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貝爾總有一天能找到願意永遠愛你的人。』
───愛人、被愛之後呢?
『而我們是其中最特別的存在,我們是雙胞胎。』
───共享靈魂,再將之永遠一分為二。
『貝爾……我愛你啊……』
───於是,我將你的愛永遠地埋葬於黑暗。
*
「……」
坐在屋頂上,一個頂著王冠的孤獨人影,正來回把玩手裡的銀亮短刀。他曲起左膝,穩穩地踩在屋簷上,右腳則是自然輕鬆地垂放下,隨它在半空中晃啊晃地。
十二月的冷風刺骨,義大利雖不下雪,但氣溫依然低冷地逼人。
他輕呼出一口氣,溫暖的呼吸與冰涼的空氣交織成白色的霧氣。單薄的黑條紋衣物、敞開的VARIA制服,天氣寒冷他還是這樣穿著。近乎自虐般,不止澤田、獄寺,連史庫瓦羅都曾經雞婆地叫他多穿點,天氣這麼冷,穿這樣少少的衣服肯定會感冒的。
孤獨,是的。
他不想相信愛。
第一次的愛換來撕裂般痛楚。
因此,不敢。
「不去珍惜、不去愛,就不會痛。但正因為不去珍惜,所以什麼都得不到……」
他喃喃說道,之後抿起嘴唇。
短刀在指尖俐落地晃著,少年甚至根本不須用眼睛看刀鋒在何處。只因為這是他最擅常用的武器,同時也是他用來殺害雙胞胎哥哥時所用的類似的利刃。從未忘卻的過去;沒有人伸手握住的寂寞;家人們憎恨的目光;不停迴圈的心痛。
一直,獨自面對。
「嘖……」王子從屋頂一躍而下,大衣下擺在清冷月光下宛如大大張開的翅膀。
如貓般輕巧地無聲落地,白淨長馬靴走在冷清的街道,鞋跟發出規律清晰的聲響。年末大家都回鄉過節、和家人團聚,全部成員坐到桌邊享用火雞大餐,沉醉在年節的歡樂笑聲中。他原本也處在這樣的模式下,直到歪斜的日子來臨,他不得不放開早已被哥哥扭曲的虛假幸福。
放開手中緊握的東西。
閉起眼不敢再想得到些什麼。
*
剛才出門前下屬說彭哥列十代目急徵,他無視命令,仍舊故我地推開彭哥列大宅的門走了出去。可現在想想,或許是個能找到什麼樂子的任務,於是貝爾菲格爾搓了搓凍到發紅的鼻子,不忘有禮地敲下厚重木門,緩緩扭開門。
不過就是接到任務。
再順便以清除當地殺手為樂嘛……
〝啪!啪!啪!啪!啪!〞在他推開門的下一刻,一連串與槍響不同的爆炸聲接連響起。
「生日快樂!貝爾!」
「咦……」
他的眼前。
彭哥列家族的主要成員手裡通通握著一只小拉炮,剛才此起彼落的小小爆炸聲就來自於這個。從中飛出的小紙捲五顏六色地自天花板飄下、多色的紙片、空氣裡飄散的食物香味和美酒香醇。彷彿不知道世間醜惡的單純笑臉,他們全部開心地迎接王子的到來。
生日?特別為了王子準備的?
貝爾金色瀏海下的雙眼眨了眨。他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他就算常在大嗓門的史庫瓦羅身邊,他的耳朵也可還沒壞。蛋糕上確實寫著他的名字,而他們也的確是緊盯著自己看,這一切的一切太過平凡美好、屬於平民式的家族派對,這似乎和王子的身份不太搭呢。
可是。
「快來吧!貝爾,食物快涼了!」澤田笑著。
彭哥列十代目對著貝爾伸出手。
溫暖、疼惜,包容一切的大空。
貝爾想,或許他知道為什麼會準備這場派對,因為上次他和獄寺偶然提起九月份生日的事,那小鬼是太閒沒事做了嗎?記得他的生日做什麼?雖然在心裡這麼嘀咕著,但貝爾的唇角卻是露出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微笑。
「我會找到願意愛我的人……?」王子用著旁人聽不到的音量對自己說道。
如果這次真的可以……
那麼王子就算再試一次也沒關係。
眼睛覺得熱熱的,連眼前都開始模糊不清。
王子最初還以為那只是天氣太冷,帶給他眼睛的不舒服。
「嗚嘻嘻嘻,你們真的……太管閒事了。」邁開腳步走入那道溫暖的光中。
貝爾菲格爾已經很久沒有哭泣了。
因為王子沒有理由能哭,也不該哭的。
但他知道,這次臉上那模糊視線的液體不是血,而是───
Happy Birthday to Belphegor. For The Pri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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