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都是這樣的。入夜後,從地面延伸下去的階梯多半都是為了引領想要揮霍青的生命而建造的,一座座散落在都市鬧區的小角落,像黑夜中的鑽石,不管克拉數多大,只要存在,就一定能閃閃發亮。其實,那種安插的技倆是十分高明的,一旦眼光被挑起,被吸引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受到那枚缺口好像突然動了起來,招著手要人們驅步上前。
我曾經在那枚缺口之前認真駐足了好一會,發呆似的撫著胸口。其實,我並沒有為我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寫下註解,多少也是因為發現當時心情被抽離得異常不踏實,明知道分裂的難受卻還是一頭栽進來了。我想,那一秒鐘掙扎的空虛感如果沒有被放得很寬,那麼的確會讓人在接下來幾個鐘頭裡,即使是瘋了的放縱狂歡也甘願,至少不會讓自己和青春脫離太遠。
畢竟,一秒的靜默或孤寂,就足以讓人們死去。
二月十四日,跟我八竿子打不著的節日。沒有聞到任何一絲情人節氣氛,晚上約了三五好友一起去PUB喝酒聊天。推掉幾個莫名其妙的邀約,整天躲在被窩裡睡覺,就是為了晚上的狂歡而養精蓄銳。「鈴~」電話聲響,懶洋洋接起電話的說:「誰?」
「你的好麻吉拉,阿星,還在睡覺阿─」聽到我麻吉宏亮的聲音,不禁讓我不從昏睡中驚醒起來。
「啊!阿星唷!我正要出門去買東西吃啦!」趕快假裝很清醒的聲音。
「喔!我還以為你在睡懶覺呢!哈~」
「死阿星,你把我當作是豬喔!好啦!我要去買東西吃了,不然待會要跟你拼喝酒呢!所以不跟你聊天了,掰囉!」
「喔!好啦,那待會見囉!出門自己小心一點唷!」阿星就像是我的另一伴一樣用那種溫柔體貼的聲音叮嚀我這個迷糊小子。
坐在床上用力搖搖頭,等完全都清醒之後,走到浴室裡整理打扮一下,穿著一件白色的高領背心的衣服,再穿上黑色的羽絨外套。唉唷~好冷喔,應該沒有十度吧!是因為寒流來的關係嗎?還是因為大家都跑去過著幸福的情人節?店面幾乎都沒有開,連賣牛肉麵的勤勞夫婦都沒有來開店。不過,慶幸的是不管什麼節日,它總是會永遠不休息開店陪著每一位,那就是冷不死人心的糖果屋─7-11。
走出7-11,手上拿著剛剛在裡面買的關東煮和一杯熱咖啡,往我的住處邊的小型公園長椅坐下來。拿起杯裡的一隻黑輪,順著我忘記關燈的住處看過去,發現隔著兩個長椅坐著一個男孩也跟我一樣看著同一個方向。他在等人嗎?看他捧著一束白色百合花,不知道等了多久,若是跟女朋友要一起過情人節,也已經快八點了。聳聳肩看錶時間還沒到,索性自以為是當個好人陪他,至少喝完手中的這杯熱咖啡。
已經是十點多了,熱咖啡變成冰冷的空罐。他等的人還沒來,而我也必須走了,收拾垃圾,想看看四周有沒有垃圾桶時,「啪~」公園裡的燈全滅了,此時,唯一的光源從我住處的地方透出來,我循著光源走過去。經過男孩子身邊也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卻見他身邊有個垃圾桶在反光。於是,我走到垃圾桶邊丟垃圾,順便看他一眼。
雖然很暗,我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但可以感受到他憂鬱卻不焦躁。他的憂鬱或許是因為等待擠出來的,還不如說是一種他的獨門招牌的氣質。長椅上的白百合,旁邊的禮物也是用白色包裝紙配上銀色緞帶,看起來很精緻,
看到這些畫面,肯定他是費了好大的勇氣才到這兒來吧!也許他還沒有告白,也許他是來求取原諒,又或許他根本不知道他的情人去了哪。一想到有這麼多的「也許」,那份不確定瀰漫在我和他之間,是他感染我的心情,用他的無言。
在丟垃圾進桶子裡的同時,我下意識地說:「加油囉!」當我要轉身時,我得到他的回應:「謝謝你。」也許他太久沒說話的關係,聲音有些沙,但很好聽。沒有停下動作也沒有回頭,我離開男孩的時候是帶著微笑的。像是兩個寂寞的人給彼此的鼓勵。
電音環繞的場子會讓人沸騰,和幾個死黨麻吉點了兩箱啤酒跟幾瓶洋酒,或許自己沒有情人而感到解脫而快樂或是難過,跟阿星喝到爛醉。隔天醒來頭痛得不得了,堅持不喝解酒液,只好把茶泡得極濃極苦來解酒。
回到自己的住處已經下午兩點多了,而午後沒有焰陽的詭異天氣在顯示寒流沒走。我把摩托車停好,走到路口的7-11買熱咖啡來喝,想把我的宿醉給完全解除。熱咖啡?一個回頭想起了昨晚的男孩。白百合跟精緻禮物跟一個憂鬱而不焦躁的男孩一起坐在長椅上。天啊!他還沒走嗎?
走進7-11裡買了兩罐熱咖啡,大概我還在宿醉中吧!我竟然會走到離他不到兩公尺的地方。看到他正在與一隻可愛的狗狗玩耍,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或許狗狗看到我手裡有東西便跑了過來,他順勢看到我站著不動,用著尷尬的笑容對我點點頭。
「嗯~熱咖啡!請你喝。」他一把接住我丟過去的咖啡還一臉疑惑。
「你昨晚到現在都還沒走?」打開自己的熱咖啡半提點地說著。
「喔!是你啊!對啊,還沒走。」他把玩著手中的熱咖啡,訕訕地笑著。
「天啊!那你不就整晚都沒睡囉!」我藉此好好看他的模樣。他長得彷彿天生適合笑容。內雙眼皮展示出的笑容,好像比單眼皮快樂一點比外雙眼皮憂鬱一點。頭髮的造型跟瀧澤秀明差不多,鼻子蠻挺的,嘴巴的形狀也很好看,總分看起來就算沒有一百分,也應該有八、九十分吧!
「謝謝你的咖啡。不然,我大概會渴死吧。」他苦笑的說。
「不會啦。對了,你好像一直看著那棟大樓,她是住那邊嗎?」我握著手中的咖啡,小心翼翼地問。
「嗯~不過,她跟我約了卻沒有來附約。」
聽到這一句話感覺他也許差一步就會決堤,忽然也覺得自己很失禮。「等待」是多麼難熬的事,而且等的又是不知道何時會降臨的天使。我邊喝著咖啡邊這麼想的。這將近一天一夜的煎熬都不曉得他是怎麼撐過來的。
「我幫你去買便當好了,怎麼樣?」我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試著給他一點鼓勵,也為我的失禮補救。
他笑著搖搖頭說:「不餓。你呢?吃了沒?你還沒回家吧!衣服也沒換。」嘴角揚起的微笑很溫柔,彷彿說他一點也不介意。但我驚訝的是他竟能知道我昨晚是穿什麼樣的衣服。
「是阿!我跟幾個麻吉一起去PUB聊天喝酒一整晚,現在我的頭還是痛著呢!你還是多少吃一點吧!我去買便當給你。」我顧不得他的反對飛也似地跑開了。
在買便當的路上,我想著他等待那位的天使不曉得長得怎麼樣,竟然住在同一棟樓的,順便幫他一把,省得他等不到人,挺可憐的。
拎著熱騰騰的便當走去找他。不過短短的十幾分鐘,他人不見了。一地的白百合,風吹的散亂四處。地上還有白色包裝紙的碎片,一條銀色的緞帶飄向籃球場那邊去了。我呆站在那個男孩坐過的長椅前面,好一會。
是他不想吃便當嗎?還是他等待的天使出現了呢?那地上的白百合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天使帶不走那個男孩送的花瓣嗎?忽然覺得剛才好像作了一場夢。夢醒了,還有一盒便當,真妙。
熱咖啡的空罐,好好地立在男孩坐的位置上,像是在對我道謝……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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