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一早天才微微亮,她就把自己打理的素素淨淨的出門去,到了後山的寺院裡去找住持細細說著她的需求,回程繞道市場裡的相館,去要洗兩張大照片,那相館的人因著熟識就再追問著:「妳確定這兩人的都要洗一樣尺寸嗎??」,她細細的笑著說:「是呀,沒錯,錢我這就先付清了,明天麻煩你就幫個忙送到家裡來吧」!!
這一天裡,她跑了許多地方去購物,所有的東西全部都買成雙,錢也都付清,所以商家們都很高興這上門的生意一做居然都是成雙成對的,也都不予多問,只在收完錢後哈著腰說道:「好的,明天一定準時送到府上…」,原來她是去辦嫁粧。
這夜裡,她把白天的忙碌當成最後的喜悅,她一樣的習慣動作,分毫不差的,執行著,臨睡前她去敲了老太太的房門說道:「ㄚ母,我已經都把事情辦妥當了,明天所有的東西都會準時到家的」,這老太太冷眼看她道:「知道了,去睡吧」,她低頭道:「是,那我就回房了…」
夜裡,廳上的時鐘敲了三聲,她起身喚醒睡在她旁邊的男孩道:「武雄,起床去放尿呀…」,武雄揉著眼就著尿壺把尿給撒了,回頭躺下繼續睡,她則起身,往廚房去倒了杯水,把白天在外頭買的藥給吞了,在這無眠的夜裡。她把衣服整理好後,再次躺回床上的她,淚無聲的自眼角滑落到嘴角,那淡淡的鹹味,恰似她的一生經歷。
她短暫的思緒落到前一晚,他對她說的結語,他說:「我希望我這一去,妳能跟隨著我,我需要妳的陪伴,同時妳也知道跟隨我的腳步也是妳唯一能做的選擇…」,她聽著他的話,眼淚默默滑落的點頭應允,所以今夜她必須跟緊他的腳步走,在這暗夜裡,他是她唯一的依靠,至於那四個孩子,怎麼說也無法可靠,只因不是己出呀!!
天已經亮了很久,武雄還在睡覺,老太太在房裡大聲喚著她的名,可也沒聽到她的回音,老太太恨恨地道:「睡死啦…都沒回聲」,邊走邊去敲她的房門,果真她是長眠著呢,老太太驚天呼地的哀號起來。
稍晚,棺材店送來兩副棺木,眾人問道:「怎會一次送來兩副呀??」,那老闆指著照片上的她說:「她昨天來買的,兩副的帳已經付清了….」,她依然盡忠職責,在這最後的一夜!!
後記:這是童年時對門家發生的事,一個有著四個孩子的後娘和一個罹癌的先生,和一位威權的婆婆,女人因著家窮只好嫁人當繼室,只有犧牲奉獻,無法享受…..,是那個年代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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