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羅吉甫
古人有這麼一句話：「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意思是，水太乾淨了，裡面沒有魚；人太精明了，就沒有朋友。
待人處事，要容納別人的缺點，要「嚴以律己，寬以待人」。若以眼裡容不下沙子的心態看待他人，則每個人都有問題，作為朋友，都不可交往；當成部屬，都不可任用，最後只剩下孤伶伶的自己。日本經營大師松下幸之助說過，用人，對於長處要看7分，短處只看3分。
而西方這句話更傳神：「你想雇用一個人的手，而他總是整個人一起來的。」
這些話說明了，天下沒有完美的人，要享受一個人的優點，就要容忍一個人的缺點。戀愛找對象如此，用人求才也是如此。
用人唯才 VS. 因德廢人
關鍵在於，怎樣的優點大到可以讓你容忍缺點，又是怎樣的缺點小到可以讓你略而不見？
這裡面有個比例原則。關於交友、用人的標準，何者是你最在乎的、你最需要或最不能忍受的？
標準雖然不一，但最大的對比，最為人討論的，就是才與德的關係。我們常說「用人唯才」，意思有兩層，一是指用人不分籍貫、出身、學歷、外貌，這部分無所爭議；另一層是用人只需看有無才能，道德其次。這裡就有得討論了。
在古代，道德位階高過才學。孔子說：「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驕且吝，其餘不足觀也已。」道德是最高標準，若有不合道德標準，往往因德廢人，因德廢言。然而有人向此傳統價值觀挑戰，他就是曹操。
有德性之人，未必能進取
曹操的形象雖然被《三國演義》抹黑，但也有很多知識份子說起歷史上真實的曹操，還是很不客氣，不但因為曹操曾挾天子以令諸侯，甚且屠殺、鬥爭，另外更因求才態度而受抨擊。
有人認為曹操用人，只要才能，卻不問道德。這是冤枉了曹操。
曹操曾4次下達＜選舉令＞、＜求賢令＞、＜敕有司取士毋廢偏短令＞、＜舉賢勿拘品行令＞等令，表達他求才渴求的態度。他強調「唯才是舉，吾得而用之」，這些態度，被反對者罵到臭頭，怎麼可以只要有才能，道德操守都無所謂呢？曹操的認知很清楚，「夫有行之士，未必能進取；進取之士，未必能有行也。」有品德的人，未必有能力；有能力的人，未必有品德。
有大才者不拘小節
曹操進一步舉陳平、蘇秦為例子。他們可不是什麼忠厚、老實的人，然而他們獻策用計，幫助國君，使國家變強。尤其陳平，曹操兩度提到他。陳平做了什麼壞事？他被詆毀為「盜嫂受金」，說他和嫂子私通，收受賄賂。然而事實證明，盜嫂是無中生有的，而收錢，據陳平辯解，他是個窮光蛋，不A點錢，生活過不下去。但A來的錢，備而不用，若不受重用，退錢走人。劉邦後來相信且重用陳平。陳平果然盡心竭力，成為劉邦左右手。
管仲更不用說了。他發跡前，名聲不好，和好友鮑叔牙合夥，總在分紅時占便宜。鮑叔牙卻為管仲辯護說是因為有老母要照顧，且在齊桓公前大力推薦。結果在管仲輔佐之下，齊桓公生涯事業推到頂點。管仲的功業，連孔子都讚譽有加。曹操反問：「若必廉士而後可用，則齊桓其何以霸世？」
才德兼顧最好 二取其一 才能居上
曹操手下有位超級謀士，名叫郭嘉，他的行為不加檢束，曾被打小報告，然而曹操非常仰賴他。陳平、蘇秦、管仲、郭嘉等人，或許手腳不是很乾淨，有點狡猾，不拘小節，談吐言行不合俗世禮節，卻不是蹂躪鄉民、反覆無常、陷害忠良的小人惡棍。
可見曹操對「德」的定義自有一套標準，並非只要才能，不要品德。何況曹操麾下有崔琰、毛玠等以高道德著稱的人才。他只是反對道德掛帥，在他心目中，若才德兼顧最好，若必須二者取其一，才能居上。
在21世紀全球化高度競爭環境下，能幫助大業的人才，或許比高道德的聖人要來得有用，這個時候正好讓我們思考，能力、道德若有所偏，應如何取捨的問題。
career職場情報誌 2009年9月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