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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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美嫻最後還是這樣說了。

放學後學校的走廊被整排窗照個一格光一格影的，在光線下仔細瞧可以發現掃除時被揚起的灰塵正悄悄落下，有些在半空中就停留在明夫的頭髮上了，他頭垂的低低的，美嫻撇見他緊握著的拳頭，不禁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那...」美嫻看了一下錶，「你該去補習了吧?快六點了」
明夫停頓了一會才抬起頭來，在這之前美嫻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恩。」聲音有點沙啞，像是喉嚨忽然變窄了似的應了一聲。
美嫻連忙報以一個甜甜的微笑，她最擅長的那一種，將頭往旁側傾，眼睛瞇的小小的。
明夫有些迷惑地看著那張臉，卻忽然想起不久的剛才，這天真的表情狠狠的捅了他一刀，天，此時自己卻又開始眷戀了，他氣惱這樣軟弱的反覆，啐！犯賤。
「再..再見。」他快步離去，卻還不忘跟美嫻道了別。

明夫的背影消失的很快，走道並不長，很快便轉了彎，離開視線。

美嫻忽然覺得這樣的情境有些熟悉，長長的睫毛思考般的蓋起來，但隨即卻又笑開了，呵！是阿，她是該覺得熟悉。

燦霖在早晨的籃球場，秉宏在中午頂樓的陽台，榮碩在回家路上必經的公園，還有誰？歐，國裕，國裕是在....ktv廁所門口吧，嘉奇也是在ktv，靖宇是寫信，還有那個叫做bluerain的，是在網路。

可是怎麼，忽然間明夫的背影跟他們好像，不論是在什麼地方，甚至沒有出現形象，她都覺得有點似層相識。

一個跟所有的都一樣，所有的都跟一個一樣。

她知道別人怎麼說她。

何美嫻？歐，她阿，長的不錯嘛，b班的那個！
聽說很多人在追她耶！檯面上的很多，檯面下的...更多吧，哈哈哈哈！
就那個小嫻？
我是覺得她還好啦，瘦瘦小小的阿，長的比她正的多的是。可能人緣不錯吧，又活潑，聽說她對男生好像都比較客氣。
她是不是交過很多男友阿？為什麼每次聽到她名字都是有關誰又被甩了。
上次不是有人說看到何美嫻跟一個社會人士走在一起，難怪啦，這麼多人跟她告白下場都一樣。

都是一樣沮喪的表情，一樣逞強的言語，一樣快速的靠近跟離開。

「為什麼。」榮碩這樣問過，靖宇後來還也有，智成似乎也是。

她習慣先笑一笑。
「你很好阿，只是...我們不適合吧！」
「我覺得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
「唉，也許這只是一時的錯覺，我們都需要一點時間想清楚。」
「......」沉默，最無敵的沉默。

「我們還是朋友吧。」每當她這樣問，他們也總是笑笑。

後來誰和誰還是朋友呢？沒有人知道。釐清這些界線，對誰來說都是太困難的事！有些時候，故事並沒有一個完整的結局，甚至說不成一個故事，什麼東西都是片段的，零碎的，像珠子散落在日子裡，揀起來卻都成了不同模樣了，誰能說她們原先是相連接的呢？

剛才明夫站著的地方有灘積水，以至於從那地方開始，有著一連串的腳印往前延伸至走廊的盡頭，美嫻望著那足跡發愣。然而天色漸漸暗了，隨著時間流逝，腳印顏色也開始慢慢淡去。

晚了，是該回去的時候，趁著天還沒黑之前。

美嫻邁開步伐往轉角走去，或許是旁人無法猜測的緣故，她有些吃力的踏著那串行將消逝的印子，一步一印的走著，看起來倒有些像舞蹈。

「唉唉，唉唉。」

明夫已經踏進補習班的門口了，然而如果可能同時看見兩人的話，她們都在六點二十分的時候在某一個樓梯間哭了起來。








◎在BBS版上看到有人將一首改編自民謠的流行歌曲─「茉莉花」，引為所謂的「好人歌」，網友們紛紛群起贊同，觀之有感，作此篇以為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