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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1-20 14:13:28| 人氣9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人的生命有限 她們的更有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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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學生~

大二剛開學,他就闖入我的世界。
在旁敲側擊的打探下,得知他是歷史系剛轉來的學生。
才不過一個星期的時間,就成為全校的風雲人物;他有魅力、動人、聲音富含磁性,有時單純,有時覺得他胸襟廣闊,能容別人的稱讚與忌妒;他的運動能力似乎不錯,成績也名列前矛,有一雙誠摯的雙眼,帥氣的五官,還有爽朗的笑容;他的話很少,可是沒有人注意到他不說話的時候,因為他全身上下似乎都會說話,似乎都會笑;他,散發著陽光般的光芒,出現在市立圖書館的特藏室,一個叫做洛陽的轉學生。

我雖然是個女生,不過在父母的教育下,我的個性接近於男孩子,又有點女生的孩子氣與任性,這點我是明白的。我很喜歡研讀《三國演義》,對於男生的世界,充斥著戰爭、策略、王者、豪氣、仁義、詩詞的世界,那是專屬於男性特有的時代。跟我一起在特藏室待上整個週末的,是我的同班同學圓圓,一個不大起眼的女孩子,胖嘟嘟的,姑且稱之可愛吧!不過她可是個鑽研三國演義不輸給我的高手唷!每天的每天,她都陪我在三國演義的特藏室閱讀,然後提出彼此的論點,有時爭辯激昂,輸了也摸摸鼻子笑笑,我們倆就像悠遊於這個世界的兩個夥伴。

即將開學的前幾個週末,圓圓說她這陣子沒辦法來,全家要去墾丁玩,我信步走來,只想翻翻幾頁書卷,彌補我對這個興趣的一點空虛;令我訝異的,特藏室的燈光是亮的,在我之前就有人來了?圓圓不是去墾丁玩嗎?數年來如一日,這個市內應該沒有人對這個有興趣了吧?在滿腹疑竇之下,我小心翼翼地開啟了特藏式的門把,「叩」,門打開時發出了一聲響,原來門撞到了一張椅子,「咦?椅子怎麼在這?」走進特藏室,才發現好幾張椅子凌亂地擺在書櫃下,每個書櫃下幾乎都有,而一個男的背對著我,站在面對書櫃的椅子上,手上拿本書呆立在那。「有人開門都沒發現,是怎樣的專注啊?」

「喂!你是誰啊?誰叫你把椅子亂擺的?圖書館要保持整齊你不知道嗎?」

顫了一下,大概是被我給嚇到了。他下了椅子,將手上的書放在桌上,默默地把椅子擺好然後走到我面前,「赫!好帥的男生!」逼得我心噗通噗通的狂跳。
「對不起,我沒發現有人進來……」
「這不是有沒有人進來的問題吧……唉……算了。」

「你……你在看什麼?這麼入神。」
「啊?我在看三國演義與事實出入之謎,你看過嗎?」

「我看過啊!這間特藏室簡直可以說是我的吧!我可是幾乎每個週末都來。」
「妳也喜歡看三國演義嗎?很少女生……」

「是這樣沒錯,很少女生會喜歡三國演義,還研究得這麼徹底的。」我有點洋洋得意。
「那倒是件可喜可賀的事。」

「什麼可喜可賀?」
「多了個夥伴啊!」

「以後我們就一起來看好不好?」
面對他唐突的問話,把我弄怔了,但我似乎無法抗拒他的容顏,「呀!他的神情好吸引人!」

「………」我還是沒回應他。
「那就這樣說定囉!」

「喂喂喂!哪有人自己決定的啊?」
「有啊!我這種人就是。」

「那根本是大男人主義,都不考慮女方的。」
「妳在生氣嗎?」

「生氣?沒……對!我在生氣,我討厭沙豬主義。」
「那我請妳吃飯讓妳消氣。」他熱情地牽起我這不起眼又不大像女生的女孩子的手,我還愣愣的不甩開,他又說:「我們去吃義大利麵。」

「義大利麵?那很貴不是?這附近有便宜又好吃的豬排飯,吃那個就好了吧。」
「不行。」

「怎麼不行?」
「妳不是說妳最討厭〝殺豬廚藝〞嗎?怎麼還吃豬排呢?我一定要請妳吃義大利麵,讓妳消氣。」

「白目喔!你在說什麼鬼啊!」
「哈。」他抓住我的手穿越馬路,到一間義大利餐廳,花了500大洋買消了我這莫名其妙的「氣」。

曖昧~

開學前幾天我都跟洛陽耗在一起,才發現他對三國演義也是研究得很透徹,甚至還會創作有關三國時代的小說,我們會一起聊對三國演義的看法,與事實的出入、爭議,對人物的看法,喜歡哪一種個性,哪一個君王。知道他是如此傑出又富有的人物,我就非常興奮能夠認識他。

我們幾乎都一起到飯館用餐,吃的都是同一種美食,人手一本三國演義精裝讀本,也常到公園去散步。這時的我沉浸在幸福的甜蜜中。

壓力~

開學後,一切恢復正常。他才該剛轉來,立刻就出名了,從爽朗的笑容,到有禮的態度,從傑出的體育到名列前矛的成績,從慷慨大方到不拘小節,不只是導師很看重他,班上同學、全校同學,男生或女生,都對他青睞有加。

但是他在下課後,都會等我然後一起走,這時我才發現,週遭的敵視眼神遽增。看長相就知道我一定不是他妹妹,所以自然而然就認為我是誘惑他的妖婆。

男生都「虧」他眼光太低,女生都暗地裡罵我「狐狸精」、「癩蛤蟆」。我覺得壓力好大好大,連圓圓都不大跟我說話,剎那間,我陷進愁雲慘霧裡,只因為我意外地「高攀」了一個風雲人物,讓他闖進我的內心世界,所以得到慘痛的代價。

終於,受不了這樣的壓力與環境,我在校門口對他說:「我……我後悔了……」
「嗯?什麼意思?」

「人家……大家都誤會我們是……男女朋友。」
「呵~那,就承認吧!怎麼樣?」

「啊?你是開玩笑的吧!」
「我是認真的。」

「為什麼?我又不好看,能跟你配的女生隨便找都有。」
「我喜歡妳……對三國演義的想法。」

「就這樣?」
「我喜歡妳的思考方式,喜歡跟妳在一起聊天,久而久之我覺得一定要有妳在旁邊我才安心。」

「那不一定要當男女朋友啊。」我皺眉。
「也可以啊,那妳還後悔什麼?現在不是剛剛好?」

「……總之……總之我討厭這樣,大家對我指指點點的,很難受。」後面幾個字我用很小聲的聲音去說,大概我也覺得說出來很尷尬吧。

他沉默了,這讓我感到很不安。

「妳是說我跟妳走在一起,讓妳覺得困擾?」他的話語冷冰冰的,我的心抽了下。
「對……呃……不是……我……」

「就是!」
「我……不是這樣……該怎麼說……」

「……抱歉。」
「咦?」

「打擾了。」他冷冷的說這幾話,然後轉身離去,他的背影讓我覺得他生氣了。

我從沒想過他會生氣,也沒想過他生氣之後,我們倆之間會變成什麼樣。

難以挽回
他不再等我了,我也好一陣子沒去圖書館。
不過這樣也有好處,週遭的人又開始跟我說話了,甚至班上的一個男生,阿鄴,還跟我越走越近,似乎喜歡我吧!他並不起眼,跟洛陽簡直差上十萬八千里,可是大家都一致看好,還給我們很多祝福,不知道該怎麼說,有點難接受,卻似乎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結局。

這個男生說話有些口無遮攔,與洛陽有禮的氣質差很多,而且他不大用腦子在說話,只是真的對我很體貼。

洛陽曾在走廊上與我相遇,兩人對看幾眼,他似乎想對我說話,阿鄴看到了他望著我的神情,立刻尖酸的說:「有些人自己為自己了不起,長得帥,有幾個錢,就以為天下的女生都應該喜歡他,還認為隨便騙騙,不起眼的女生就會愛他愛到死!真好笑!」我羞紅了臉,事實並不是這樣,我想阻止他,他卻不理會我;洛陽蒼白了臉孔,迅速與我擦肩而過,沒有說話。

不久,女生又開始閒言閒語了,說什麼「那麼醜還拒絕人家」、「自以為了不起?」、「臭美」、「洛陽真是瞎了眼當初會喜歡這種女生」等等,我不知道該笑還是氣,話都她們在講。

可是,目前的我,應該不會想要挽回這一段單純的戀情。至少,我覺得他應該也有所顧忌吧,或是還在生氣?

欺騙~

久別了特藏室,禮拜六的傍晚,我在門前晃了晃,遲遲不敢進去,圓圓看見我將我拉了進,我一開始很高興,好久沒跟圓圓一起看書,只是對於這個場景,心情有點起伏不定,沒想到走進去,即發現洛陽也在裡面。

「妳知道嗎?沒想到洛陽也喜歡看三國演義耶?真難得我會跟他成為朋友!」
「妳……」

洛陽看了我幾眼,很尷尬,都沒有說話。圓圓說,我沒去的這幾天,她跟洛陽成了專聊三國演義的知己,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時我只想到:「他是不是常這樣誘拐女孩子?以同樣的藉口?玩弄不起眼的女孩子?還是他是個只重視內在的人?他不會那麼善良吧?」

我試著提醒圓圓我這個前車之鑑,圓圓卻理直氣壯地說,「原來妳之前跟他走那麼近是因為三國演義啊!那就沒什麼好隱藏的啊!為什麼後來又不跟他一起聊了?懂這個的人很少妳也知道吧?這麼多年來只有我跟妳而已,現在多了一個人妳還放他走?」

「人言可畏啊!再說……我覺得配不上他,或是,他應該有其他企圖吧?否則怎麼會那麼常跟我走在一起,他想的話,一堆美女等著他……」

「怎麼那麼在意人家的眼光啊?一點都不像妳了!妳剛剛不也是跟我說,是聊三國演義聊得很開心嗎?就像金庸的武俠小說中,對魔教左使曲洋與白道知己劉正風談音的敘述,兩人只是因為喜歡音樂而成為知己,卻因為身分立場的不同遭到拆散而被殺,妳看了這一段故事不也感嘆嗎?為什麼發生在妳身上卻選擇離開呢?失去知己是很重要的事耶!」

「我……我也不知道。」

圓圓對我發了一陣脾氣,然後我們分手回到自己的家,一路上,我的腦袋瓜子疼痛不已,這麻煩又複雜的一段故事,著實把我用三千煩惱絲緊密地裹住。

自從圓圓和洛陽走近了,圓圓也變成延續我之前不幸的女主角,但是圓圓都沒有怨言,也不打算離開洛陽,她說:「我寧願全世界的人都不理我,唾棄我,我也不要放棄這個能夠談心談到忘我的知己!」

「妳何必犧牲這麼大?」
「犧牲?我只是很自私!我是一個非常自私的人!而且我很笨,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不管未來有什麼後果!所以我知道眼前的洛陽是我需要的朋友,我才不管人家怎麼說。」

「妳這樣就跟劉備一樣,只管徐州百姓,不顧自己的性命與霸業,如果劉備因為百姓的拖累使得全軍覆沒,那麼歷史上就不會有他了!如果為了幾千個人,放棄將來對幾億個人的解救,那不是非常不值嗎?」

「劉備以德治天下,以德號召夥伴,如果能夠為了將來的利益,放棄眼前的救贖,他就不會有人想跟隨了!有人可以為了將來而放棄現在嗎?那種人跟不擇手段達到目的的缺德者有何不同?如果妳將來能造福數十萬人,現在有幾百人為了爭奪妳、擁有妳而廝殺,妳是選擇逃避、歸屬一方、還是自殺?告訴妳!我會選擇自殺!如果我死了,當下能救贖幾百個人,那就非常值得了!」

「我說不過妳,我總是說不過妳!妳就跟劉備一樣,脾氣又臭又硬,又愛耍賴!」

「妳才是呢!像孫權一樣,溫溫吞吞,以和為貴,委曲求全,等待時機,居然採那種等到大家壽命長到死了,才開始稱王,自以為年輕可以等待!不會拼命嗎?不會用計策嗎?真是夠了!」

「能百分百肯定的得到目標,哪裡不好……」
「時間是不等人的,再說,那一點刺激跟成就感都沒有。」

「妳不是說劉備為了眼前的百姓願意犧牲自己嗎?那麼用最緩和的方式保全人民的安全,不是更好?」

「倒也未必都要考量人民啊!劉備還不是為了關羽被殺,連同守關的大將張飛,傾全力執意要殺孫權?有時候為了特殊的東西是可以拋棄一切的!那就是義!是承諾!是知己!」

「可惜結果往往是害人又害己,別忘了劉備的下場是空虛國力,自己也受傷、氣死在白帝城。」

「為了知己拋棄一切的行為,就算敗了我也高興,至少不枉此生。」圓圓的表情非常堅毅,我的勸說撼動不了她的決定。

不知是不是真的人言可畏,洛陽開始不往特藏室跑了,以沒在校門口等圓圓。
我對她說:「人言還是可怕的!」她別過頭去不理我。

「或許他是在騙妳,玩弄妳,妳難道沒想過像他這麼一個傑出的人,怎麼會跟我們在一起?又花那麼多時間在我們身上?」

「妳難道忘了當初跟他一起聊天的情景?他的學問與對興趣的深入、看法,不是偽裝得出來的!我從沒想過要跟他當男女朋友,若是他要我也開心;而是想著要天天跟他一起討論三國的世界,如此而已啊!哪有什麼騙不騙的……」

「說到三國演義,他給我的感覺就像曹操,憑我們兩個,一個像孫權,一個像劉備,怎麼可能鎖得住他?他可是一隻桀傲不馴的狂鷹哪!」

「妳真糊塗了!那妳說三國鼎立、天下三分哪來的?鎖不住他?笑話!」
「曹操憑什麼將劉備與孫權視作同等對手?憑家世?憑財富?憑人才?憑仁德?憑地利?憑詩詞?還是憑美色?都不是!曹操之所以認同劉備與孫權,是因為三人都贏得各地的人心,三人的最終目的是拯救東漢末年以來水深火熱的百姓,只是拯救的方式各有不同,劉備犧牲奉獻來建立人民在亂世中的信任感與安心,孫權以歸屬式的激勵江東人民、建立穩固的地域,曹操以殺止殺、用戰爭與新的紀律來創造人民新的帝國。就像我們三個,共通點都是三國演義啊!不是嗎?誰去管長相?才華?人氣?財富?」

圓圓說的一番話,足足震撼了我的心,好久,好久。

台長: 沉風(光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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