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 陸客來台觀光的話題正夯
在我這個外省人第二代的心裡
竟然有一點點異樣的感受
雖然 我是俗稱的芋仔蕃薯
爸爸是外省人 媽媽是台灣人
算是中台混血 並不是純種的外省人
雖然那個時候 我還年幼懵懂
並不了解 媽媽口中說的
「噓…不要亂講話，要不然會被警察抓去關喔」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但隱隱約約 在電視情節裡 在小說故事裡
依稀可以補捉到一點點
專屬於爸爸一個人 埋藏在心靈深處的
一份情感
一種複雜的心情
是想念 是遺憾 還是虧欠?
是對大時代環境的無奈 還是無力抗拒的宿命??
就像．．．
台灣太太永遠無法了解與不平的心結
埋怨著外省老公
總是沒有辦法給這個家
給這個一起走了大半輩子的「牽手」
完整的心 與 全部的愛
因為 在他們心裡 永遠有著一份抹不去的牽掛
對隔海親人的思念 對彼岸土地的鄉愁
在心中 佔有著無可取代的位置
卻難以奢求別人的體諒與認同
因為 堂堂一個大男人
要有 能扛起一個家的肩膀
要有 能撐起一片天的雙手
又如何能坦然顯露脆弱易感的心呢
曾幾何時．．．
爸爸為了要與在大陸的年邁母親聯絡
必須千方百計 透過國外的朋友幫忙
歷經多年的努力
就在快要成功的時候
奶奶卻已經等不及了．．．．．．
雖然是從未謀面 只存在相片與爸爸口中的奶奶
我也能夠體會那令人扼腕的傷痛
幻想著那專屬於孫子獨享的寵愛
可是 老天爺卻如此愛惡作劇
給了人希望 再讓人失望
過了幾年 很多跟我們類似情況的人家
運氣好的 都從大陸把老人家接過來安享晚年
偶爾看到 都很羨慕老人家的好福氣．．．
在兵荒馬亂的當年
籌措出全部的家當
疏通了所有的管道
含淚不捨的送走 被寄予厚望來到台灣的孩子
果然是心性良善的孝順子孫
而我爸～
就無福享有這樣的好名聲
雖然 他也費盡心機的努力過
．．．．．．．．．
而今 大陸與台灣 來來去去
再不久就要像「走灶腳」一樣了
可是 對我爸來說
這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就連 後來我爸退休之後
常常跟我媽去大陸的親戚家住個10天半個月的
也都是得要忍受轉駁的麻煩與不便
一直到他最後一次
從大陸回來
也因此讓他提前走向了人生的盡頭
小弟以飆車的方式
把爸爸從機場 送到最近的醫院
醫生全力的搶救
與我們在急救室門外的徹夜守候
雖然 一度發出了病危通知
還是幸運的把爸爸從鬼門關前搶了回來
但．．． 再次的入院
卻就永遠都無法再自己走出來了
老天爺 又再一次展現了他的惡作劇功力
讓我們
在最危急的情況下 救回爸爸
卻又在我們以為只是小感冒的情況下
徹- 底- 的- 失- 去- 他-
可是 媽媽的傷心
竟然比不過她心中的怨
或許 我不是當事人吧
老實說 我跟弟弟們
在那時 早已被喪父之痛填滿了
根本無心理會
藏在媽媽刻薄與無情背後的怨懟
當年 媽媽不顧一切
執意要嫁給外公外婆瞧不起的外省人
讓媽媽成為空前絕後的寒酸新娘
爸爸收來準備要繳付喜宴酒錢的禮金
竟被外公無預警的拿走
害得爸爸差點結不了帳 走不了人
媽媽肚子裡懷了我
回去跟外婆借五十塊錢 都借不到
只好每餐白飯配鹽巴
生我的時候 先天營養不良
醫生還安慰媽媽說：「沒關係 妳還年輕」
(聽得懂嗎? 就是我會掛點 叫她再生的意思啦)
結果 沒想到 我現在如此的強壯 哈哈
不過 小時候 倒是真的不好養啦
沒想到 長大之後
我竟然又嫁給了台灣人 = =|||
十幾年來
公婆口中鄙夷的「阿山仔」
一直是對我爸的稱呼
對他執意要回大陸跟父母葬在一起的決定
更是嗤之以鼻 不以為然
覺得我爸根本是頭殼壞掉
讓我不禁想要說：「你們台灣人~ 懂個屁啊!!」
你們有精神層面的內涵嗎
你們懂得離家遊子的鄉愁嗎
懂得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遺憾嗎
除了滿口不雅的語助詞
你們還有什麼??
兩岸三通
就能夠化解台灣人的恨?
就能夠抹去外省人的痛嗎??
我不知道
或許 對再下一代的人來說
這一切真的都毫無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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