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starboxs的二樓,牆角上懸掛的木質喇叭正播放艾爾頓‧強的「Your Song」,過強的冷氣讓身體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透明玻璃落地窗外看去,文化中心內舉辦的活動剛剛散場,大門口依舊聚集成群玩興未盡的青年男女,轉頭觀看牆壁上的時鐘,已是晚上十點三十分,在這樣的時間,存在這樣的一群人,心裡推斷這應該是一場學生的聯誼。又幾分鐘過去,他們果然玩起抽鑰匙的遊戲,結果當然有人雀躍欣喜,有人如喪考仳,慢慢的人群倆倆成對離去。
突然湧起的衝動驅使我離開座位,拿著半滿的摩卡冰沙向文化中心裡面走去,對我而言那裡是充滿許多記憶的地方,孩童時期和鄰居在草地上舉辦棒球比賽,半夜偷躲在草叢後偷看大哥哥大姊姊玩親親,每逢過年時節與全家人一起觀賞民俗技藝,有會畫糖人的老伯伯,能將龍鬚糖拉成長達數公尺的銀絲的大哥,廣場上免不了的舞龍舞獅;被學校老師強迫參加聆聽他的歌劇演出,參加朋友的劇團成果發表展,和心愛的女孩第一次的擁抱和親吻,甫踏進此地,紛亂雜踏的破碎記憶畫面不停湧現,似乎這一秒我再次重新體驗到目前為止的人生。令我驚訝,由外面看來應是人潮散去沈靜無聲的廣場,居然聚集了許多人,從六、七歲的稚子到四、五十歲的老人都有,各自環繞一塊區域舉行慶典,面對這奇特的景象,我決定停留,找了塊乾淨的紅磚走道坐下。
在左手邊的,是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長髮馬尾小妹妹,身旁還跟著兩個八九歲的小男生,我姑且假設他們是姊弟,三個人分別站立三角,其中一個人手持黃色皮球,朝不特定方向擲去,其餘兩人馬上追趕,直到其中一人奪得皮球,然後再度形成一個新的三角形,再次進行相同的追球遊戲。這看起來應該是頗為無聊的舉動,但是參賽的三位選手卻相當專注於每一局的競賽。雖然在黑夜裡我看不到他們臉頰流下的汗水,從他們急促的腳步聲和大聲的喘息,不難推斷比賽的激烈。我坐在那裡,右手習慣性撐著下巴,心裡問自己:「為何我就是無法擁有這種單純的微小的快樂?」
腦袋裡正開始胡思亂想,耳邊傳來一陣音樂聲,輕快且富有節奏感,往右一看,一群年輕人正在跳舞,不像一般常見的街舞,他們正練習著國際標準舞,由於我對那沒有研究,分辨不出是狐步舞、爵士還是森巴。他們擺動手臂,用柔軟的腰肢綻放一個又一個同心圓,腳尖不受地心引力控制輕巧躍動飛昇,每當一曲舞畢,眾人便紛紛鼓掌,作為對自己與他人的讚美,此刻他們的臉上,如同玩球的小孩一般,洋溢著單純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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