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說什麼?」
隔天放學的時候,靖哥還是一如往常載我回去。
「我說~昨天晚上我去找耀哲喝酒!」靖哥沒回頭大聲道。
「你幹嘛帶他去喝酒?」
「也許是我上次跟他說的話產生效用了吧!妳哥他最近越來越恐怖,最後連大家都
不敢跟他說話,現在每次看他心情似乎都十分不爽。」靖哥笑說:「所以啊~我就把
妳哥找出來喝酒啊,他原先不肯,最後是被我拖著去才肯喝。」
靖哥忽然轉過頭:「妳知道他喝了多少嗎?」
我搖頭。
「整整八瓶的酒,屌吧?」
「八瓶?!」
「夠厲害吧?雖然平常耀哲的酒量算不錯,但昨晚灌了那麼多瓶下去也不得不醉
了!」
「………」
「只不過,等我上完廁所回來他就不見了,不知道跑哪去。」靖哥嘆口氣:「原來
終於回家了!」
「如果哥沒醉的話,我想他是不會回來的。」我低聲道。
「別這麼說嘛~那結果耀哲回去後有跟妳說什麼嗎?」
「…沒有。」
「沒有?什麼事都沒發生?」
「………」我不太敢把昨晚哥吻我的事告訴他。
「那妳今早也沒見到他?」
「沒有,早上起來他就不在房間裡了。」
「這傢伙還真會跑,喝那麼多頭一定痛死,竟然還爬的起來!」
「大概是不想見到我吧。」我自嘲地說。
「放心啦~耀哲絕不是因為討厭妳才會那麼做的!」
「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啊!」靖哥笑了:「我認識妳哥這麼久,這一點還至少可以感覺的出
來。」
「………」
「夜紗?」
「靖哥,你可以帶我去晃晃嗎?」
「怎麼了?難得妳會跟我提出這要求。」靖哥有些訝異。
「沒什麼…就是不想待在家裡。」已經開始有些害怕一個人的感覺:「但如果你覺
得困擾就算了,沒關係。」
「怎麼可能?」靖哥笑笑:「我高興都來不及了!」
「真的可以嗎?」
「當然,妳想去哪?」
「…我想去海邊。」
「海邊?」他愣了下:「上次帶妳去的那地方嗎?」
「嗯。」我點頭。
「ok…沒問題。」
說完,靖哥就轉了個彎,往濱海公路開去。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突然有股衝動,想去那裡。
那明明是我不願再去的地方,內心卻還是懷念著跟哥一起去的那段時刻。
有時我甚至自私的把靖哥的背影想像成哥,現在我是坐在哥的後面,哥依然在我身
邊。
我知道這樣對靖哥不公平,也太殘酷。
明知道自己有這種想法很差勁,卻依然還是情不自禁的,這樣放縱自己的想像。
「到囉~小心腳。」
「謝謝。」
「妳要下去沙灘嗎?」
「嗯。」我沒回頭,自顧自的往下面走去。
「我帶妳下去吧,那岩石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滑倒。」靖哥停好車,向我跑來。
一踏入沙灘上,我環顧四周,之後慢慢地走上前去,坐了下來。
靖哥見了,也走過來在我身旁坐下:「沒想到妳跟耀哲一樣。」
「什麼?」我看他。
「耀哲也是喜歡在沙灘中央坐下來。」靖哥伸伸懶腰:「做妹妹的原來習慣也會跟
哥哥一樣。」
我笑笑,不說話。
「喂,夜紗…」靖哥直視著我:「耀哲是不是有帶妳來過這裡?」
我沒說話,之後才慢慢點頭。
「常常嗎?」
「…還好。」
「耀哲好像很喜歡這裡,以前他常常一個人騎車來這。」
「一個人?」
「對啊。」靖哥說:「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喜歡這裡。」
「嗯……」
這時,靖哥的手忽然攬住我,用力的,讓我靠在他肩上。
「我真的不懂。」靖哥聲音低低的:「為什麼我要幫妳回去耀哲身邊!」
我愣愣的。
「為什麼我要做這種事?我覺得自己好蠢!」靖哥聲音開始有些起伏:「為什麼我
不可以!」
「靖哥…」
「我真的不能代替耀哲嗎?」他深呼吸:「我對妳的感情根本不會輸給他!」
「靖哥,我…」
「我不想把妳讓給他!真的不想!!」他壓低聲音:「我覺得自己快瘋了,完全不
知道該怎麼辦!每次看妳為他哭我就忌妒的快要抓狂……」
我說不出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夜紗。」他緩緩道:「我真的不行嗎?」
「………」
「我真的不能取代耀哲在妳心中的地位嗎?」
「我…」
靖哥不再說話,過了好久之後,才慢慢放開我。
「抱歉,跟妳說了一堆無聊話。」他拍拍我:「回去吧,吹太多海風不好,早點回
去吧!」
他又恢復以往的笑容。
我不敢正視靖哥,一看到他的眼神就覺得心好痛。
在回去的路程上,靖哥還是一如往常的跟我嘻笑聊天,但我隱約還是可以感覺的出
來,靖哥此時的心情……就如同在我知道哥跟學姊交往之後,那樣難受…
我們最後大概花了十分鐘左右才回到家。
「有空的話我再帶妳去一家超好吃的店裡吃東西,那家店東西味道真的很棒喔!」
我笑了,點點頭:「好啊。」
「那味道包準讓妳愛不釋手!」
「呵呵~」
走到家門口,準備進家門的時候,我整個人突然呆愣在原地!
「夜紗?」靖哥見我反應,也走了過來:「怎麼啦?」
靖哥也愣住了!
哥手叉著手靠在門外,看著我跟靖哥兩個人,我竟嚇到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哥他一直都站在這嗎…?
「耀哲?」靖哥似乎感到很意外:「你怎麼在這?」
哥看了一眼靖哥,再看看我,聲音低沉的:「這是我家。」
他眼神又轉向靖哥,冷冷地:「你們去哪裡?」
那種語氣好像是我們做了什麼壞事似的,讓我內心不禁升起了一把無名火。
我轉過身對靖哥笑說:「靖哥,謝謝你送我回來,我玩的很開心,明天見!」
「夜紗…?」靖哥先是怪異的看著我的笑容,之後才慢慢說:「好吧,那我先走
了,明天見,晚安!」
直到靖哥騎車離開這裡,我才回過頭看哥。
我們兩個就這樣互相對望一會兒,最後我一句話也沒說,直接走進屋內。
「你們去哪裡?」哥冷冷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使我停止腳步。
我不禁暗笑,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跟你沒關係吧?」說完這句,我往樓梯方向走去。
哥上前抓住我的手臂,用力把我推向牆邊,右手靠在牆上,臉直逼近我。
「你們去了哪裡?」哥低沉的口氣似乎夾雜著些許憤怒。
我冷冷看著他:「你什麼時候又會開始管我了?我現在做什麼都跟你無關不是
嗎!」
「妳到底說不說?」哥眼睛直瞪著我。
「說了又怎樣?」我冷淡道:「靖哥帶我去濱海公路,帶我去很多地方兜風,這樣
你滿意了嗎?」
我轉身想回房間,哥卻不讓我離開。
「你到底想怎樣!你不是不想管我嗎?既然這麼討厭我就乾脆不要理我,不要回
來!」我激動的大喊:「這樣對我很好玩嗎?拜託你不要再把我當白癡耍了!」
既然不想管我為何又要這麼在乎我的行蹤?為什麼要讓我有所期待?我已經被這兩
個字傷的很深了,痛到足以讓我崩潰。
我已經受不了這種折磨了!
「如果你真的不想要我這個妹妹,你大可以不要理我,不要跟我說話,就當我不存
在,不要…」
不要這麼隨便的從我生命中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哥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靜靜地聽著我的咆哮。
「全部…全都是你的關係!」我完全不受控制的不停對哥怒吼,已經不知道自己到
底在說些什麼了…
「都是你!讓我過的那麼痛苦,有些學姊因為你到現在都還會欺負我,不停的跟我
說什麼我配不上你,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說是我死賴著你不放,對你糾纏不
清,每天不停地在我耳邊罵罵罵…」
「為什麼我必須要被這樣對待,為什麼!」淚水不知什麼時候又紛紛滾了下來…
「我受夠了!我真的不想再跟你有任何關...」
話還沒說完,哥就忽然用左手捧住我的臉,低頭吻了我……
我被哥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想要掙脫,但哥的雙手卻將我整個人緊緊擁住,
讓我連逃脫的力氣都沒有。
哥的吻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不再像先前那樣是溫柔的,我被哥的吻引導著…使我不
自覺的閉上眼睛,當下腦子一片空白。
我還沒回過神來,哥就慢慢放開我…
此時哥忽然單手用力敲打牆壁,發出一聲巨響。
他低著頭,使我無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混帳…」
我愣愣的看著他。
「怎麼做…」
「…哥?」
「我到底該怎麼做?」
哥的聲音低低的,低到我幾乎聽不見。
「一直以為…」他望著地板:「只要看不到妳,只要腦中不去想妳,多少可以讓自
己不會那麼在乎妳…」
我思索著哥話裡的涵意。
「都沒有用…每天想妳想到快要瘋掉!」
「………」
哥的話讓我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說的是真的嗎?
我感到我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拜託你…」
我連聲音都是抖的:「哥…拜託你!求你告訴我實話!」
我多麼不希望自己只是自作多情。
「拜託你,告訴我你的真心話!」我哽咽道:「不要讓我像傻瓜似的期待…」
此時此刻,我終於將藏在心中已久的感情釋放出來:
「我喜歡你…」我哭喊:「哥,你聽到了沒有?我喜歡你啊!!」
哥看著我,我慢慢低下頭:「喜歡到讓我覺得好累…」
「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根本猜不透你的想法,你這樣讓我覺得好害怕!」
我不斷擦拭淚水:「求你告訴我你對我到底是怎樣想的!不要讓我一直這麼提心吊
膽…」
「討厭我的話,就請你老實告訴我!清清楚楚的告訴我!!」
我抬起頭,過了好久,我輕聲地:「我真的已經…沒有辦法再把你當作普通哥哥那
樣看待了。」
正當我好不容易終於鼓起勇氣對上他的目光時,我卻怔住了!
哥淡淡地笑了,把我拉過去,緊緊地將我擁入懷裡。
我整個人嚇到完全呆住!
「傻瓜…」
哥將頭深埋在我頸間,口氣低沉的:「我怎麼可能討厭妳…」
我睜大眼,聲音顫抖著:「什…什麼嘛!那你之前跟我講的那些是什麼啊?」
哥加重力道:「當然是騙妳的。」
「為什麼?我不懂,你到底…」我忿忿地。
「對不起。」
淚水完全不受控制的紛紛落個不停,我用力打了他:「你真的…好差勁!為什麼要
這樣整我?」
「…我是混幫派的,做這種事的危險性是妳想像不到的。」
我愣了下。
「我怕我身邊的人會受到傷害…尤其是妳,我不想讓妳捲入進去。」哥依然抱著
我:「妳的存在,真的讓我覺得倍感壓力。」
「………」
「我天真的以為,只要跟妳保持點距離,就可以不讓事情變的那麼糟。」哥淡淡
地:「結果…我卻輸給了自己的矜持。」
哥慢慢放開我:「光是想妳,就讓我整個人都不對勁。」
「咦…?」
「結果是我自己先舉白旗投降。」哥拭去我臉上的淚水:「輸在妳手裡!」
「那你之所以說的那些話…」
「為了保護妳,不得不說。」
「可是…」一股酸楚再度湧上來:「你知不知道你那些話傷的我好重?」
「知道。」哥低聲道:「我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出那些話的。」
「你真的好狠!」我生氣的說。
已經夠了…真的!
我終於明白哥真正的心意了,再也沒什麼事比這個更讓我開心了。
我走上前用力抱住哥,緊緊的。
「妳可能隨時都會遇到危險。」哥口氣平淡地:「即使這樣妳還是敢跟我在一
起?」
我在哥的懷裡,點點頭…
「受到傷害也不怕?」
「…真正能傷害我的人只有你!」
我不怕以後可能面臨的任何危險,也不怕會被怎樣傷害。
那些傷害…永遠也不會比哥帶給我的傷害還要深…
我終於明白了!
此時哥忽然抬起我的臉,向我逼近。
「哥!你幹嘛啊?」我臉紅的推開他,但哥卻抓住我,不讓我躲開。
「因為妳我壓抑太久了。」哥語氣低沉,認真的望著我:「該還我了…」
我還來不及說話,哥就吻住了我。
在這一晚,我終於知道哥對我的感情,好像作夢一樣,那麼美卻又怕這一切都只是
泡影,又是自己一個人在妄想。
這是放在我心中已久的願望,從來沒想過會有實現的一天。
想都沒想過…對彼此都會有相同的感覺。
我不想拖累他,不想做一個絆腳石,雖然我們可能無法像一般情侶那樣…但只要能
夠時時刻刻陪在哥身邊,我就已經覺得很幸福了,已經非常幸福了…
原來最大的幸福,就是陪在自己所愛的人身邊。
我終於知道了…
「還吃,都要遲到了!」
「奇怪,你自己還不是一樣!還穿便服咧!」一大早,早餐還沒吃幾口就被哥念。
「我今天沒去學校。」他喝了口奶茶。
「沒去學校?那你要去哪裡?」我抬起頭。
他低聲道:「有點事要處理。」
「你好像比一般學生還要忙。」
哥沒說話。
「好啦!那我先走囉!掰~」啃完最後一口吐司,我站了起來。
當我走到門口,就看到靖哥已經坐在摩托車上等我了。
「嗨~夜紗!」靖哥笑著向我揮手。
我也笑了,但就在那一瞬間我竟然不敢正視他…
「喂!別擋路。」
哥的聲音忽然從我身後傳來,我嚇的回過頭,發現哥牽著一台摩托車出來。
「耀哲?」靖哥愣住了,看看摩托車:「你要去哪裡?」
「回去一下。」哥跨上車:「解決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難道是上次的那個…」
「這你別管,先幫我送這傢伙去學校!」哥指著我。
什麼嘛!說話口氣也不會好一點。
「是是是~大哥吩咐我一定照辦!」靖哥說:「走吧!夜紗。」
「喔。」我轉過頭望哥,沒好氣地:「再見!」
此時哥忽然把我拉過去,快速在我臉上親吻了一下。
「掰了。」
說完,哥就帶上安全帽,騎著機車離開了,我整個人卻還呆愣在原地,臉像火燒似
的熱了起來。
「你們和好啦?」看到這一幕的靖哥語氣明顯帶著笑意。
「………」我沒回過頭,不想讓靖哥看到我現在的表情。
「太好了!這樣我就放心了。」從靖哥的聲音裡聽不出一絲異樣:「快走吧!不然
真的來不及囉!」
一路上,靖哥都沒說話,我也沒有,彼此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不敢去看靖哥的笑
容,他的笑容會讓我胸口隱隱作痛…
到了學校後,正準備跟他道別時,靖哥卻已經搶先一步:「掰掰囉~」
我笑了一下,轉過身踏入校園,靖哥這時卻又忽然叫住了我:「夜紗!」
「如果耀哲又讓妳哭的話,妳儘管告訴我,我會幫妳找他算帳的~」
我沒回頭,就聽到靖哥騎車離去的聲音。
我低下頭,快步走向教室。
覺得胸口…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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