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十二月一日,敝公司搬到洛杉磯市中心的Old Bank District. 名字裡有Old不是沒有原因的,這裡的建築物在當年可都是首屈一指的豪華,可是在繁華散盡,人事變遷之下,除了政府大樓及幾棟受過良好照顧的樓宇, 這附近的景致除了老舊還有些破敗.敝公司搬來這兒, 實在是因為房租便宜且有發展潛力, 再加上房主對於辦公室的裝潢幾乎全不干涉, 我們在匆忙打包完後,連租約都還來不及簽就搬進來啦!
為了不想多付錢給舊房東,我們選擇在十一月三十日下午三點搬家.當天打包搬運都還順利,搬運公司非常細心,玻璃電器每一樣都仔細包裹,全數上車後,我們就往新辦公室前進. 我和同事都覺得新家尚可,除了舊些. 搬運工人的頭頭可不這麼認為. 當他看到我們新辦公室外面的走道時就告訴我這裡這麼舊,搞不好有鬧鬼. 我對他搖搖手表示沒有, 順道要他閉嘴. (老娘我很怕妖魔鬼怪, 鬼片都不看的人, 還說什麼鬼屋? 難道要我馬上辭職嗎?)
這棟建築物有多老呢? 1914年到現在,有90歲了. 本來是Coldwell Banker的大樓,現任業主是韓國人.大樓沒有冷暖氣,雖然牆底有暖氣的”排管”,誰知道早在啥時它們都已壽終正寢, 現在完全是裝飾,不能用的. 窗戶是舊式向上推的那種, 如果坐在全開的窗邊, 一不小心就會翻出去. 每層樓都有在電視上才會看到的舊式逃生梯,各位別覺得我土,這種梯子或許在某些城市還有, 洛杉磯可很少見. 我曾靠在梯子邊向下看 (不是站在梯子上, 我還沒瘋), 很難想像萬一真的需要, 我是要怎樣從這裡爬下去. 我們才在六樓耶, 十一,二樓的人是要怎麼辦?
這棟大樓還有許多空戶, 舊式的辦公室設計, 門框是深色的油漆, 昏黃的燈光, 冰冷的大理石地板,每間辦公室都關著門, 再加上門後不時傳來窸窣的交談聲, 整個氣氛的確詭異. 電梯也是古董, 相較於現代電梯的安靜, 我們的電梯算是非常吵. 站在裡頭不但可以看見機械運轉, 轟隆隆的聲音煞是嚇人. 更有甚者, 電梯們三不五時鬧脾氣, 過站不停或到站不開都算是小case, 其中有一台已經完全秀逗, 每次按一定要將要去的樓層加一, 不然就到不了想去的樓層. 除此之外, 電梯們有時也會自作主張改變速度上下及樓層, 有時得在裡面跟著它上上下下才到的了目的地. 幸好不是在醫院, 電梯要是自己停到太平間那一層, 我豈不是要嚇死?
貨運電梯也是一絕, 完全是像在工地的簡易升降裝置. 站在裡頭千萬不可靠牆, 不然電梯一動就會跌倒. 手動控制, 可以在半層間停留開門, 有幾次, 前面的電梯大爺們罷工而我又不想爬樓梯, 有幸搭乘過貨運電梯幾次. (我跑完OC half marathon 的第二天就去上班, 上下公車都有困難. 沒想到電梯們落井下石, 罷工鬧脾氣, 當時我們剛搬進來, 不知有貨運電梯可搭, 我硬生生地爬樓梯上六樓, 一路哀叫咒罵, 等我爬到電梯又好了, 真是媽個X. )
說到我們這附近, 一定得提到拍片. 大抵是MV,廣告,電視影集,電影等,能想到的都會來這附近取景. A片應該也有,不過大約都在樓頂或房子裡, 目前還沒在街上看過啥養眼的. (會知道是因為我真的看過A片裡出現我認得的高速公路路段在背景, 可以猜出是在downtown工廠區的頂樓.) 可能因為這裡某些角落取巧一些可以混充任何一個城的downtown, 又有許多大樓像我們這一棟有些尚未利用的空間,想要舊時的感覺不必搭全景, 只須在角落搭半景即可. (拍過藝術照的應該知道我在說啥.) 敝公司現在所在的樓層有一陣子是NYPD Blue的景, 有些辦公室仍留有為戲臨時改裝的辦公室號碼, 320一下子跳到608, 第一次來的訪客很容易精神錯亂, 以為自己跑錯層. (如果又搭到秀逗的那部電梯, 雖然沒鬧鬼也會以為到了鬼屋罷.)
自搬來至今, 已有數次看到化妝車及攝影器材占滿附近的停車場.有一天下午好像在拍救護車救火車的戲,警笛不知響了幾八百遍,我正走在路上,莫名其妙了半天. 光是我們樓從遷入到現在也有兩次production了,一次是在四樓拍了15天的short film, 一次是一樓大廳外借. 大廳那次, 我走出來時先是被一位著二十世紀初軍裝的人給驚到,接下來又被spotlight照的糊里糊塗的.很奇特的經驗. 弄得我一進入上班的大樓就覺得自己在電影裡, 連走路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話說我一搬來,就決定要搭公車上班,不是爛爛的MTA bus,是區域性的公司,就像在台北市也有三重客運一樣. 公車乾淨舒適, 靠背還可調整,再加上是express bus,走10號高速公路的共乘線,尖峰時間要開一個多小時的路它不用一小時就到,真是讓我高興的想給它拍拍手. 美中不足的是,express bus有時間限制,早上還好,我從總站出發, 不會錯過. 下午最後一班應該在6:52pm經過我的站, 但是交通狀況怎能控制,早到晚到都是無法遇料的事. 我又是在廣告公司上班,下班時間也不固定,雖然公司知道我要趕公車,從不為難我,但是眼看大家都在忙,我也不好意思先走. 事情就發生在趕下班的時候...
這天,大家忙的發瘋,還沒有要結束的跡象,眼看已經超過六點,外面在下雨,我得走五條街才到公車站,同事還需要我完成一張表,我心裡急的要死,手也不停的快趕,總算在六點十分趕完,同事也認可,關電腦,掛上包包,我飛也似的衝出辦公室.
到電梯之前,曾有一秒鐘我想走樓梯,因為這時候被困在電梯裡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但是電梯畢竟比我的腳快,只要它們不秀逗. 此時我顧不得機率問題,按下按鈕,靜待電梯到來. 說靜待是太假,我在電梯前像急著要上廁所的人一直跳,恨不得電梯門一開我就可以衝進去. 說時遲那時快,兩台電梯叮的一聲同時響起,我往近的一台衝去.
電梯門並沒有全開, 我險些像金凱瑞在電影中一樣,整個人貼在門上. 正打算從門縫中擠進去,我低頭一看, 喝！電梯並沒有完全到點,我對高度沒概念, 不過摔進去至少淤青擦傷,脫臼骨折的機率看來也不小. 顧不得生氣,我趕緊攔住另一台,進了電梯. 這電梯像是在海上飄一樣,以一種令人頭昏的頻率向下飄去.
到了一樓,出了大門,我有一種活著真好的感動. 雨啊! 你就下吧. 我要回家了...
1. 我除了腳踏車摩托車不暈, 任何交通工具都可暈的死去活來. 每天都吃了暈車藥才坐公車, 雲霄飛車之類的, 免了罷...
2. 這電梯之會飄, 連我同事們後來也有感覺, 沒誇張...
3. 附近太多production set, 我都覺得生活在不一樣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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