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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花了一些時間看了電影「關雲長」,事前聽說電影上映的票房並不好,除了直覺男主角的形象與我們從小認為的關羽形象不大搭配之外,總想看看電影在拍些什麼內容,耐心看完之後我有八個字的結論:「亂七八糟,莫名其妙」。
電影拍的是關羽投降了曹操,在得知大哥劉備的行蹤之後,毅然決然「過五關斬六將」千里投奔劉備的故事,電影有多荒謬就不多說了,只能說劇情邏輯亂七八糟,人物設定莫名其妙,不大懂為何會有人拍這樣的電影。
要說關羽的故事,大家一定都耳熟能詳,他的忠義與武勇流傳了數千年,至今香火不斷,但要說他一生中最精彩的部份,就一定要說「襄樊戰爭」。
如果說官渡、赤壁、夷陵這三大戰役是三國時代最重要的戰爭,那麼「襄樊戰爭」就是另一個舉足輕重的戰役,它為什麼重要?因為這次戰役中蜀漢、曹魏、孫吳三方都是參戰陣營,而發動戰爭的主事者,也是三國時代最重要的主角之一:鎮守荊州的關雲長。關羽在「襄樊戰爭」期間達到了他人生事業的最高峰,卻也在「襄樊戰爭」的期間嘎然而止,結束了他英雄蓋世的傳奇一生。
關羽發動「襄樊戰爭」的起因,是遠在四川的劉備剛剛與曹操結束了一場惡戰,奪取了戰略要地漢中,秉持著趁你病要你命的構想,在荊州的關羽適時北伐攻取襄樊,不但能讓曹操疲於奔命,更有可能在成功之後將四川與荊州連成一片,向北牽制曹操,向東直接壓迫孫權陣營。
所謂「襄樊」,是指隔著漢水的襄陽與樊城兩個城市,這裡自古以來就是軍事戰略重鎮,關羽的水軍部隊就是在樊城建立的,赤壁之戰前被曹操佔領,關羽在荊州獨當一面將近十年,終於等到了機會重回舊地,這時候的三國局勢,佔據歷史主導地位的是平民英雄劉備的陣營。
建安二十四年(西元219年),關羽率領訓練已久的大軍北伐,陣守襄樊的曹魏將領是曹操的嫡系大將曹仁,以及超級戰將龐德,但面對劉備的首席大將關羽,襄樊還是只有被圍的份,幸好襄陽城池堅固,短時間不容易被攻破,曹仁緊急向曹操請求援兵。
曹操當然也知道襄陽的重要性和關羽的生猛,於是拿出壓箱寶,派出首席大將于禁,率領七軍救援襄樊,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這時候的漢水流域正是淫雨霏霏的氣候,雙方部隊集結之後下起連日大雨,河水暴漲,關羽看到于禁大軍駐紮在地勢低窪的地區,認為天時地利機不可失,於是掘開漢水堤防,讓大洪水直接淹掉于禁的七軍和龐德的部隊,關羽則坐在水軍戰艦上收拾成果,數萬曹魏大軍幾乎全被俘虜,龐德不願投降被斬,于禁則為了保全性命,向關羽投降。也是因為這兩位將領一死一降,大將于禁輝煌的一生也到此為止了,雖然日後他回到曹營,但卻永遠活在羞辱的陰影之中,最後被曹丕逼死。
關羽水淹七軍,斬龐德,擒于禁,威震華夏,達到了他一生中最巔峰的成就,老年的曹操在過度驚嚇之後,差點決定將都城從許都北遷,以避關羽的鋒芒。
志得意滿的關羽繼續強攻襄陽,苦苦死守的曹仁就快頂不住了,曹操只好打出最後一張牌了,派出曹魏青壯將領徐晃、張遼等人,率領為數不多的部隊再次增援襄陽,這次沒有天時地利可以依靠了,於是關羽也從後方根據地持續抽調兵力增援前線,誓言拿下襄樊。
兩大陣營打得昏天黑地,隔岸觀火的孫權坐不住了,這時候不趁機撈點好處,孫權就枉費稱為一方豪傑了。孫權很快與曹操暗通款曲,約定好從後方攻擊關羽,形成南北夾擊,當然孫權擺明了破壞孫劉連盟的作法,就為了奪回長期以來的心頭肉:荊州。
幫孫權規劃與執行武力攻取荊州的人,是東吳陣營第三代軍事領袖呂蒙,從周瑜到魯肅、呂蒙,再到後來的陸遜,四代軍事領袖除了魯肅在對劉備陣營的態度上是鴿派,主張和平聯合,其他三位都是鷹派,主張以戰爭手段先拿下荊州、擴張地盤再說。
呂蒙真是太瞭解關羽了,他知道他和關羽的緊張關係不可能緩解,就故意請了長期病假,把職務讓新人菜鳥書生陸遜代理,陸遜很乖巧,立刻寫了一封信給關羽,信中極盡諂媚與崇拜之能事,請關大哥好好關照提點我這個小弟,關羽看到強人呂蒙請病假,小弟陸遜看起來又很嫩很遜,更加無後顧之憂,於是把後方根據地的部隊持續調到前線,造成了後方空虛。
萬萬沒想到這只是呂蒙和陸遜演出的一齣雙簧劇碼,呂蒙偷偷率領大軍偽裝成商船,白衣渡江,一一突破荊州防線,先前因犯錯被關羽威脅日後要好好處理一下的後勤將領傅士仁、麋芳一看東吳大軍有如從天而降兵臨城下,二話不說就直接投降了,呂蒙兵不血刃拿下荊州,而正在襄樊戰場上的關羽,卻瞬間淪為孤軍。
這時候剛剛收驚完的曹操恢復了神智,他當然知道孫權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就故意把孫權要聯合曹軍攻擊關羽的情報資料洩露給關羽和死守襄陽的曹仁部隊,一方面希望關羽解襄陽之圍回軍去打呂蒙,一方面也告訴曹仁,孫權加入戰局支援我方了,再撐一下很快就沒事的。曹操真不愧為一代雄傑。
從雲端一下墜落地面的關羽,仍然對自己的戰力信心十足,他決定直接帶兵南下,企圖從呂蒙手中奪回自己的屬地,而不考慮向西撤軍到四川投奔大哥劉備,然而老謀深算的呂蒙,卻完全不給關羽任何展現戰力的機會。
呂蒙刻意善待荊州士兵的家屬,並讓家屬們對關羽部隊展開親情攻勢,關羽的士兵們一看家屬在落入呂蒙管轄之後都很平安快樂,怎麼可能自己再跟隨關羽去進攻老家呢?於是關羽的部隊開始形成大規模的逃兵潮,數萬荊州大軍居然在瞬間瓦解,關羽只好帶領少數親信,開始向西逃亡,敗走麥城。
而呂蒙早已設下伏兵,很快東吳將領馬忠擒拿了關羽父子等人,立即斬首,一代武聖關雲長就這樣殞落,驚天動地的「襄樊戰爭」以關羽的全軍覆沒、痛失荊州、身首異處宣告結束。
撈到大筆好處的孫權這才想到自己闖了大禍,大大得罪了劉備,於是把關羽的頭顱送給了曹操,意思是告訴劉備:這都是曹操指使我做的,要算帳請不要找我!曹操當然也不笨,立即雕刻關羽的身體,用王侯的禮儀安葬了這位令自己一生又愛又恨又敬又怕的關羽大人。
關羽死後沒過多久,曹操和呂蒙就相繼病死,曹操可能是被嚇出病的,因為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操勞過度。而呂蒙則完成了從周瑜到魯肅都無法完成的不可能任務,成就了一生最大的功業,可以含笑九泉了。
「襄樊戰爭」的重要性,在於多位巨星主角在這一系列戰役中劇烈起伏;曹操陣營元氣大傷,曹操終其一生確定無法統一天下;孫劉聯盟徹底決裂,借荊州的懸案終於獲得解決,東吳新一代軍事將領陸遜接班浮上檯面;氣勢如虹的劉備陣營損失慘重,更導致了日後劉備發動夷陵之戰,再度重挫蜀漢實力。
要瞭解關雲長的一生,就一定要瞭解襄樊戰爭,武聖一生的成與敗,就此蓋棺論定。
最後我要送給電影「關雲長」的編劇與導演四個字:「人神共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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