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的女人』思考了半晌,恩筑在記憶裡的風風雨雨中得到了這個結論。
欣盈好聲好氣的勸說,好不容才讓店主激昂的情緒平靜下來,她大口大口的吸氣,不停上下浮動的雙肩和胸口說明了她仍有一股怒火難消。
「妳到底為什麼回來?」母親不絕於耳的碎念才剛停下,伯軒立刻又問了一句。
只見店主剛恢復冷靜的神情立刻又開始漲紅,她深吸一口氣,準備展開第二輪的訓斥,這時,欣盈機靈的走上前,銀鈴般的嗓音溫柔的響起,「國外的課程告一個段落了,所以回來休假。」
恩筑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柏軒的手臂,眼神若有似無的飄向店主,就怕柏軒再問下去,店主的情緒又失控。
柏軒很快明白了恩筑的暗示,他冷冷的看了欣盈一眼,隨即一聲不吭的走出店面。
「阿姨,那我們先走了。」恩筑向店主打了聲招呼。
轉身離開店家前,恩筑的視線對上了欣盈的眸,有那麼一瞬,她看見欣盈蹙清秀的雙眉,那張堆滿笑容的臉,充滿了怨恨,她睜大了雙眼,惡狠狠的瞪著正要離去的恩筑。
只是恩筑還來不及確認,欣盈已經轉向店主,笑盈盈的輕拍她的背部,安撫她過於激動的心情。
是錯覺?恩筑雖然疑惑卻不這麼認為,她在心中,再一次肯定自己所做出的結論,欣盈是個麻煩的女人。
夜色已經漸漸揭開序幕,人潮開始佔據了各店家前的徒步道路,服飾店的玻璃門緩緩在恩筑身後合上,她墊起腳尖,在人群中四處張望、搜索著柏軒的身影。
還好,柏軒逼近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在人群之中相當顯眼,所以恩筑很快在右邊的街道上找到了他那高大的身影,雖然伯軒不斷的朝著前方走去,但速度卻沒有往常那樣疾如風,彷彿正等著後方的誰似的。
恩筑大步大步的向前邁去,掠過了幾個正在嘻笑的男女,很快便追上了柏軒。
自然的走到了伯軒的右方,和他並肩前進,伯軒看了恩逐一眼,勾起了一抹深遠的微笑,好似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傳說中的女人?」依然直視著前方,恩筑近乎呢喃的詢問。
眼角的視線飄向恩筑,瞧她問的一副漫不禁心,伯軒雙手插進牛仔褲的口袋,一臉不悅的應聲,「恩。」
「看起來是個麻煩的女人。」恩筑看像伯軒,絲毫不忌諱的將自己的揣測說出來。
伯軒轉過臉,直看著恩筑,半晌之後,終於忍不住的笑了出來,「很貼切的見解。」
看著伯軒的笑容,那一刻,恩筑也被那笑聲牽引而跟著勾起了嘴角,只是那和樂的氛圍只在兩人之間停留了短暫的數秒。
笑聲落盡,藏不住的擔憂重回到了伯軒的臉上,想到了以前的種種和欣盈出現在店裡的景象,他的眉頭一緊,腦海裡浮現了一個在他心中相當重要的人‥…
「那女人回來的話,事情會變的更麻煩‥…」伯軒低喃,那音量只讓身旁的恩筑勉強聽見。
「是指仲軒學長的事?」恩筑直覺的猜測,瞧伯軒對弟弟的關心,打死她也不相信兩人不合。
「恩,畢竟‥…他對欣盈是認真的,只是‥現在的話‥情況會更混亂吧?」伯軒難得乾脆的承認了他對弟弟的關心,並意有所指的看著恩筑。
「難道你們的情況在最近有什麼變化嗎?」恩筑雖然疑惑的問,卻已經在伯軒的眼眸中察覺到有異,那神情擺明了就是在看著『發生混亂的原因』
「對他來說。」伯軒簡短的回應,他知道恩筑肯定已經察覺了些什麼,幾次的相處讓他明白,恩筑是個聰明的女人。
「雖然我自認不笨,不過你們的過去也太複雜了吧?」恩筑埋怨著。
伯軒別過頭,慎重的考慮著,過了宛如一世紀的數分鐘,他悠悠的開口,「再隱瞞下去似乎只會讓事情變的更複雜……」
恩筑還來不及反應,伯軒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那一年的夏天,艷陽高掛在湛藍的天空……
在學校裡,身為罕見的雙胞胎,兩人的名聲很快傳遍全校園,而那張一樣帥氣的臉孔更是加速了風聲的遠播,其中,開朗、陽光的仲軒更是被萬眾傾心的少女們封為校草。
高二新學期的第一天,伯軒的班級上迎接了一個飄逸著長髮、長相甜美的女孩,當她站在台上羞澀的勾起嘴角,輕聲的說出自己的名字時,已經大抵捕獲了班上眾多男孩的心,其中也包括了在感情上幾乎沒有節操的宏楷。
沒有花太多的時間適應校園,很快,她不但熟悉了環境,還認識了不少朋友,甚至已經成了學校裡眾所皆知的校花。
時間巧聲無息的累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連仲軒也被她的魅力吸引,當他悄悄告訴宏楷自己的心意時,還一度擔心會為此和他不合,沒想到宏楷知道之後,居然相當乾脆的表示願意放棄,雖然對這個發展有些詫異,不過只要細想,就會發現這倒也完全符合了他無節操的風格。
在眾多追求者中,仲軒理所當然的被當作是眾多人選中最有希望的人,大家都猜測,只要他一出手,必定會得到美人心,只是好幾個月過去了,仲軒遲遲沒有告白,悠悠之口中也從未聽說欣盈傾心於哪個人,校園裡的兩位偶像依然維持的單身的狀態,也為眾多的少男少女們保留了一線的夢幻……
然而,在沒有人知道的角落裡,事實卻並非全然如此。
在仲軒向欣盈告白並且被拒絕的那天,他前腳剛沮喪的離開,欣盈後腳就找上了另一個人。
是的,她之所以遲遲沒有獻出芳心的原因,並非她沒有喜歡的人,而是因為她喜歡的人遲遲沒有向她獻出忠心。
被眾人捧在手心、猶如女皇一般高傲的欣盈,在等待過自認不短的時間之後,終於第一次放下身段,向她所心儀的對象告白。
就當作是女皇的施捨,她容許這個男人害羞和不敢高攀的自卑,並且打從心底體諒他不敢玷汙自己的美麗,這種無奈的心情她從未有過,但她完全了解男人為何有這般心情。
當男人走到她面前,她高傲的抬起下巴,像是要將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贈與這個男人般,不,她的愛的確就是這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她輕聲的說出那句:「我喜歡你。」
在她的計畫裡,男人應該睜大眼睛、欣喜若狂,甚至衝上前擁吻她直到她不耐煩的喝止,但是……
沒有,什麼都沒有,男人聽了,只是楊起眉毛,沉默了半晌,接著厭煩的嘆了口氣,甚至沒有道謝或致歉的冷語,「我對妳這種女人沒興趣。」
明明是一樣的臉孔,方才這張臉才紅著臉,羞澀的向她訴說愛意,現在,這張臉,卻一臉厭惡的拒絕了她,那一瞬,無地自容的羞愧佔據了欣盈美麗的臉龐,而眼前的伯軒,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的逕自離開。
伯軒並不知道在他離開後,欣盈做些了什麼又或者是怎樣的心情,只知道,當翌日的陽光升起時,仲軒已經成了這個女王身邊的王子。
後來他問了仲軒,才知道,欣盈因為後悔拒絕了仲軒而打了電話告訴他,她在電話哩,羞澀、膽怯的問仲軒是否願意和她在一起。
「為什麼?」恩筑驚呼,既然欣盈拒絕了仲軒,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知道。」伯軒聳聳肩,滿臉不耐煩,「也許是女王身邊有個足以痞配的護花使者會讓她的身價更高?」
恩筑點點頭,的確,若是已仲軒的人氣來說,他的確是最能抬升欣盈人氣和價值的人。
只是這樣的情景,讓人不禁想起了《天后》這首耳熟能詳的歌曲,只是不同的事,仲軒到最後還是沒有推開欣盈的手。
「不過也有可能只是單純的想接近你吧?」想起宏楷的敘述,恩筑提出另一個可能。
「或者,都有?」伯軒冷冷的回應。
恩筑又想了想,這樣說起來,和仲軒在一起的好處可真是不少,既能接近伯軒,又能讓自己的身價上漲。
「後來,我雖然幾次想阻止他們在一起……」伯軒懊悔的握緊拳頭,「但我實在不想破壞了仲軒的美夢,畢竟他對欣盈是認真的……」
「所以你在無法說出真相的情況下,自己疏遠了欣盈?」恩筑猜測。
「結果反而變成我莫名其妙的討厭她,而讓我們的間隙越來越大……」伯軒用接下恩筑的話,間接肯定了恩筑的答案。
「但是按照宏楷的說法……」恩筑想起了宏楷說的故事末端,欣盈決定出國之前。
「仲軒最後還是知道了,我和仲軒已經不再要好、就要畢業的她也已經不需要再那些虛名,所以不論當初是基於哪一個理由和仲軒在一起,他都沒有利用的價值了……」伯軒低下頭,想起那個可憐的弟弟,抑在心頭的哀傷和憤怒正在逐漸氾濫。
「也太過分了吧!」恩筑也憤恨不平的喊了起來。
之後,從欣盈的口中,仲軒知道了,自己深愛的女人,至始至終都只愛著他的哥哥,而他只是哥哥的影子、悲慘的替代品。
仲軒搬離的原本的家,躲開昔日要好的兄長,拒絕再去多看他一眼,那一聲『哥哥』已經是好久好久以前的舊稱。
「也許,在他的心中,我只是奪走他所有想要一切的小偷……」伯軒自暴自棄的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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