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四:The adverse clock逆鐘 三》
上課的時候,玉子把那只破爛的手錶拿出來靠在鉛筆盒前,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手錶有股不可思議的力量,讓她忍不住三不五時就抬頭看,手錶的表面磨損的很嚴重,玻面被刮的一片模糊,依稀可見金色的指針不斷的跳動。
然而她對這錶也產生一種佔有感,下課的時候她將手錶放在自己的口袋,深怕一個不小心被人看到甚至拿走,儘管她知道……這個破錶絕對不會有人想拿。
在校園裡,她再也沒有看到老虎的身影。
好不容易撐到放學,教室裡的人都走光了,玉子還是坐在座位一動也不動;她不想回家……腦中殘留的影像是今早父親打母親的畫面;她不想回家……不想回家……。
也許,她回到家後,看到的是被父親打的滿身是傷的大哥和母親,她再也無法忍受。
落日的橘霞從玻璃窗口照進,整間教室就像在燃燒般發光,突然,她像是想起什麼,玉子站起身將書包背上,一個小小的念頭讓她喜悅,也許…也許今天早上遇到的那個老虎會在那個地方……。
對!
她這麼想著,快速的衝下樓,只是…學校的學生好像都走光般,玉子一個人也沒遇見,她無心多想,嘴角不自覺漾起少見的微笑,映入眼簾的是通往福利社的地下樓梯。
地下走廊依舊陰暗,其中一盞日光燈一閃一滅,陣陣陰涼的風由下而上的打在玉子佇立的身,玉子猶豫了一會,現在已經晚上六點了,天空那抹紅霞已經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黑夜。
好吧……看一眼就好……如果他不在就回家……。
玉子這麼的對自己說,背著書包,她走下樓梯,冷風吹起她漆黑的髮絲,走到底,地下走廊空無一人,然而玉子卻沒有停下腳步,她繼續的走著,走到了和老虎初遇的地方。
唉……他果然不在這裡,正當玉子轉身想走時,一個尖尖的女聲叫住了她。
『玉子!』
玉子回頭,是羅雅雲。
穿著制服的羅雅雲滿身是汗,她是學校熱舞社的,她看起來彷彿練舞剛結束,束起的高馬尾因為她胸口的起伏而輕微擺盪著。
『妳要回家了嗎?』見玉子不出聲,羅雅雲問道。
玉子輕輕點頭,唇閉的死緊。
『好吧……那……再見。』羅雅雲撇下嘴角,似乎恨不得這死人趕緊回家,就在玉子轉身踏步的那一刻,玉子征住了。
口袋裡的錶,不見了。
玉子回頭,映入眼簾的是彎腰的羅雅雲,羅雅雲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破錶,玉子就像是在看一部慢動作片般,瞪大雙眼看著羅雅雲撿錶的動作。
『這是什麼錶啊?妳的嗎?好髒喔!』羅雅雲拎著錶,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嘲笑聲從她的嘴裡不斷流洩而出。
「還……還給我……」玉子顫抖的說,肩上的書包滑到地板,發出響亮的聲。
『這真的是妳的錶啊?』羅雅雲訕笑著,搖了搖自己手中的錶,就在她搖錶的這個動作同時,羅雅雲也瞪大了眼睛。
玉子像鬼一樣朝自己衝來,羅雅雲尖叫,銳利的叫聲劃破了死寂,等她回過神時,錶已經不見了,而她的拇指和食指也消失了。
鮮血湧出,羅雅雲劇烈顫抖著,她緩緩的轉過頭,看著自己的拇指和食指躺在地上,而玉子的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握著一把美工刀,她背對著羅雅雲,沉默。
「妳、妳瘋了!!!」羅雅雲嚇壞了,她用右手緊緊抓著自己不斷流血的左手,淚水從眼角溢出,她全身顫抖,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恐懼。
看著自己被割下的手指,羅雅雲的腳像是膠住般一動也不敢動。
就在羅雅雲邊吼邊哭泣的同時,玉子慢慢的轉過身,她用慘白的臉龐正對著羅雅雲,玉子雙手緊緊抓著美工刀,不知道什麼時候,手錶已經戴上了她的手腕。
「妳想偷走我的錶……對不對……」玉子悄聲問。
『妳、妳瘋了!誰想偷那個爛錶!是它自己掉在地上!』羅雅雲哭喊著,鮮血仍是不斷從她的斷指中湧出。
玉子沉默,接著她笑了,咯咯咯的笑著。
『妳想偷我的錶……妳想偷我的錶……』玉子胡亂的說著,羅雅雲啞口無言恐懼的看著玉子,她只能張大嘴無聲的蠕動著。
「川、川田玉子……我…我警告妳別過來喔……」羅雅雲一步一步的往後退,接著她一絆,跌在冰冷的地板上。
玉子一步一步的走過去,蒼白的小臉帶著笑,很沉重很掙扎的笑。
『妳為什麼要欺負我……為什麼……連我的錶都不放過………』
「我……對不起……我不是……」羅雅雲道歉也不是,哭也不是,她用手肘在地上匍伏著。
只見玉子雙手緊緊抓著美工刀,一個薄薄的美工刀到她手裡,彷彿變成最兇殘的利刃,玉子一笑,羅雅雲像發瘋般在地上用最快的速度往通往福利社的斜坡爬去,然而玉子卻快一步,美工刀插進羅雅雲露出的小腿。
羅雅雲慘叫,接著像陀螺般在地上抱腿不斷的滾著,淚水和鮮血混合成一片。
已經晚上了,看不見一點夕日的橘紅色光芒,慘淡的日光燈發出噁心的蛋白色暗光,其中一盞壞掉般的一閃一爍,在短暫的黑暗交替間,依稀可見的是玉子邪惡的笑容和羅雅雲驚恐張大的嘴巴。
羅雅雲不斷的滾著,鮮血隨著她的打滾而飛濺。
玉子冷冷的看著,嘴邊噙著笑。
「妳偷了我的手錶……就要付出代價………」
就在羅雅雲驚恐的眼下,玉子已經跨坐在她的身上。
玉子咯咯咯的笑著。
在慘叫和恐懼的哭泣聲中,美工刀像雨般落下,笑聲響起,一陣可怕的掙扎。
一切都安靜了。
喀答喀答的般椅子聲,只見川田玉子將堆置在走廊的椅堆搬出,她用纖細的手腕抓著羅雅雲的馬尾,羅雅雲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而是一種絕望的恐懼,她張大雙眼死不瞑目,嘴巴歪歪斜斜的吐出噁心的舌頭。
川田玉子將羅雅雲丟到椅堆的深處,接著一個一個把全部的椅子放回去。
一片黑暗中。
羅雅雲瞪大雙眼。
透過縫細沒有焦距的瞪著走廊。
□ □ □ □
玉子快要崩潰了,走在回家的路上,兩旁擁擠的人潮讓她喘不過氣,緊緊握著那把美工刀,每走一步路就越發沉重。
倏地,羅雅雲被割爛的臉竄入腦海,胃一陣翻攪,她立刻奔到一旁的暗巷不斷嘔著,她暈眩的扶著牆壁,急急忙忙的從書包裡拿出衛生紙拭去嘴邊的穢物;喘氣著玉子看著人行道來往的人群,她什麼也看不到,看到的是模模糊糊的鬼影子。
好不容易走到家門口,她停下腳步,看著眼前偌大的透天房子,牙一咬,玉子拿出鑰匙開門進去。
「疑……」家裡頭彷彿沒人般一點燈光都沒有,玉子拖了鞋輕輕的走進,客廳是空的,接著她走到父母親的寢室外,只見一盞暈黃的小檯燈下,川田夫人坐在梳妝台前,手持木梳輕輕的梳著自己一頭黑色的長髮。
大大的鏡子映出母親蒼白的臉龐,面無表情的,眼睛彷彿沒有焦距般瞪著鏡中的自己,玉子的倒影同樣映在鏡上,鏡子裡的她看起來怕極了,像個受到驚嚇的小動物般不斷顫抖。
川田夫人的臉上蓋著一層厚厚的粉,恰好遮住了她今日被父親毆打的瘀青,兩片唇上塗著如血般的口紅,不知道怎麼搞的,她穿著一件和服,玉子見過這和服,母親非常寶貝這和服,將它安穩的放在衣櫃裡,然而今日川田夫人這番精心打扮卻讓玉子感到恐懼。
川田夫人像是完全沒看到玉子般,她站起身,梳妝台上擱著一把短短的瑞士刀,玉子一看頓時明白,川田夫人拿起那把瑞士刀,在玉子驚懼的眼下迅速的一劃,就像是在演戲般,玉子怔怔的看著母親倒下。
「媽媽!!!」玉子丟下書包衝了過去,她搖著躺在地板的川田夫人,川田夫人手中握著的刀滾到了一旁,她的左手流出汩汩鮮血,然而川田夫人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苦。
玉子看著沒有反應只是茫然的川田夫人,一時間她想起健康教育曾經學過的知識,割腕不會立即死亡……
「媽媽妳…妳等一下……我去打救護車………」玉子恐懼的淚水不斷落下,她的世界彷彿在旋轉般,沉重的讓她喘不過氣,玉子快速的扯下一旁的浴巾,替川田夫人做簡單的包紮,接著站起身就要奔向客廳。
在她離開前,玉子回頭,毫不猶豫的將地上的瑞士刀拿起。
慌慌張張的衝到客廳,玉子不顧滿手的鮮血抱著電話往川田夫人的房間衝去,她用一手緊張的握著氣若游絲的川田夫人,一手顫抖的按下了119。
“119消防中心您好……”
「喂?!我要叫救護車!喂喂喂……?」雜音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來,就在玉子慌亂的準備重打時,電話突然喀的一聲,沒聲音了。
玉子緩緩的放下話筒,看著電話線,長長的電話線在母親房門的轉角就消失了,玉子明白,有人剪斷了電話線。
她不敢動,輕輕的爬起身,到電源旁切燈,然而仍是一片黑暗,有人早先一步切斷所有電源;玉子握緊瑞士刀,她不知道誰還在家裡。
照時間來看,川田先生正常下班時間都在晚間九點,而哥哥和彥從外頭鬼混到回家時間通常都是深夜,現在晚上七點半,四周靜的只剩母親的喘氣聲和玉子心臟的跳躍聲。
玉子很害怕,面對垂死的母親和被切斷的電話以及這一切黑暗,她連走路都沒力氣,看著母親痛苦的閉著眼,玉子走了過去。
「媽媽……妳、妳忍耐一下……我去找李阿姨幫忙……」玉子忍淚說,川田夫人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睜開眼,用死灰的瞳孔看著玉子。
玉子站起身,用顫抖的身軀一步步繞過客廳走在長廊上,就在她走到玄關即將開門時,述地,一聲劃破冰冷空氣的慘叫貫穿了整間黑暗的屋子。
「媽……媽媽……」玉子驚恐的回頭,走廊一片黑暗,她像是踩空般感到全身無力,在出門尋求幫助和母親的慘叫聲中,玉子毫不猶豫的回頭衝到母親的房間。
當她一跑到川田夫人的房門外,眼前的一幕讓玉子無法動彈。
一個看起來不像是人的高大影子,正抓著川田夫人的手,將她青蔥般的手指放進嘴裡啃著,玉子看見母親痛苦的臉龐扭曲而變形,她不斷的尖叫,接著在獄子小小的眼下,母親帶著戒指的無名指被那人給扯下,咚的一聲滾到了一旁。
那人背對著玉子,玉子貼在牆上,看著母親淒厲的模樣,川田夫人瘋狂的掙扎,她翻身朝玉子瘋狂的爬來,就在她爬出公尺後那人又將她拽了回來,母親扭曲的臉孔像是在對玉子瘋狂的求救,玉子下體一陣溼熱,伴隨而來的尿臭讓室內瀰漫著一股讓人不安的酸味。
喀啦喀啦的聲音像極了餅乾,轉眼間母親的右手五指立刻變的光禿禿只剩下肉屑,那人仍不放過嘴裡吐泡的川田夫人,像是再吃雞爪般,用力的咬下她的手掌肉。
鮮血噴濺了出來,灑了整間屋子的惺紅。
終於,那人像是吃飽般不動,而川田夫人已經失去意識,地上留下一道道指甲的淒厲抓痕。
接著,那人緩緩的轉身,在小氣窗透近的月光下,一張血腥而瘋狂的臉暴露在玉子前。
「爸……爸爸……」玉子幾乎要嘔了出來,只因為川田先生的嘴邊叼著川田夫人的手掌肉,血肉糢糊一片慘不忍睹。
川田先生笑了,笑的陰寒無比,像是惡鬼般的微笑;他厚厚的眼睛沾著鮮血,接著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朝玉子走來。
「不要!!!!」玉子用盡全力爬起身,衝上樓鎖上自己的房門,她像是洩氣的皮球般從門背滑了下去。
胸口劇烈的起伏,她好怕好怕,陣陣上樓梯的腳步聲響起,玉子驚恐的離開門邊,手中緊緊抓著瑞士刀,她退到自己的書桌旁,一雙黑眸緊緊盯著上鎖的門扉。
咿咿嗄嗄……木製地板特有的鬆脫聲響起,玉子將視線移到了門縫,只見門縫被黑影擋住,川田先生……就站在門外。
喀啦咖啦,玉子的鎖把不斷轉動著。
『玉子怎麼啦?怎麼把房間鎖起來呢?』川田先生像是在唱歌般道,手把像是隨時都會壞掉般瘋狂的來回轉著。
『玉子?親愛的玉子?』
『妳在這樣不乖……爸爸也要衝進去把妳吃掉喔………』
玉子劇烈顫抖著,所有的恐懼化作一個動詞,不斷攻擊著她崩潰的心,這裡是二樓,她的房間有個窗子,窗子外沒有鐵窗,她望著窗外的景象,也許……她可以從這裡逃走。
突然,啪的一聲,就在玉子望著窗戶的同時,窗戶的玻面出現了一個鮮紅的血印子。
………就像是手掌一樣的血手印!
「不要……誰快來救救我……」玉子崩潰了,她隨時都要倒下去般。
父親的聲音停止了,門縫的影子消失了,川田先生離去了。
玉子倒了下去,蜷縮在床旁邊,顫抖著,手中的瑞士刀她幾乎握不住。
玉子沒有回頭,她背對著窗戶,但如果她回頭的話,就會看見窗戶上有個可怕的臉孔正瞪著自己;羅雅雲大大的眼睛滿是怨恨,她貼在玻璃窗上,頭髮上臉上全是濕濕黏黏的血漿。
玉子啜泣著,她感覺到後面有人在看她,她知道那是誰,但她不敢回頭,她捂著臉哭泣著。
黑暗的房間,只有玉子恐懼的啜泣聲。
(待續)
*某羲豆腐人生講座:
因為太長了,某羲只好把上、中、下改成《一》、《二》、《三》…,嗯嗯……真是噁心的一章@口@川"
某羲為什麼會打出這些東西,某羲自己也不知道 囧",只能說玉子自從找到那只破錶後整個世界就變了呀……(抖),嗄嗄嗄……面對兩方面的恐懼,某羲可能會先自殺吧(抖+躲到床上)
嗄嗄嗄………玉子嗄……某羲真的很對不起妳呀……(噴淚)
BY 伏羲 2006/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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