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　藍 (Mad-kenco Workshop) 其實我是個怪人，不過偶爾也有情深的時候，所以，我寫下一段又一段的文字，記錄我情深，或是瘋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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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第二天，我照常到醫院去。這次，阿姨陪我到來。
阿姨對昨天的事十分在意，所以今天就算多忙，都趕過來。
到達時，醫生剛好從病房走出來。

醫生把阿姨拉到一旁，我就跟著王姑娘進去探媽媽。
王姑娘終於回復平常那樣，面帶笑容，說話幽默。
再次談及媽媽想要的事，媽媽笑著說：「我想要自由。」

熱鬧的氣氛馬上靜下來。我和王姑娘靜靜的，聽媽媽說話。
「都快兩年沒呼吸過新鮮的空氣。平常嗅到的，不是濃烈的藥水味，就是主診醫生的香水味……」
說到這裡，王姑娘笑了。
「譚醫生那香水味真的挺難聞的。不過……」

「駱太太，你等著我，我會有辦法讓你自由，呼吸新鮮空氣。」
說完，王姑娘又走了。

大概用了十分鐘時間，王姑娘又回來了，推著一輛輪椅。
「來！趁醫生在和你的姨姨談話時，把你媽媽帶走。」
就這樣一成人一小童合力把媽媽搬上輪椅。我還在想沒了點滴媽媽怎辦的時候，王姑娘就把媽媽推出病房了。

「可以到……什麼地方？」坐在輪椅上的媽媽問。
王姑娘答：「只可以到花園去。」
之後，有一位姑娘把王姑娘叫去幫忙了。
臨走前，王姑娘囑咐我，如果媽媽覺得不舒服，就要把媽媽送回病房。

就這樣，我推著輪椅，領著媽媽在醫院的花園遊覽。
看到媽媽眼角的淚，不知何解我沒有上前替她抹掉。
「媽媽，這一刻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最後都能呼吸新鮮空氣，真的太好了。」
「嗯。」

「天，你沒怪責過媽媽吧？」
我點頭，「嗯，當然沒有。」
「那就好了，媽媽一直擔心你會怪媽媽沒好好照顧你，反要你照顧媽媽……」
「沒有，」我拼命搖頭，「姨姨說過，有天媽媽會康復，有天媽媽會抱我、照顧我……」

「天，」我彷彿看到媽媽向我招手，「你不要推了，來到媽媽跟前。」
二話不說跑到媽媽跟前，她早已淚流滿面。
「都怪我……在你小時沒有好好抱你一下……現在連……連摸一下你的臉也不能……不能了，天，對不起……」

不能動的媽媽，還未說完這一句話，便低下頭去。
媽媽很想抱我，我明白的。
幸好我長得嬌小，很容易就走進媽媽懷裡。
捉起媽媽雙手，環抱著我。

感受不到媽媽的體溫，讓我送一些給媽媽吧！
靜靜的，很久很久，我在媽媽懷中睡著了。

醒來時，我已不在媽媽懷中，而是躺在病房門外的長椅上，王姑娘坐在我身旁。
「醒來了嗎？」王姑娘溫柔地問。
「嗯。」
「不是答應了媽媽覺得不舒服，就要把媽媽送回病房嗎？」
「對不起。」
王姑娘別過臉去，「你媽媽走了。」

「我知道，媽媽死了。」
「不，」王姑娘依舊不願正視我，「她到了自由的國土。」
我一下從長椅上跳到地上，經過王姑娘身邊，拍了拍她的膝蓋，「你要學會接受現實。」
王姑娘掩著臉痛哭，我慢慢走到以前媽媽的病房。

剛才做了個夢，夢中的媽媽，踏著青翠的綠草，向我揮手。
她得到自由了，臉上露出我從未見過的燦爛笑容。
我跑向她，她抱著我。
但我知夢會醒，媽媽不會再見了。
如果夢，永遠長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