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好想哥哥喔。』
當十四歲的弟弟用他那天真無邪的大眼直直的看著我,對我說出這句話時,
我什麼話都不敢說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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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九九九年的夏天吧,哥哥走的很突然。
哥哥比我大五歲,哥哥很疼我們,我跟弟弟都很喜歡哥哥,也都極度依賴哥哥。
只要我媽有事要幫忙時,哥哥一定二話不說放下手邊工作去幫忙。
家裡的大小雜事都是哥哥在打理,不管是刷油漆到修水管的粗活,
或是煮菜到縫釦子的細工,哥哥全都一手包辦。
哥哥從不讓我們吃苦。
哥哥對我們很好,只要我跟弟弟想玩什麼想買什麼想吃什麼,
哥哥能陪的能買的能做的,他都會想盡辦法討我們的歡心。
全家人我最喜歡的就是哥哥。
他讓我覺得我好幸福,有這麼好的哥哥疼我,不像我同學阿媚她哥哥,
不是每天跟她吵架就是打她出氣。
小時候的我常常想著:我以後的男朋友一定要像哥哥一樣我才要嫁給他。
哥哥長的很清秀,常常街坊鄰居都說他像女生一樣秀氣,
但也常有隔壁的阿婆說要把女兒嫁給他。
哥哥功課很好也很聰明,每次我的數學不懂的時候,只要拿給哥哥看,他都能迎刃而解。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前三志願的大學對哥哥來說一定是勢在必得的。
哥哥很孝順,只要是爸爸媽媽的命令,哥哥一定會聽。
但是,只有一件事,這是這一件事,哥哥不聽爸媽的話,
而且讓哥哥賠了他的命。
沒錯,就是在一九九九年的夏天,那個我想都不願意想起的夏天。
一個炎熱的下午,我吃著去7-11買的冰棒趕著回家看多啦A夢。
我賣力的衝往回家的方向,深怕錯過大雄被胖虎扁的戲碼。
我一步並做兩步的爬上樓梯,到了三樓,我家的大門口。
怪了,鐵門沒關耶?我轉頭望向我家大門隔壁的樟木鞋櫃,
看到了哥哥的鞋子和另外一雙不知名的球鞋,好像是男生的鞋子。
大概是哥哥的同學來家裡討論功課吧。
我輕輕的轉動門把,悄悄的走進房間深怕吵到哥哥做功課。
經過哥哥的房間時,我看到了。
哥哥和那個男同學親暱狀的抱在一起。
那時候的我還小,根本不覺得這有什麼。
後來幾個禮拜的日子,那個叫皓勛的哥哥都會來我們家找哥哥。
爸爸媽媽一開始也很歡迎他,對他都客客氣氣的,常常天晚了就留他吃飯。
但是有一天,一切都變了。
當我接弟弟從幼稚園回家時,家裡傳出來吵鬧的聲音。
『你到底書讀到哪去了?我怎麼會教出你這種兒子!丟臉!』
爸爸對著頭低低的哥哥怒吼著,我覺得好可怕喔。
媽媽就把我跟弟弟帶到房間裡面叫我們乖乖寫功課。
在那混亂的謾罵裡,我依稀只聽到爸爸有說到皓勛哥哥的名字。
經過了那天之後,哥哥就變的很沉悶,再也不跟我和弟弟玩了,也很少跟我們說話。
我問媽媽為什麼,媽媽只說因為哥哥聯考壓力大,所以要好好念書,
不准我和弟弟去吵他。
過了幾個禮拜,哥哥跟爸爸說他不想考大學了。
爸爸吵著要把哥哥趕出家門,哥哥居然哭了,對我來說堅強無比的哥哥竟然哭了。
過了幾天,我還來不及搞清楚什麼回事,
哥哥就自殺了。
就在我家的頂樓,哥哥就是從那邊跳下去的。
一直到哥哥的告別式,爸爸看到皓勛哥哥身穿一襲黑西裝出現在喪禮時,
眼中出現的憤怒和揮拳把皓勛哥哥打傷嘴角的混亂狀況,
我才知道發生什麼事。
哥哥死後的三個月,我的眼淚沒有停過。
我好捨不得哥哥。
因為爸爸的反對和眾人的輿論,讓哥哥毀了一生。
我看著哥哥的照片,那帥氣又熟悉的臉龐,如今已是遙不可及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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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好想哥哥…』
我眼眶泛著淚,抱著弟弟忍不住的痛哭。
哥哥,希望你在另一個天堂,可以玩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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