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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
http://www.hsjh.tp.edu.tw/albums/album47/DSC00402.sized.jpg

選在今天這個日子,發表我打工生涯裡的最後一份工作,實在是有特別的意義呢!

離開卡片公司之後,的確過了幾天沒有工作單純做學生的舒服日子,但對一個忙碌慣了的人來說,久了,就不再是舒服的,於是,看著幾位同學誤打誤撞地進入了校園執起教鞭,便想比照著辦理,靠著還不錯的人際關係,跟著進入了台北縣的一所國小當起了代課老師。

第一堂課教的是四年級小朋友的音樂,我到現在還忘不掉,第一次登台,站在四十雙全部盯著你看的小朋友面前,自己的雙腳和聲音竟然會不自覺的發抖,我想,如果我沒有錯估了四年級小朋友敏銳的觀察能力的話,他們應該可以察覺得出來,這個老師鐵定是一個沒有經驗的菜鳥,但人生總有第一次,硬著頭皮展開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堂教學課,卻不想日後竟然真的和教學有了密不可分的緣份

慢慢的發現,代課老師其實並不那麼好混,常常有老師臨時請假,就必須充當救火隊,短短的代課生涯中,我當過了二年級的導師,也當過自然.音樂.體育科任老師,如今回想起來,還真是五花八門,多才多藝哩~還好,十多年前的社會對老師的要求還不算太高,不然我這個黑牌的代課老師鐵定會不見容於家長吧!

在當導師的時候,因為特別熱愛這份工作,每天都提早一個小時抵達學校,然後偷偷的到教室看小朋友早自習,每天看到守在教室外的報馬仔不知收斂地大聲警戒著:老師來了,然後全班就恢復了該有的肅靜景況,心裡就覺得好笑,也許與生俱來的軍人本質,那時候就能給小朋友不怒而威的感覺(也希望在他們幼小的心靈裡不曾留下難以抹滅的恐怖記憶),不過班上有位過動兒,三不五時的就要製造一些狀況和麻煩,讓我疲於應付,有時他翹課沒來,還會在心裡暗暗慶幸著,真不是個有教無類的好老師

因為代課老師的不穩定性極高,於是累積了一些經驗的我開始試著在別的國小投遞履歷,也很幸運的,成為了當時全台人數最多的小學裡二年級的導師,由於這位班導師請喪假,也讓我得以有最完整的三個星期和小朋友相處。

前一天去和老師交接,就看著長髮又秀氣的老師胸前掛著一個哨子,看起來好不神氣,站在門外的我對她打了招呼後,就聽見她取起哨子”嗶”了一聲,全班便安靜了下來,然後,她用兩手掌圈成一個喇叭的模樣,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的對小朋友說(吼):各位小朋友,老師現在有事情,請各位小朋友安安靜靜的坐在位子上.....,(看到這景象的我著實有些嚇到,還好,老天爺賜給我一副天生的大嗓門,我想,嗯~掛哨子和吼聲應該就免了吧!)

老師投給我的是一個”難為你了”的表情,我知道這個班應該不會很好帶,她交代了一下課程和一些要注意的事情,語重心長的說:這個班就交給你了,誰知道,才沒幾分鐘,班上的小朋友竟然就握起了小拳頭敲著桌子,”抗議!抗議”了起來,哇~的確是個不太好惹的班,也還好是看見了這一幕,讓第二天要上場的我先行在心裡勾勒出我的策略

第二天很早我就進到了學校,班上兩個沒見過世面的純真小女生,因為看到我穿著長裙,加上長髮及腰,就一人一邊的牽著我進入教室,邊對著我投射出迷戀的眼神對我說:老師,你好漂亮哦~&%$#,差點亂了我的方寸,還好,不一會兒就從這樣的沈迷中醒來,然後面無表情的說:回去坐好!(現在想來,對於二個願意對你說出”真心話”的小女生似乎太殘忍了點)但,為了讓往後的三週能夠平安無事的度過,也只有在第一堂課給他們一個”震撼教育”的下馬威才行,這群不知死活的孩子還在那裡逕自過著以往習慣的方式,整間教室幾乎被掀了屋頂。

大概是小時候看了太多柯俊雄演的愛國電影,我完全拷貝了他威嚴的表情,架勢十足地用我鏗鏘有力的聲音對著這群二年級的小朋友說:各位小朋友!那天老師來班上找你們○老師,想知道你們的一些狀況,你們就敲著桌子說抗議....抗議什麼啊!我告訴你們,從現在開始,你們必須乖乖聽話,沒有權利抗議,聽到了沒有?在說的同時,我看見所有的小朋友都乖順了起來,心裡正暗暗的得意著,誰知道,一個小朋友哭喪著臉從位子上跑到我的面前,指著他打了死結的球鞋,哭著要我為他解開,這橋段要是演成電影,應該會蠻好笑的吧!

下課時間,隔壁班的老師們紛紛走來提供給我關於這一班的資訊,說這班是他們全年級最皮最搗蛋最難管的一班,還有老師熱心的要把他的教鞭借給我,各種教戰守則紛紛出籠,但愈難搞,我就愈是想挑戰,於是婉拒了老師贊助的教鞭,想用我自己的方式來帶這個班

星期二小朋友都是上全天班,也就面臨了第一個用餐和午休的問題,陪他們吃完飯之後,我就”下令”要他們全部趴在桌上睡覺,也許是沒有養成習慣,一開始,他們趴在桌上,眼睛卻眨巴眨巴的望著你,觀望的氣氛頗為濃厚,還有的則是對著鄰座小朋友擠眉弄眼,都被我一一的點名警告,我的雙眼像老鷹似的,不停來回的掃視全場,不一會的功夫,小朋友竟然全部都睡著,還傳來小小的呼聲,我則安靜的坐在教室裡批改著他們的作業,導護老師帶著評分的夾子一班挨過一班的評著秩序分數,經過我們這班時又倒退了回來,我猜他大概從來沒有看過這一班這麼安靜的睡過覺,於是再回來確認自己有沒有看錯

下課時分,所有小朋友把自己的整潔工作做完,我要他們把桌椅”標齊對正”,並且把手揹在後面讓我檢查,待我全部滿意之後,才要小朋友揹起書包放學回家,而這間教室也顯得被徹底打掃過的晶亮

原以為被我這樣對待的小朋友會很怕我,但他們竟然都使出渾身解數的想在我面前表現得最好,上音樂課的時候,我也顚覆了以往的授課方式,問他們想唱什麼歌,那時候正流行瓊瑤的愛情劇,於是就在我彈奏著他們點唱的歌曲時,不停的有小朋友跑到我的耳邊跟我說:老師我想唱三朵花,我想唱婉君....頗有那卡西的風味,也還好小時候紮下了一點小小的音樂底子,可以一聽他們哼便彈奏起來,小朋友們都唱得不亦樂乎哩~

因為這個學校人數太多,所以朝會都是站在自己班級外的走廊舉行,一個星期過去了,到了要宣布當週整潔和秩序冠軍的日子,當導護老師唸到:整潔冠軍:二年級35班,班上的小朋友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因為這個獎項從來都不曾被頒到我們班,幾秒鐘之後才出現小朋友的歡呼聲,不久,秩序冠軍:二年35班又接著宣布,這下子,不得了,小朋友的情緒HIGH到了最高點,是的,我才代課一週,就得到了該年級的雙料冠軍,看著小朋友們臉上興奮難掩的表情,我相信他們一定也沈浸在這樣光榮的幸福裡

三週的時間雖然很短,但和小朋友之間卻留下了很深的感情,最後一天的上課時光,小朋友們都為我準備了小禮物,那時我收到了小鏡子.洋娃娃用的梳子.紙娃娃和一些可愛的鉛筆之類的文具,以及他們用注音符號自己製作的小卡片,那都是在他們心中最珍貴的東西,他們卻願意送給我,教我這個”鐵血娘子”都忍不住溫柔了起來,這群二年級的小朋友,一直到升上了六年級,都還陸陸續續給我寄著教師卡,我心想著:老師這個職業,還真是迷人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