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血刃記憶的兇手
如果時光是把俐落的刀,記憶便是他的
殂肉,似乎沒什麼物事在擁抱記憶之後
不被時光剁碎的,包括我們的愛情
你聽,歌詠一棵樹,葉便是終於在冬裏
落盡的記憶,撿拾落葉,總是有幾片要
隨風飄去,或深埋池底;歌詠青春,當
所有的年華落入歲月的東流,曾經的青
春便逝在蒼茫的海裏,不再朔流
席慕榮「迷航」裏兩行字:
所有的痕跡都已被湮滅
所有的線索也早已鏽蝕
時光的刃,會饒過哪一段新鮮的記憶嗎
然而,時光僅是凶器,作為凶器,必被
兇手操弄,那兇手呢?
兇手呢?
兇手是我們自己
白居易「琵琶行」裏幾行淚:
今年歡笑復明年
春風秋月等閒度
朝來暮去顏色故
老大嫁作商人婦
所訴盡的委屈,卻也只是悄悄溜過趾縫
,從未能掌握住的春風,同樣逝而不復
自古以來,血液裏蘊藏人類共同記憶,
傷心淚永遠會滴穿我們心室的薄蘙,為
那些該追悔的,該凝視的,曾可挽回的
痛,我們或曾投注努力;然時光的刃,
卻強勁地被操在我們不斷悔恨的手,未
曾停止切割
切下,細細切下一片片模糊記憶,和血
吞下那些凌遲後的殘破
在落盡了繁花之後,往事不堪,不堪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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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424于 新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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