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自己想與他人建立連接,產生關係,
我希望有能交流的朋友,有了新的體會希望講述給人聽,
但他人聽不懂我的話我會憤怒等等;
這些期待這麼細微與強烈,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反應。
但慢慢的,開始體會到自己在關係中
只是想被認可,被支持,被理解,被疼愛;
這一切,似乎都與想和他人建立連接無關,
我並不關心與他人的連接,
我真正關心的只是被滿足,
而且我把內心被滿足的任務指向了外在-----
期待於他人他物他事;
或者,這種期待更像是我對自己生命的棄權,
把自己生命的某些部分或全部主動交付到他人手裡,
希望他人能替自己承擔感受、滿足我的生命。
棄權,是的,期待的程度,就是棄權的程度,
我們在多麼細小的程度上期待追尋著,
便是在多大程度上對那部分生命放棄了自己的權力。
同時,也許我們在多大程度上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內在的飢渴程度就會有多強烈;
我們這些被滿足的需要,
極可能是出於我們自己對它的放棄與背離。
但現在,我們把這些渴望歸於外在的不遂意,
我們以為是外在未按自己意願達成才造成這些渴望;
於是我們幾乎用盡生命的全部,去追尋外在的達成。
一直以來我們都希望從外在來獲得這個滿足
-----物質、娛樂、性,、感情關係、知識、宗教等等。
我向外期待,憤怒或悲傷,
不過這些都沒有使內在得到飽滿感。
但是我卻由此更加向外期待,因為飢渴越來越密集,
而我延著慣性只會從這一個方向上使勁。
我為什麼不自己餵它們呢?
------因為我不想呆在它們這,我以為別人可以餵它們,
我沒想到別人不可能喂到它們。
別人不可能喂到它們?
這是我以前從來沒有質疑過的。
別人無法替代我碰到那些渴望,
或者說內心的所有滿足都不能到外在去找,
它只能內在獲得滋養?
我們一直被這樣的文化教養大,
我一直以為,它們是可以由外在餵養或滿足的。
我們都在追尋成功、社會地位、財富、
被重視被溫暖的關係、各種娛樂休閒方式等等
------而這一切,其實我最終想要的是,
內在的滿足感或者說幸福快樂感。
現在,這一質疑可能引起的地震是:
它說,這些外在永遠觸碰不到那些內在的飢渴本身,
它只能影響或緩解或安撫這些渴望,
但是那不是真正的觸碰和滿足;
就像沒人能替他人感知,
沒有人能替他人感受「肚脹級率」一樣。
由於任何人自己的感受只能被自己觸碰,
它無法被外在觸碰,那意味著只有自己能滿足自己,
所有的外在尋求都毫無意義?
(此段只指內心層面,當然在物質層面,
外在食物或合作是必須的。)
忽然覺得,但凡內心仍有哪怕最微妙的期待或追尋,
其實,那都不是真正的自主。
自主不是簡單在事務層面自己做主,而是在內在,
不對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每一個細胞做任何棄權
(在存在本身之外去尋求,即意味著對生命的棄權)。
而只要還有棄權,就一定會有飢渴與被控制,
就這樣,惡性循環
-----我們使用著這個必然會讓我們更飢渴的方式,
進一步期待著外在的餵養;
而這個棄權讓我們更飢渴。
主流文化,就是在教育我們如何不自主的,
這其中有主觀故意也有他們自己本身的糊塗;
不自主,對外界充滿依賴是社會有效掌控的需要。
但是,作為個體,好像需要自己看清:
我們不是獨立自主的,我們期待被餵飽,
但是我們真的得到了滿足嗎?
我只能自己親自來處理自己的感受,
所有的期待追尋,都只是逃避;
我必須意識到我要為自己承擔全責,
自己親自觸碰那些需要,自己滋養自己,飽滿自己。
我們現在各種生活方式,基本都是基於逃避而製造,
而只要有逃避即意味著傷害。
換言之,我們現在所有的痛苦可能都是由於逃避,
由於我們不想呆在自己或「存在」這裡,
並且不想親自處理它們。
只要有逃,例如我想逃開空虛,即算是最微弱的,
我一定是希望逃到不空虛那去,
如果我逃到的地方和現在一樣,我就會受挫。
哪怕是最微妙的逃避,就有了最微妙的追尋,
有追尋就有期待或欲求;
帶著期待或欲求的主觀需要與客觀事實之間
必然是有空隙的,
那空隙的程度便是我們受挫受傷的程度。
使自己感覺受挫受傷的是自己的期待與欲求,
而不是他人他物;
這些傷害從逃避那開始便已經種好了種子,
只要有觸因,它便被顯現。
或者說,我們的痛苦,從自己不想呆在自己這裡,
不想親自處理自己開始,便已經種好了種子。
如果所有的痛苦,皆是自己製造,
那也意味著,我們有可能、
也有能力自己結束這些痛苦,
而不是仰賴於外在條件的成熟。
這會不會就是,用自己的光照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