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那個不同以往的夜晚,一對戀人、一輪明月和綴上幾點繁星的夜空,時間宛如靜止般,將這一切定隔成一幅美麗的畫。
靜靜的躺在允顥的懷裡,那朝思夜想的大手搭在自己的肩上,雲伊閉上眼睛,感受鼻間傳來他身上特有的男人氣味和透過肌膚之親傳來的體溫,雲伊紅著臉,幸福燻的她有些微醉。
「大笨蛋!」芊郁的咆嘯至電話的另一頭傳來,那聲音如雷貫耳,雲伊甚至感受到了玻璃的輕微晃動。
一回到家,將背包隨手一丟,一屁股滑進沙發後,雲伊就興高彩烈的撥了電話給芊郁,按照當時的約定,一字不漏的交代了每個細節,但被幸福沖昏了頭的她哪裡會知道,當雲伊滔滔不絕的講訴兩人的浪漫之夜時,在她看不見的另一邊,芊郁的眉頭越皺越緊,最後終於忍不住這個故事『Happy End』時以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怒吼澆熄了雲伊滿腔的幸福焰火。
「你怎麼會這麼傻呀?那不就表示他沒有很喜歡你嗎?那這場戀愛不就註定了你要單方面付出?那跟你躲起來偷偷暗戀她又有什麼不一樣?搞不好後者還比較好,至少還能留一點幻想。」
雲伊還來不急反應,芊郁已經丟了一連串的問題,壓的雲伊無法招架。
「停!」終於回神的雲伊受不了芊郁的問題攻勢,終於出聲喝止。
「總之,我覺得他根本就不愛你!」縱使雲伊已經下達禁口令,不甘示弱的芊郁仍就做了個總結。
「只是還不夠愛而已。」雲伊訂正。
「嘎?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芊郁難以置信的說。
「就是說,經過相處,在不久的未來,他一定會十分的愛我的!」雲伊斬釘截鐵的回答。
「沒有現在哪有未來啊?他現在都不是那麼愛你了!」
「我把這句話原封不動還你,沒有現在哪有未來?我現在不和他在一起,未來我還能有機會嗎?」
單純善良的雲伊在朋友間是被公認的隨和沒有主見,總是輕易的隨波逐流,總是被譏笑完全沒有和她父親一樣的氣魄和領導力,總是畏畏縮縮得不敢說出自己的聲音,甚至常常埋沒自己的意見遷就他人,但這次為了允顥,她居然固執到了如此地步,這可讓芊郁啼笑皆非的不知道該遺憾她笨還是該慶幸她成長。
「我一定會讓他愛上我的!」
那一夜,天空的明月彷彿也映照著雲伊那堅定和執著的神情,那為了目標前進的動力,令她的秀氣的臉龐更加動人,那一句誓言,飄盪在遼闊靜謐的夜空,如此幸福和刻骨銘心的一夜。
耀眼的光芒透過窗戶灑進雲伊臥室的地板上,雲伊翻身下床,打開窗戶的同時,早晨的空氣夾帶著未乾的露水衝進房內,抬頭仰望,太陽已經取代了那晚回憶裡的月光,將近兩年後的今天,那晚的風已經不再吹拂,星星不再閃爍,月亮也不如那一夜得皎潔,在雲伊眼中,一切都已經走了樣,只有她心裡的那份期望沒有改變、只有她在允顥心中的份量依舊。
走向床邊,手機依然靜靜的被放在床頭櫃上,雖然剛剛才大吵大鬧的叫醒雲伊,現在卻像哭累了的小孩般在櫃子上賴床,雲伊拿起手機,輕點下通話紀錄和簡訊的按鈕,還確定了三次她和允顥的APP訊息,但是全部都顯示著一樣的結果─『沒有新記錄』
「你就不能多為我想一點嗎?」雲伊暗自低語,還未完全清醒的頭腦卻讓手指自動的將這段呢喃敲進簡訊裡,當她回神時,螢幕已經盡責的顯示了─『已傳送』
『不說你不懂,說了又怕你─懂的勉強。』雲伊在心裡想著。
雲伊握住手機,看著自己不經思考就傳送的訊息,沒有太多想法或是懊悔,與其無助又無奈的想著要不要說清楚、要不要傳簡訊,像這樣在意識朦朧的情況下把想說的話告訴允顥也許還要更省麻煩,
「反正後悔也無濟於事了。」
把手機丟進包包裡,梳洗之後換上公司的制服,踩上高跟鞋,步出大門時她看了腕上的錶,這個時間,允顥應該正準備收假歸營。
黑夜,一如往常的降臨,今早是身為志願役軍人的允顥收假回到部隊的日子,也因為這樣,今晚伴隨他的不是溫暖套房裡的電腦和他網路上成群的戰友,而是真真實實的軍床和堆積成山的業務資料。
雖然說是在營區,但允顥所在的營區可說是相當特別的,據說是因為新建的關係,有別於其他營區的大通鋪,這裡的士兵是以四人為一房,並且每間都有獨立的衛浴和冷氣,但為了保護士兵的安全以及督導之便,每道門上都裝了一面大玻璃,從門外就可以看見門內的所有情況。
士官們住的房間大致上和士兵相同,只是改為兩人一房,門上一樣有面透明的玻璃,擁有中士階級的允顥住的就是這樣的房間,但終歸不比自己的家,而且此刻的他也無暇去享受那有別於其他地方的房間。
今天才歸營的允顥正在準備明天的工作,看著堆積在桌面一本又一本的簿冊,允顥心中只有無奈和無奈,雖然他休了三天的假,但是工作卻沒有一起休息和放假,除了明天的每日例行工作之外還有他這三天被堆積下來沒做的工作,以及未來要給長官的資料,在營區的日子幾乎沒一天是可以好好睡上一覺的,一聲長嘆,他只得繼續埋頭苦幹,希望能盡快減少日後的工作。
宣布就寢的廣播響遍整棟大樓,原本就肅靜的軍營頓時顯得更加靜謐,幾乎所有房間的燈都在那廣播響起的瞬間同時熄滅,連士官的寢室也沒有另外,允顥站起來,開起桌上的檯燈然後走到門口關上房間的日光燈,正準備坐回座位時在從門上那佔據了大半的透明玻璃看見了外面站著一個正準備敲門的小兵,允顥停下回到座位的腳步,將門打開,讓小兵進到房內。
「立昂,這麼晚還沒睡喔?就寢時間已經到了喔!」允顥對走進房內的小兵說。
「可以睡的話,我會在這裡嗎?班長。」立昂翻了個白眼,對允顥的問題嗤之以鼻,言談間,也說明了兩人的熟識。
兩人同屬一個連,雖為上下屬關係,但由於允顥的不拘小節的個性讓他和下屬之間並沒有太大的隔閡,有許多小兵常會找他閒聊,而立昂也是其中一個。
營區裡除了每日固定的訓練之外,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負責的工作和職務,工作的內容不盡相同,所背負的責任多寡也略有差別,而這些工作在裡面則通稱為「業務」
「又在加班忙業務喔?」
立昂所負責的業務是調度,負責管理和調派連上所有的車子,同時,當營上長官有需要時,還要張羅他們的用車,所以必要時他還得向其他連隊借用車子或駕駛,雖然只是個小小的一兵,卻常常必須在長官之間做協調,搞得自己壓力甚大。
立昂以沉默回答了允顥的問題,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好又日日飽受壓力的摧殘以至於立昂顯得相當疲倦,沒有多做說明直接將手上的資料遞給允顥。
「這什麼?」允顥接過資料卻一臉疑惑。
「連長早上要你印出來的公告,你印了嗎?」用的是疑問句,但立昂的笑容卻說明他已經預測了答案。
果不其然,允顥聽了他的話頓時愣住了。
「唉,在上面簽名,明天拿給連長,你也太健忘了吧。」立昂囑咐的同時還不忘嘮叨幾句。
這當然不是立昂第一次幫允顥處理這等雜事,因為允顥相當善忘,立昂幾次好心提醒,卻不知從幾何時養成了允顥的習慣,讓自己變成了他的私人助理兼秘書。
「唉唷!上有上士,下有下士,中士當然應該無所事事,再說,我都記得,要你幹嘛?」允顥邊嬉笑邊在文件上簽名。
「講得很理所當然耶!我的業務又不是你的秘書,我忙翻了,可不像你只要就記得你女朋友就好。」
「唉,說到這個,我們又吵架了。」允顥癱坐在椅子上,滿臉無奈的訴說了昨晚的事情。
「然後?」
「然後我不知道要回什麼,結果她今天早上又傳了這封訊息。」允顥拿出藏在抽屜裡的手機,點開了雲伊今早傳來的訊息給立昂看。
「那你回了嗎?」對於營區出現智慧手機一事,立昂並沒有特別驚訝,因為這並不是允顥第一次如此,而他當然也不是唯一如此的人,雖然立昂自己是乖乖的攜帶普通手機,但他並沒有多事去干涉其他人這樣的違規行為。
「還沒。」允顥聳肩。
「為什麼?」
「不知道要回什麼?」允顥回答得理所當然。
「對不起,我因為貪玩遊戲而忽略了妳的感受,我當然在乎妳,不要想太多,如何?」
立昂信心滿滿的回答,卻看見允顥一臉錯愕的表情。
「很肉麻耶!」許久,他才勉強回答了立昂的問題。
「哪會?你們是情侶耶!而且我看你打的暱稱『可愛的親愛的老婆』你怎麼沒嫌噁心啊?」
「那又不是我打的,是我女朋友自己打的,還逼我要叫她寶貝,但是我都只叫名字。」
「你這樣不會讓她覺得你對這段感情可有可無嗎?」立昂難以置信的說。
「我哪知道。」允顥再次聳肩取回了自己的手機。
「雖然當初是她自己覺得沒有很喜歡也沒關係,可以說是硬要跟你在一起,所以她也沒什麼資格抱怨啦!但是你好歹也惦記她是你女朋友的份上,裝也裝得像一點,不然你就不要耽誤人家的青春嘛!」立昂康愾激昂的說,前陣子他剛從允顥那裡聽說了雲伊向他告白的經過。
「你到底喜不喜歡她呀?不喜歡就分手啦!」見允顥沒有反駁,立昂又補了一句。
「喜歡,但是沒有那麼愛,你也知道她跟我告白的時候我其實再追別人呀!」
「那你就該拒絕呀!這樣三心二意,又不認真愛、又不願意放人家自由,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嗎?你都24歲了耶!還耍任性喔?成熟點啦!」立昂霹哩啪啦的碎碎念了一堆,雖然僅相差一歲,但任誰看了都會誤會立昂較為老成,但其實卻是相反的。
才剛大學畢業的立昂,自幼就比較常和女孩子相處,連大學讀的都是令人稱羨的女生班,因此似乎也比其他男生更懂的女孩子的心思。
對於那些羨慕自己讀女生班的人,立昂總是回覆『其實那是相當可怕、麻煩的一件事情』但是每當男人們談起他們女朋友的不是時,他又總會為這些無辜的女友打抱不平,並同時翻譯那些男人不懂的女人語言和行為。
「總之,這些簡訊無一不是再告訴你,她很在乎你、她在等你回覆,你只要回一句我愛你,就足夠了,方法已經告訴你了,我還要忙,閃先。」語畢,立昂丟下一臉茫然的允顥逕自走了出去。
看著立昂離開時順手帶上的門,允顥拿起手機,眾嘆一口氣……
跨海數哩的另一片天空,雲伊將明天開會要用的資料放到了總經理的座位上,雖然父親是這間公司的老闆,但是卻鮮少進到公司,主要的工作都是由經理在負責,而她的工作就是輔佐經理的秘書,雖貴為老闆的女兒,她卻從不濫用任何的特權,所以就算像今天一樣,臨時被交付如此緊急的工作,雲伊也沒有任何怨言,獨自留下,直到完成經理所交付的工作。
潔白的磁磚隨著雲伊的腳步在空蕩蕩的大樓裡發出了扣扣的響聲,將電燈一一關上後,室內一片漆黑,環顧四周,一股寒意頓時爬上她的背脊,毛骨悚然的感覺佔滿心頭,讓雲伊不禁後悔不該婉拒芊鈺想留下陪伴自己的好意。
快步奔出大樓,就在她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時,手提包裡傳來了一聲短音,雲伊拿出手機,只見上頭簡訊的位置上亮了一個數字『1』
雲伊忍不住勾起嘴角,自然的聯想到發信者應該是那讓她等了一天一夜的負心漢,收到信件的喜悅遠遠蓋過了等待的焦急和昨夜的烏氣,忘了自己還在生氣,雲伊快速的點開訊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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