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從前…‥
媽媽說故事總是這個開頭。
老師說故事也永遠是相同的。
而我的故事就像是跳脫不了那魔咒。
「所以呢？快說啊！」政玟吆喝。
現在我要說故事給朴政玟聽，那就用相同的開頭吧！
從前從前…
這可不是床邊故事，別聽一聽睡著。那可真沒禮貌！
「快說！你不要故意拖時間」政玟再次吆喝。
從前從前‥
國小五年級，剛被分配到新的班級。
「你國小就初戀？！我要聽故事聽到幾點？」政玟假裝不耐煩的舉起手，看著上面的時間。
「哪有這麼誇張！不說了啦！」撇開頭，離開沙發。
「別這樣！快說！從前從前－ 繼續說嘛！」暴力的政玟，一撒嬌也是無人能抵。
===================
五年級，第一堂課好像就是體育課。女生們躲著太陽，一點也沒有小孩應該有的天真。情竇初開，是在這種時候嗎？不知道，但是女生的話題我已經漸漸不懂。
三、四年級同班的朋友，到了五年級，一樣一起享受著陽光曝曬，在籃球場揮灑汗水。
奎鐘，是在這個班級，第一個認識的新朋友。不像一般男生下課就瘋瘋癲癲。冷靜，卻也能夠玩的很瘋。
功課好，品行佳，體育也是無話說。
一場沒有規定的球賽後，累的倒在操場中央。享受著那太陽底下汗水滲出的感覺。
「汗擦一擦吧！」這是奎鐘第一次找我說話。
面對著奎鐘，也面對著太陽。無法直視奎鐘的臉龐，接過了毛巾。
「謝謝」媽媽總是說他喜歡我這笑容。
「走吧！回教室上課了」奎鐘伸出右手，打算把我拉起。
抓穩了奎鐘的手，用力拉起。重心整個不穩，撐住奎鐘的腰，等重心抓回，才挺直的站好。
「走吧！」我終於可以直視奎鐘，那雙眼睛有神卻不像一般孩子那樣的天真，帶點…我說不出的感覺。
走回教室的路上，我故意拿著毛巾揮著奎鐘。奎鐘偶爾輕輕抓住毛巾，回應著我的幼稚。
「你放學怎麼回家？」奎鐘拿著數學課本，輕輕搓了我一下。
「走路啊！你呢？」我拿著橡皮擦，不斷擦掉自己寫錯的算式。
「等等要一起走嗎？」這是奎鐘第一次的邀約。
「好啊！先教我這個…」我當然沒拒絕，有人一起走回家，不無聊當然好。但是現在…先教我數學吧！拿著擦到快破掉的習題本，無辜的和奎鐘求救。
奎鐘無奈笑笑接過了習題，耐心的一題題詳細解釋。
自然課，擔心被老師罵，選擇和奎鐘一組，他很快的答應…可以偷懶了，希望竊笑沒被抓到。
「亨俊！下課別睡了！回家了！」感覺到一雙沒什麼力道的手搖著我的桌子。
「嗯…」眼睛幾乎張不開的隨便答覆，乖乖站了起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根本無法清醒，眼睛一睜一閉的緩慢行走。奎鐘接過我手中的袋子，好像是跟在我的後面吧！沿路上我們都沒聊天。
「阿唷…」一個不穩我直接擁抱大地。
「你走路眼睛有沒有睜開阿」奎鐘心急的蹲下，那時候我還記的他的眼睛，充滿了心疼…一個很奇怪的感覺好像刺激我的心臟。
「好痛…」從小眼淚就是這樣無止境的供應，我也不想。
奎鐘先用他空出來的手抹掉了我的眼淚，被他碰到，那奇怪的感覺更是強烈…生病了嗎？看我的眼淚停止，他接著拿出口袋中的面紙，細心擦過那破皮滲血的膝蓋。
好像是被他說服，扶著走回他家。不大，卻也不算小的住宅，很有家的溫暖。一踏入，奎鐘的媽媽見我膝蓋的傷，很快讓我坐下，在一陣巨痛下，好像被包紮好了。
「謝謝阿姨…」因為膝蓋上的刺激，眼淚再次湧出，真的不是我願意的。
晚餐時間到，也該回家了吧！打擾別人吃飯是不禮貌的。
「我陪你回家吧」奎鐘看了時間，臉上有些不捨？是這樣說吧！但是當時的我才沒這麼覺得。
現在回想起，他陪我回家的那段路上，他將我摟的這麼緊…只是怕我再次摔倒吧！
看他背著我的書包，提著我的袋子，已經夠輕鬆的我卻還被他攙扶，當時的我怎麼一點愧疚感都沒有。
==================
「你的初戀像是對待傭人」政玟打岔。
「朴政玟我揍你喔！」這次我可不甘示弱！反正故事我不講，你能拿我怎樣？
「你敢？」眼神的犀利…實在太可惡。
「不敢不敢啦！繼續講啦！我不要跟你鬥了可惡」好吧！我認輸。
===================
回到家門口，他再次輕撫過我的臉頰。第一次和他這麼近的面對面，當時還不懂那是尷尬的感覺。我只知道我笑了出來。現在才懂，原來當時是我破壞了氣氛。
奎鐘也順著我燦笑，跟媽媽打聲招呼，就一個人回家。要不是當時我受傷，我還真差點又陪他走回家。好像有股吸引力，想跟著他…
也沒多想，我只是把他當哥哥吧！是吧…
===================
「你是在解釋還是講故事」政玟又酸我。
冷冷的看向他，他給了一個最擅長的微笑。唉！我真的不能不敗在他手裡。
「好～繼續講！對不起嘛！」這就是他…。可惡又可愛。
===================
六年級，不再像前五年一樣這麼無憂無慮，老師們都愛用準備升國中這招來壓制人。
抱著數學課本，我真的覺得我前途一片渺茫。
看著奎鐘樣樣拿手，我也漸漸不敢去打擾他，就算放學一起走的那段路僅有５分鐘，我也能感覺到很開心…
是愛？那時我真的不懂。
六年級，就這樣過去了半學期，準備放寒假的前一天。剛拿到寒假作業，才短短幾天，想整死我？隨便瀏覽了一次，幾乎都是數學題目…
「哀…」蓋上寒假作業，我的嘆氣我相信連老師都聽的見。
「作業開學沒教的，再加倍！」老師很快的丟下這句，我更肯定他是衝著我來。
「寒假來我家寫作業吧？」奎鐘的笑容，有些溺愛…。
「好啊！」當時我也只覺得自己找到救星。
選定了一個日期，這已經是我不知道第幾次踏入奎鐘的家。卻不能否認，這是第一次踏進他的房間。
跟我的房間可以說是完全反差，就算現在，閉上眼睛，他那乾淨的房間還是可以烙印在我的腦海。
一張淺藍色的單人床，放置在門的正對角角落，一張木質書桌，幾本厚重的書本堆疊在一邊，另外除了一盞檯燈，桌上找不到其他物品。
再來地面上的東西，應該只剩下衣櫥、幾個簡單的櫃子。東西擺放的整齊，更是乾淨的可怕。
第一次踏進，我直接坐在那張床鋪。尷尬的抱著我的作業，等到奎鐘拿著果汁進來。坐在他的書桌前，關上的門…這密閉空間讓我自在了一點。
「先寫數學吧！」奎鐘很快的開口。
「要寫了哦…」我根本不打算乖乖寫作業，以為能等他寫好，再抄一抄…
奎鐘無奈的看著我，對望了幾秒，奎鐘臉上似乎有些粉紅，笑一笑撇開了頭。拿著自動筆，另一手握著橡皮擦，沒再開口的算著作業上的習題。
「唉…」總不能坐享其成吧！認命的站起來，打算坐到地上，把奎鐘的床當桌子。
「怎麼了？櫃子裡面有電動可以玩」奎鐘的眼神，我想現在還是忘不了，當時我怎麼能不發現…。
「我…」我要寫數學，這場面話我不想講。
「有前幾天你說很想玩的最新遊戲哦！」奎鐘這句話一丟出，我完全沒有了抗拒力。很快的打開櫃子，興奮的玩起電動…
沒有任何干擾的，直到奎鐘叫了我的名字。
我才驚覺外面天色已經暗…。
「唉唷…對不起」雖然口裡這樣說，我還是放不下電動。
「作業你要帶回去抄嗎？」奎鐘拿著他的寒假作業，又推推我。
「阿…被我媽看到我就…」現在該回家也不是，留下來寫也不是，帶回去應該是更慘…
「那你明天在來吧！」奎鐘的笑容，到現在還是無法形容，是溫柔還是…。
總之是朴政玟身上找不到的東西。
那應該是溫柔。
======================
「我怎樣啦！」政玟再度打岔。
「不講了！」我竊笑。
「吼繼續啦！你這個故事已經講半小時了」政玟沒耐心的怒吼。
「自己要聽的欸！可惡！」
「好嘛！繼續咩！」抓起一邊的抱枕，等他重新安靜，我才繼續說。
======================
抱著一本空白的寒假作業回家，心虛的逃回房間。洗好澡，快速躺入被窩。明天…
不可否認，真的很期待去他家。不單單只是電動。我想見到他的笑容，已經充斥著我的腦海，睡著前第一次會想著一個人的面孔，那是什麼感覺？
隔天一早，寒假的太陽是這麼的微弱。吃完中餐，穿上厚重的外套，很快的奔向奎鐘家。
「怎麼喘成這樣？」是奎鐘開的門。
我靠在鞋櫃，喘的說不出太完整的話。
很想見你啊！沒頭沒腦的丟下這句話，我又看到一陣粉紅染上他的雙頰。
今天，我們兩人的位子掉換。我坐在奎鐘的書桌前，卻不是像他昨天那樣認真。努力複製著他那整齊的答案。
奎鐘坐在床上，也沒像我昨天那樣的打電動，他在做什麼？也沒什麼！安靜的看著我抄著作業。
偶爾手酸停下來，看向他，他也只是淺淺一笑。
最後是在四點多結束我的完美複製。輕鬆的蓋上作業，當時的我真是一點羞恥心都沒。
====================
「現在也沒有！」邊點頭。
「朴政玟！」直接對著他吼。
「好好好！繼續～」腐笑。
====================
怎麼我連複製作業都這麼久？寫完數學才發現，國文英文他也都寫完了…完全沒多想的，全抄。
奎鐘也只是笑笑，無奈的搖搖頭。等我抄完，才站起來向我靠近。
「抄這麼多，要報答我吧！」奎鐘靦腆的笑容。
「嗯！當然！」我也沒多想的馬上答應。
我才回話不過半秒鐘的時間，沒有再更多一點的時間給我思考，眼前逼近的人物，是奎鐘沒錯，那覆蓋上的東西，是他的嘴唇更不會錯。
一股溫熱貼在我的嘴唇，沒有任何掙扎。嘴唇上沒有更超過的舉動，單純輕輕貼緊，這就已經足夠我心臟病發。更何況接著他摟住我，讓我更是貼近他…
心臟的跳動，刺激到我想推開他，卻更想擁抱他。是什麼感覺？我到現在才慢慢懂。
====================
「什麼慢慢懂！我才不信你這戀愛達人」政玟再度挑釁。
「朴政玟我真的不說了！你給我滾回家！」
「好啦！對不起嘛！你快點講，講完換我有事要講」政玟突然的認真。
「那你先講」
「不行！」最討厭他這樣突然暴怒。
換我抱起抱枕，離他有點距離，才開始繼續故事…
====================
這個吻，好像持續到了外面有大人叫吃飯…。
聽到房門外有人逼近，奎鐘才故作冷靜的退開我的身邊。
這次他的臉，比前幾次都紅了。等到他完全放開他那緊抓我的手，我才能肯定的我是想將他牢牢抓住。
「走吧！今天留下來吃飯…」現在更能確定，他是在害羞。
他走到了門邊，手才握上把手，還沒轉開。從身後緊緊抱住他。沒有第二秒的猶豫，他也將正面轉向我。
「不想吃飯？」他這句話，現在我只當做劃開尷尬的寂靜。
印象中，這句問題我沒回答。用了奎鐘所謂的報答，再次貼上那唇。這樣抱著他，我沒想過那是愛。當初只想能永遠和他這樣…一起。
====================
「所以你現在還愛他」政玟中途下了定論。
「我沒有，現在我有一個我肯定喜歡的人…」
「你把他當奎鐘的替代品？」政玟換了個結論。
「我才沒有！」
「好吧！繼續～」討厭鬼，愛撒嬌。
====================
吃完飯，那是寒假他第一次陪我回家。不過沒有直接回家，他牽著我的手，晃進了公園。
高大的溜滑梯，才剛把我們擋住，奎鐘鬆開了手，再次將我摟進懷裡。
「這個報答，不能說出去」奎鐘輕輕的說。
「嗯！」再次點了一下他的唇，我笑了笑。
「不能給別人這樣的報答」他擁的更深更緊。
那時聽到這句話，第一反應是笑了。現在我才能知道，那笑容是幸福的一笑…
當時明明不懂那是愛，那時明明沒有所謂的交往。那時…我們只是比好朋友還要更好的朋友…
假日，卻已經習慣賴在他家。放學，總是期待他陪我回家。幾乎可以說是每天的一吻，輕輕的觸碰，卻像是每天的良藥。
畢業，我從沒想過那是分離。中午的典禮結束，爸媽讓我們兩人獨自出去玩。習慣走到沒什麼人的地方，他就會牽起我的手。
也是習慣的，我會用那另外空閒的手，輕輕勾住他。有說有笑，當時對我來說是朋友的聊天。現在的回想，卻是最幸福的畫面。
坐在河堤邊，我拔著地上的草皮。他似乎有話要說…
「亨俊，國中…你要認真點」重新牽起了我的手。
我沒回答他，反握住他的手，有點疑惑。
「或是找一個跟我相同的人，可以這樣陪你」他的笑容，好像很傷心。
「你不陪我了？」這我才懂了他的意思。
「我不能陪你了…」奎鐘的笑容是在撐住淚水。
「為什麼…」淚水很不爭氣的，率先掉落。
「亨俊…別哭」單手抹去臉上的淚水，一個吻很快的奉上。
記得當時我鬧脾氣，輕咬了一下他的嘴唇。他那剛擦過我淚水的手，輕輕撫過我的頭髮。好像是逼不得已離開的。不然，也不會丟下我的…對吧！
「對不起，我必須跟你分開了…」語畢，又是一個淡淡的吻。
享受著那最後屬於我的唇，當時我沒繼續回應。
「送你回家吧…」緊緊牽牢他的手，我不想忘記…。
當然，現在我還沒忘去，那時我們都還瘦弱的手，牽在一起。我無法忘懷。是那最後僅存的溫度…。
「亨俊，聽我說…」這是到家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站在家門口，我不願意放開他的手。
我不想這樣永遠的分別，我要的只是像以前一個晚安，隔天一早就能見面…。
我搖頭。我不想聽，我不想聽到你說你要離開。
他沒開口，捧起我的臉，看著他那有些淚水的眼框，我的眼淚更是不爭氣…。
他看著我，好久好久。沒再開口。當時我還真的相信，時間會暫停。環過他的腰，讓我自己能夠重新靠近他。
這個擁抱，好久，卻一點也沒辦法讓我停止啜泣。
====================
「傻瓜，愛哭鬼…」雖然打岔，但是不得不說，他這句話比較溫柔。
還是瞪了他一下，他伸出手，用亂了我的頭髮，輕輕笑了一下。
沒回應他，繼續說…。
=====================
「你始終不懂，我愛你」最後他是這麼說。
我的腦袋還在咀嚼這串文字，卻被他的一吻打亂了思緒。
這次，他沒在捧過我的臉，他沒在替我擦去眼淚。
這個吻，是真正的告別。
他鬆開的手，他放開的擁抱。好不真實…我沒辦法接受。
=====================
回想了這段過去，講到這，我又哽咽了。
「結束了？」政玟提問。
「後來我媽走出來，把我扶進去，跟我講了奎鐘離開的原因…」故事，算是結束了吧！一個我沒辦法接受，卻被強制畫上句點的故事。
「所以他離開的原因？」政玟假裝舉手發問。
「你白痴喔…」被他這樣的舉動，逗的笑出來。
政玟的一個挑釁笑容，也是被他逗的又生氣又好笑。
離開的原因？不過就只是搬家…。
為何要強制分開，不能保持聯絡嗎？
那個原因是騙我的吧！
不過，這不完整的故事，是初戀，沒錯吧！
文章定位：
賢 ♥ 亨 - 小傻瓜, (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