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我終於知道李華成是誰。
他是我愛上的一個男人,不能愛,卻愛上的人。
我被禁足了。
除了學校,我哪裡也不能去。
李華成好像也知道我家的事,他沒有來找我,
只扥歐景易有空彎道國中部來看看我。
我也不能去找他,因為爸媽扥老師,下課不讓我去任何地方。
這樣過了三個禮拜,
我只覺得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像死了一樣,靈魂像被抽去一般。
剩下的不過是我的軀殼。
我哭、我鬧,在家裡拼命的雜東西,摔東西,
他們卻絲毫不動心,只是把我看得更嚴,更寸步不離。
後來,我乾脆把自己反鎖在家裡。
我不去上學,也不出門。
整天悶在暗黑的房間裡,流眼淚。
眼淚流乾了,就只剩喘息,我發現,我根本已經快死了。
快被思念折磨死了。
就這樣,睡醒哭,哭醒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多久。
那天晚上,我突然坐起身來。
走到桌前,看著日曆。
我笑了,一個多月來我笑了,因為我發現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十五歲的生日。
一股想見李華成的感覺滿然竄起,我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控制了,
我整理好自己。
在凌晨一點的時候,逃出了家門。
我真笨,一個月來就只知道哭,完全沒想到要逃。
招了輛計程車,我往一家李華成曾經帶我我去的刺青店。
踏出了刺青店已經凌晨兩點多了,我沒有頭緒的走著。
我想見他,卻不知道他在哪裡。
我不知道他家在哪裡,我發現我什麼都不知道。
兩台呼消而過得機車在我身邊停住,
車上的人走下來「妹妹~要不要去完呢?」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們,「今晚飆車的地點在哪?」
他一楞,
又露出痞子笑容「中正路啊,剛開始沒多久,要不要去呢?我載你!」
「好!」我二話不說的跨上他的車,我知道,李華成一定在哪裡。
倫哥,載我的人,其實人不錯,
他邊騎車邊問「你要去找誰?沒人的話,就讓我載。」
我知道他們尬車的時候習慣在個女生在後頭炫耀。
「今晚很多人嗎?」
「很多啊!火龍車隊跟青虎車隊今晚連起來飆,
一兩百台有吧!你找的人事哪隊的?」
我不知道李華成是在哪一對,我沒聽他說過。只好搖搖頭。
很快的到的中正路,倫哥看了一眼手錶,
「應該在五分鐘車隊就會到了,你路邊站點,免的被輾死!」
他點跟煙說著「你臉色怎麼那麼不好呢?不會掛了吧?」
我沒有注意他的話,只是眼睛盯著前方看,
果然不久,一堆謎謎濛濛的車燈在遠方出現,
接這是漸漸傳來的車聲。
才一眨眼,幾十台車子就呼蕭而過。
那麼多,我去哪找他?
一咬牙,我衝道路中間,想看清楚每台車子。
倫哥大叫一聲想把我拉回來,已經來不及。
我聽見叫罵聲,煞車聲,還有撞車的聲音,在我耳邊想起。
我只是張大眼睛想看李華成在哪裡,可是我卻看不到,
除了車燈我看不到什麼。
突然一台車子急速煞車在我前面,車身一斜,
壓著地面筆直的像我衝過來,在離我一公尺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住。
只見滾了兩圈的騎士站了起來,摔掉手上的安全帽,
氣沖沖的像我走過來「幹!你找死?他媽的擋在那小雛菊?」
等我閉起眼睛準備接收他那怒氣衝天的一拳,那突然叫出我的名字。
我睜眼一看,居然是歐景易,他摔的鼻青臉腫,
整隻手都出來血,我顫抖的說「對‥對不起…」腳一軟,
我跌坐了下去。
歐景易連忙衝過來扶助我,
一邊大叫「call成哥,叫他掉頭,快快快!說嫂子在這!」
他這一吼,旁邊幾打轉的機車都停下來,
後面來勢洶洶的機車群也都停了下來,把中正路當成停車場。
一下子,幾百台機車停的停,轉圈的賺圈「他‥他們怎麼都停了?」
歐景易扶著我坐在柏油路上
「廢話,一半車隊是老大的,大家不停下來看大嫂不然要幹嘛?」
「他在…在哪?」我頭昏目眩的問著,
幾天的眼淚,把我全部的體力都炸乾了。
「老大的車子早叫飆到前面不隻到哪裡了,
喂!小雛菊,你別葛屁你死了,
老大會把我們全砍了陪葬的!」他緊張的說著我閉上眼睛,只覺得好累。
想到李華成就要來了,又免強打開眼睛。
安靜的路上,突然又傳出呼呼的車聲,
接下來一群人吵雜不輕的說「成哥來了!」
李華成來了!
我看那台像失控的機車撞了過來,在機車還沒有全部停下來的時候,
車上的人跳了下來,他一手丟了安全帽,帽下是李華成,只見他蒼白著臉,像我衝過來。
他的臉好白,是不是病了?
我鬆開歐景易的手,也朝他奔了過去,只見他喊「小雛菊!」
我使勁全力衝了過去,和他撲了個滿懷。
他氣急敗壞的說「你到這來幹嘛?」
我努力的擠了一個笑容「我‥好想你!」
這幾個自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話說完,我全身一軟,眼前一黑,
就這樣撲倒在李華成的懷裡。
我終於‥回到了他的懷抱。
那天,我在李華成的懷裡睡著。
醒來的時候,只見房裡一片黑暗,
我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李華成坐在窗口,朝外面吐著煙。
我拉開棉被,他也回了頭,彈掉手上的煙,
他走過來一把抱起我坐上他的大腿
「好點沒?」
我只是點了點頭,把自己埋進他的胸膛,
聽著他的心跳,只有他的心跳能讓我安心,
讓我知道,我還活著。
「你瘦了。」他仰起我的頭,看著我淡淡的說著
「都是為了你。」
只是一句話,卻包含了我所有的愛,李華成抱緊我,抿著嘴一言不語。
過了好久,他才嘆氣「你這樣跑出來,你爸媽會擔心的。」
「不會!他們根本不管我死活。」
「別任性,睡吧,明天我帶你回去。」說著他放下我,想替我蓋被子。
「不要!我再也不要回去了。」我抓著他的衣服,
大聲的喊著「我討厭他們,討厭死了!」
「傻瓜,你要是像我一樣沒爸媽,就不會覺得他們討厭了。」
我從來不知道他是孤兒。
「不管!他們不讓我見你,我討厭他們!」
黑暗中,我彷彿可以聽見他的嘆息聲,
只見他喃喃的說著「他們是為你好,我不是好人,跟著我會受苦的。」
「在我心裡,你最好。」我抱住他,
自己送上了雙唇,生澀的吻著他。
他雙手收緊,也低頭熱烈的回應著我,黑暗中,沒有半響聲息,
就只能就我和他的心跳聲,喘息聲。
過了好久,他才免強把我推開「睡吧。」說完,他起身離開了床畔。
「你為什麼不要我了?」我拉住他,開始無理取鬧的掉眼淚。
「不是不要,是不能。」他撇過頭,故意忽略掉我掛在臉上的淚珠,
望著窗外無奈的說著,我抿著嘴,不發一言,
他則是頭也不回的慢慢想走出房間。
我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我不能讓他走,他是我的男人。
我的!我伸手把胸前的釦子一顆一顆解開,
把整件上衣退下,開口喊他「李華成,你轉頭!」
他停下步伐,一轉身,猛然倒抽一口氣,生硬的問「你幹嘛?」
我下了床,往他的方向走去,
邊走邊拉下我內衣的肩帶「我幹麻,你很清楚。」
他居然往門邊退,一整臉死白,好像看到了怪物,
指著我,結巴了起來「你…你的胸口…」
我的胸口,刺著一朵豔黃的菊花,
那是我到刺青店一針一針讓刺青仔幫我刺上我的胸口,
還記的邊刺他邊牢騷「成哥一定會砍死我。」
「我刺的,今天剛刺。」說完,我撲像他,
把自己摔進了他的懷裡,他顫抖的抱著我,
「你這笨蛋,學人刺什麼青…」
「你背上也有,我聽歐景易說的,讓我看‥好不好?」說完,
我伸手粗魯的把他的上衣脫了下來,瞪著他的胸口看,
一條一條的疤,像蜘蛛被打扁一樣的橫掛在他胸前。
那是山刀砍出來的。
他推開我,喘氣的問「你知道到底你在幹嘛?去把衣服穿起來」
他邊說邊大口的喘氣,放扶遭受倒什麼殛刑一樣的痛苦。
我知道他為什麼喘氣,我是小雛菊,可是國中三年,
男女之間的事,我不是全然不懂。
至少,我就看的出來他喘氣的原因。
那是一種慾望,一種野性的慾望。
「我不要,我要你,你是我的男人,歐景易他們都那樣說,為什麼你不要我?」
我再次撲上他,緊緊的抱住他,而他的手則是不停的抖。
「我一定會砍死他們。」他咬牙切齒的說著,
看著我低吼了一聲,粗暴的吻住我。
手則解開了我內衣的釦子。
脫掉了我的牛仔褲,把我抱上床,吻著我的臉,由臉一路往下滑,
像雨珠般滑過我全身,他憐惜的吻著我胸口的菊花「疼?」
我顫抖的回應著他,不讓自己呻吟出來的回答「不疼了。」
他覆上我,把我困在雙手之間,貼著我的臉粗聲的喘氣,
在我耳邊說「小雛菊,你是我的,懂不懂?」
我懂,我真的懂了。
我抱著他,指甲深深的抓住他的背,隨著他在我身上找到慰寂。
李華成,那一晚,深深的進入了我的生命。
真正地成為我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
「你死到哪裡去了?」一回家,父親的狂嘯就在客廳響起。
我不發一言的走上樓,迅速的整理了我需要的東西,背著唯一的包包,走下樓。
「你‥你這不肖女,有種出去就不要回來!」他憤怒的抓起我,
搖著我,彷彿要把我搖碎般。
「我是不會再回來。」我冷冷的看著他。
「你走,你有種走,我會去告那個男的誘拐未成年少女,我看你能走去哪。」
母親流著淚,把父親抓緊我肩頭的手掰開,
父親則是像頭瘋了的野獸,想把我撕碎一樣。
「你去告,我保證,回來的不會是我,會是一具屍體。」
我推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家門走去。
再見了家。我回頭,深深的像門一鞠躬。
告別了,十五年的家,我要出去追尋我的幸福、我所要的幸福。
我看著坐在機車上抽著煙的李華成,不禁嘴角上揚。
看!我的幸福,就在那,就是他!
「我愛上讓我奮不顧身的一個人,我以為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小雛菊哼著。
「聽過這首歌嗎?」小雛菊那樣問我。
「聽過啊,孫燕姿的天黑黑,很好聽呢!」我眨著眼睛笑著說。
「那一年,我就是那種心情、這樣離家出走…」小雛菊捻掉手上的煙,
眼睛沒有焦距的往前看。
「後來呢?」我雙手打著鍵盤,問著。
「後來…」她恍惚的睜著眼睛,看不出一絲感情,
思緒飄回了她十五歲那年…,
她和李華成私奔的那年,她找尋幸福的那年…
勉勉強強的把國中念完我當然就沒有升學了。
李華成本來也老大不高興,硬要逼我重考聯考。
每次他一把那事拿出來說,我就賊賊的一笑,自己把衣服脫掉。
他只好吞回到了口中的話。
日子很快樂!真的,他很寵我,很溺我,我要的他都能給我。
而我我要的並不多,只要他陪著我。
我從小雛菊變成了老大的女人。
現在,看到我的人都叫我雛菊姊;我從來不扁人,
因為沒必要,我變成大姐頭。
我手下有一批人,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跟著我。
那群女生,年紀有的比我大,有的比我小,
脾氣卻都個個比我辣。
她們是歐景易那群混混的女人。
李華成很不喜歡那些人跟東跟西的跟著我,說會把我教壞。
我笑他,把我帶壞的人是他。
李華成護我護的很緊,除非他有事,不然不會把我丟給他的手下。
他總是跟在我左右,連讓我一個人在家都不肯。
後來,聽歐景易那群人在說,才知道,原來是怕我被李華成的對頭給綁了。
李華成沒有弱點,現在有了。
這是道上傳的話。
他的弱點是女人,那朵隨便一折就會碎了的雛菊。
那句話,我只聽過一次。
歐景易他們就被李華成罵的狗血淋頭。
我問他什麼意思,他只說沒有‥
跟著李華成這一年多年多裡,我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我還是那朵雛菊。
黑暗中一朵沒有受到污染的雛菊。
脫變的,也許只是在男女方面的情慾。
有了第一次,他對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碰也不碰。
他現在幾乎是只要想,就做。
有時候,回到家裡,
他連衣服都來不及脫,就會在客聽裡硬要我。
我並不反對,我只覺得很新鮮…
日子是這樣過的,我總以為幸福來了…
後來才知道,那只是開始黑暗的開始。
他翻過身,側著身子,看著我,
眼中還是一樣的溫柔,他看我的眼神從來沒有變過,
永遠那樣柔,柔到能把我化掉…
長了繭的手,摸著我的背,像哄著出生嬰兒一樣的柔,一樣的輕。
「明天陪我去五厘寮。」他淡淡的說著。
「去那做什麼?」我閉著眼睛,已經不想說話了。
他有體力,我可沒那麼多精力。
「見龍哥。」
「誰?」他不曾跟我說過道上的事,
也不準歐景易他們在我跟前嚼耳跟子
「我大哥。」
「你不就是大哥?」那群跟班不都是大哥大哥的叫?
他低笑了一聲,揉揉我頭髮,
「那是歐景易他們叫著玩的,我是大哥帶大的。」
意識已經模糊,我不知道他再說什麼,只想睡。
挪了挪身子,在他的胸膛找到溫暖的來源,
我呼了一口氣,讓自己被睡意吞食,不想在抗拒。
「洛心,你說,愛情值多少?」小雛菊看著桌面,問著。
「愛情?」我盯著電腦螢幕,修著錯字,
笑著說「值很多啊,我勵志要當言情小說家耶!愛情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
「是嗎?」小雛菊的聲音總是那麼遠,那麼不帶感情。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我在你這年紀,愛情是命…」
「現在呢?」我敲下鍵盤,看著她問著。
「現在…」小雛菊眼神空洞,彷彿我的問題是那麼困難,回答…
什麼是黑暗?我現在知道,李華成的世界就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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