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間學校總有一個怪談,不是嗎?我的學校也不例外。
從一樓到二樓去,只得一條樓梯。所有學生都只會向左轉,到二樓左側的課室去。而二樓的右側,只得一間房間,那個房間是禁止內進的。
官方說法是個雜物間,可是學生們都知道,連校役們都不敢踏進一步,哪會在裡頭放置雜物?
從建校至今,師兄師姊口邊都在說著那個恐怖傳說:在學校建成時,有個建築工人稍一不慎,跌在一堆被磨尖的竹枝上,心臟馬上被竹枝刺穿。最可憐的是,他的屍體剛好被帆布蓋過,所以遲遲都沒有人發現,直至那個房間建成以後。
大家都在說,那個房間被那個不幸死去的建築工人下了咒。據說,創校的校長不顧反對,堅持要使用那房間當雜物房。不久之後,那校長就心臟病離世了。除此之外,也有說有位校工進房後,看到一些可怕的東西,而導致神經失常。從那時開始,那間雜物間就沒有人使用過,因此,不少大膽的學生就會進去冒險。
聽說,大部份在日間走進去的學生,都只不過是看到一間空無一物的房間,就可以安全的走出來,一直到第十位走進去的學生。那學生跟別人打賭,說要進雜物室探險,並安全無事的走出來。可是那學生日間抽不出時間來,只好夜間才進去。怪事,就在那一夜發生了。
第二天,跟他打賭的學生到處找他。他的班房到過了,他的家也聯絡過了,學校大部份地方也找過了,都是不見他的蹤影。那些學生只好向校方求助,說出事情的緣由。校方經商討後,派了兩位老師,包括那失蹤學生的班主任,到那雜物房去。
那兩位老師,有一位在那時候嚇得心臟病病發過世了,另一位還健在的,就是我們的班主任陳老師。陳老師不過四十歲,卻擁有一頭白頭髮。這一頭白髮,就在那時候得來。他從沒向誰透露在那時候看到什麼,校長跟其他老師去找他們的時候,只看見:像是被竹枝穿過心臟的那位失蹤學生的屍體;一夜白髮,瑟縮一角,不斷發抖、自言自語說著:「不關我的事……」的陳老師;還有躺在地上心臟病發不治的另一位老師。
最後陳老師在醫院休息了一個多月才康復,可是他什麼都不肯說,校方也好,警方也好,沒人能從他口中問出半句。由於那學生的死亡時間在半夜,而陳老師又有不在場證據,所以警方都沒為難陳老師。這宗案子也因久未有新的證據而被擱置,成為懸案,欲哭無淚的,是那學生的家人。
那我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怪談呢?跟那些學生一樣,我跟兩位好朋友打賭。先猜拳決定誰是倒霉鬼,倒霉鬼就得到那房間一遊,而那不幸的人就是我。深怕出現什麼怪事,我決定試著去找陳老師問問到底那房間有什麼。我站在教員室門口,一直徘徊門外不入。當我開始看著自己的拳頭自怨自艾著時,陳老師從教員室走出來。
問他?不問他?猶豫不決,勇氣不足,老師從我身邊閃身而去。可是,一瞬間,聽見他低聲的話,「不要到那間房間。」
我望著他,他停下腳步。那一秒鐘,彷彿周圍世界全都停止,他不作聲的,透過唇語告訴我,「不要去。」
「為什麼……?」世界回復正常,想要問他,他已經轉身走了。
「不如,倒霉鬼改到別的地方一遊?」當我向我那兩位好朋友建議時,我看到她們面色一沉。
「是你當初同意了的,怎麼可以改變?」小美這樣說著,若麗馬上接下去,「傳說那遇害學生是在夜間進去才出意外,你不如日落前去看看,早去早回吧!」
「可是……」我還想反駁,她們異口同聲的拒絕:「別說了,快去吧!」
既然日落以前不會出事,還是趁現在去看一遍就回來算了。但是,心深處不住重覆那畫面——陳老師用唇語叫我不要去。總是覺得,只要我走進去,就會有什麼發生的。我一邊雙手合十祈禱:「上主,請保佑我。」,一邊走近那房間。
打開門,是很普通的一間雜物房。但,不是說這裡面空無一物的嗎?慢慢的,走近那些雜物。蓋在上面的黑布,好像一直在微微的移動,手,不自覺的放上去……那不是一塊普通的黑布,那也不是拖把頭,它們轉過身來,是個披著黑斗篷,戴著木面具在移動的木偶。木偶漸漸向我迫近,我快步走到門口,本沒關上的門,不僅沒有打開,還被人從外面鎖上。
「放我出去!救命!若麗!小美!陳老師!……」不停拍門,不停叫喊,可是得不到反應,明明說日間不會有問題……我全都明瞭了,因一些從未見過的回憶畫面,逐格在我腦海中重播。這是我,最後在這世上的知覺,在刀鋒絕情的從背後插進我左胸前。
......................(結局真相將被揭開,你有心理準備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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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學生軟弱的跌落木偶的懷裡,她再沒有一絲呼吸或心跳。木偶把她的屍體放到一旁,再敲門,三下重重的,三下輕輕的。門緩緩的打開,門外把守著的人快步走進來,再立即關上門並鎖上。而在木偶斗篷下的人,也慢慢除下面具,兩個人,就是死去女學生的朋友,小美和若麗。
小美看著朋友的屍體,有點驚嚇,她呼吸變得急速,問:「若麗,我好害怕,她最後有沒有發現什麼?」
「我都已戴上面具,你還想怎樣?你以為她會想得到是我們做的嗎?」若麗有點不耐煩,其實她心中也很想離開這鬼地方。她邊除下斗篷,邊督促小美:「快!快一點!把她移過去,將傷口弄成被竹枝刺穿的樣子,我還得把門上的血跡洗掉。」
若麗把斗篷、假髮和面具扔到一旁,便開始著手把所有一切回復原狀。她想趕在日落以前把所有事情辦妥,她早已計劃好,不可以把自己的計劃破壞的,也不可以,因殺人而忽視那個恐怖傳說。一定要更趕快做完,辦完這件事,就和小美去吃飯,忘記發生過的事,全部忘記。
「小美,待會兒我們去吃晚飯好不好?」若麗等待著小美的回答,卻得不到小美的回音。她得到的,是一把男聲的回答:「我想她很想回答『好』的,如果她還可以的話。」若麗轉個頭,看到的,是十分鐘以前自己在扮演的木偶。
「別耍花樣了,小美。」若麗伸手一撥,斗篷內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她終於隱約看到,木偶身後,身上插著竹枝的小美。
若麗後退一步,「你是誰?是那工人,還是那年遇害的學生?你為什麼要對付我們?」
「我不是誰,也不為什麼……不,該問你,為什麼那名工人被人推到樓下,被竹枝插死,大家會說他是失足?為什麼那男學生被老師謀殺,大家都說是意外和怪談?為什麼,你要殺死你的好友,把罪名推到怪談身上?」木偶一步一步走近,若麗驚覺,這情景,就像她殺死少晴的時候!
若麗被逼到門口,她摸到門把,心中浮現一線希望,口中反在說些求饒的話:「少晴,我知道是你,你原諒我好嗎?放過我好嗎?」
木偶,逐個字吐出來,不帶半點感情:「早告訴你,我不是誰。只有將死之人,才會說求饒這種話。」
若麗開了門了,向後推了,迎接她的,不是光明,而是黑暗。生命是光明的,死亡是黑暗的,她曉得,可是,來不及了。雖然背後的竹枝插不中心臟,但口吐鮮血的她,知道生命、光明已走到盡頭。
最後的力氣,她拼命向後望,說出最後一句話:「那學生,是你殺的嗎?」
「若我說不是,你會不會大失所望?那我說是好了。可是我在他死之前,早被那死去的老師殺死了,你不會太驚訝吧?這間是受咀咒的房間,不合邏輯,也不要緊吧!」
不知道她有沒有注意到,這位出現於眼前的陳老師,不但一頭黑髮,發出的聲音,更是死去少晴的聲音。不過都沒有關係了,天已黑,月已明,怪談將會延續下去,直到這裡消失為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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