麻的單子認真閱讀。

好奇地湊過去看看，才知他們是要回精舍當護法。

每個人都有六十開外了，卻是精神奕奕，

身著一色深藍西裝、條紋領帶，

進出列隊整齊，看起來特別給人安全感。

 

回家盡點力的，除了老的也有小的。

抵達心靈故鄉，才踏入後院，

便見一群學生在摘菜區埋頭削栗子。

從那分同齡孩子少見的專注、認真與坐姿，

就知道他們是慈濟中學的孩子。

 

「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是靜思精神，

無論做蠟燭、肥皂、豆粉、陶藝、香積飯，

或是編書、導覽、帶營隊，精舍常住眾各司其職，

每天在工作崗位上以出世之心做入世工作。

而那一頭的上人會客室裏，老人家早已端坐，

聆聽一批又一批弟子的報告。

 

頂禮完畢，在旁邊只坐了一個多小時，

便感覺彷彿繞了地球一圈：

臺灣在原住民部落推廣以茶代酒、

為老人裝廁所扶手、為孩子課業輔導等社區營造成效；

馬來西亞雪隆、馬六甲等地的電子書推廣進展；

大陸河北易縣的冬令救濟；

明年預定發放大米的地區包括菲律賓、印尼、

南非、賴索托、史瓦濟蘭、辛巴威、莫三比克、

約旦、海地、斯里蘭卡……

所有報告未見一張紙頭，上人隨著幹部報告的頁碼，

用手指在電子書上迅速滑動，乾坤已盡在掌握之中。

 

這是靜思精舍的一天，也可說是每一天；

看似不變的生活節奏，

其實已不知影響、改變了全球多少人的命運。

 

【不只圓滿還要美滿】

海燕颱風重創菲律賓，

造成數以萬計的房屋倒塌、傷亡民眾過萬。

經過近一個月的行動，

慈濟在當地的「救急」階段已圓滿。

工作成效卓著，中外媒體報導有以

「疾如風，熱如火的靜默奉獻」來描述，

有以「讓棄城重生」來形容，

無不表達了對慈濟的肯定與讚歎。

簡言之，慈濟在重災區獨魯萬市推動「以工代賑」，

讓將近三十萬人次的受災民眾投入整建自己的家園，

短短一個月便使廢墟重生，街道乾淨整潔、

商店開始營業，居民的生活也恢復了秩序。

 

十二月九日回精舍時，

救援工作仍在如火如荼地進行。

上人透過視訊連線與菲律賓弟子密切聯繫，

慇慇叮嚀勘災時的判別很重要，

特別苦難的家庭必須列入長期幫助對象。

 

那天，上人垂詢諸位在地以及從臺灣

前往支援的弟子累不累、挺不挺得住？

告訴大家，全球四十幾國慈濟人冒著風雪、

頂著豔陽在街頭募款，作為前線的後盾；

一切工作不只要做到圓滿，還要美滿。

前面階段已經做得這麼好，

最後幾天更是要堅持，好上加好。

接下來即將展開的毛毯、祝福金發放與義診，

受惠戶數將超過四萬……

 

「幻化無常。

說了半天，現在他們已經統統不見了，

又回到災區……」視訊連線完，上人才在感嘆，

另一群弟子已圍繞身旁，

請他老人家審視紀念卡及慰問信設計初稿；

只待「一眼觀時千眼觀」、「一手動時千手動」。

 

在這麼龐大的工作面向之中，

我所見證的僅僅是這麼一個小片段。

但因為見到了，就能成為珍貴記憶，

深植在意識田裏，帶著我生生世世找到回家的路。

 

【捨小取大實行道】

早課後的晨語時間是心靈大享受，

靜坐大殿中的我，藉著阮師兄所捕捉的畫面，

彷彿看到了上人步步移往佛龕，升坐講法的過程。

 

心量放寬，等同宇宙；

上人說，因為看不透一切物質世界，

才會心中起執著，貪名逐利，在這個意識裏打轉，

生活中的貪欲無邊際，

再多的物質都滿足不了心中所求。

如此沈迷，自然不能了解佛的世界。

 

「我們學佛，要把時間、空間、人與人之間徹底了解。

一切物質到頭來都是零、都是空。

真空後，要懂得妙有，一切的妙有存在意識田。

凡夫還有污垢，帶著因果，來來去去由不得自己。

自己的劇本自己寫，每個人在舞臺上

是要扮演好的角色還是壞的角色，都看自己。

如果把過去不好的惡緣轉為善緣，

集中這樣的緣，在一起同臺時感化他，

就能讓人人都扮演成功的舞臺角色。」

 

上人要我們把每天都當成一張紙，

人我之間的起心動念、行為造作，

每一句、每個字都是自己寫成的。

「這一生結的緣，愛或是怨，總有一天都會離開。

人與人之間的這分緣，

結得再好，到最後也有生離死別。

無常人生，一切無不都是苦。

生命長短無法自己控制，但要開拓生命的價值，

深入探討生命的奧妙。

了解世間一切法，才能解脫。」

 

十二月十日清晨，聆聽上人講

「心寬等同宇宙體，微妙含識藏乾坤，

通達諸法成妙行，捨小取大實行道」。

近中午，去火車站前到廚房裝便當。

常住師父把紅蘿蔔、高麗菜、龍鬚菜、滷香菇、

炸麵筋五彩繽紛地鋪在白飯上。

如此簡單，卻又如此豐富，

就像靜思精舍的一天，也可說是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