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詠文學創作第5篇:什山一花〈四〉憶吾叔的一句話也沒有交代 。
雙親辭世時,家裡辦雙親的身後事,家族中長親輩分最年長的三叔,是父親生前最親密要好的兄弟,當老人家在聽到雙親出事後,隨即就遠從故鄉搭火車來家裡幫忙處裡後事。
一日把我拉到旁邊,對我囑咐說:『憨孫仔,你爸媽走了,雖然他們選擇離開了人間,離開親人的身邊,一句話也沒有交代,唉!你們四個人今後不論做什麼事情,都要團結一點,不要再像以前,兄弟姐妹之間動不動就打打、吵吵。你們現在都已經是大人了,要學著照顧自己,幫助自己,如果你們遇到有困難的事情一定要來找叔叔,要把我當成是爸爸,甚至是談心的朋友也好,只要假日你們有放假,就來叔叔家玩,來跟我們一起度假日。我很清楚,現在家裡發生這種不吉祥的事,外面自然會有聲浪,不明白內情的人,當然耳語就會產生,不要去管別人的眼光,去聽別人說什麼有的沒的,最要緊的事,是你們應該學著做好自己,照顧自己,去多看、去多瞭解,外面比我們無辜、悲慘的人,他們更需要別人的幫助和關懷;相信等你們看多聽多了,一些時日後,你們可以慢慢的從逆境中走出來的。
雖然你們父母走了,以後要靠自己。但是,你們應該瞭解,活著就算是自我生命的學習階段,要學著凡事多忍耐,不要怕吃苦,更不要害怕遇到逆風大浪。你也知道,叔叔平常不太對你們說心裡話的,今天就說這麼多,你要用紙把叔叔對你說的話全部包起來,好好的放在、記在心裡,去告訴他們三人。』
十年後…,我們四人難得的一起回南部故鄉掃墓。三叔主動邀請我們,先到他家準備要祭拜的物品,嬸嬸則貼心的為我們料理了一桌豐盛的早餐。才剛準備要入桌吃早點,叔叔便把我叫到廚房外的後院,臉色凝重的對我說:『我前幾天睡覺的時候,夢到你爸爸來找我,他用雙手一直按著自己的頭,告訴我 :「阿開啊!我們的頭被很重的東西壓著,我們好痛苦,胸口不能呼吸,你要趕快幫我們把東西拿掉!」,那天我是被你爸爸嚇醒下床的 。』
當天,一行人走到墓園,赫然發現,墓園前庭的祭拜區竟然被厚厚的黃土,厚土果真堆到連土地公的長袍也被蓋到。看到這一幕,全部的人都被嚇傻!愣了許久許久,直到大堂哥連續的大聲吆喝下,遠在另一塊山頭掃墓的年輕男親戚們,紛紛來到雙親的墓園這裡,人手一把鏟子。結果變成是,全部親戚家的男人開始幫忙鏟土,而女人們就只會做些最輕鬆的準備祭拜食物的工作。
等祭拜完後,叔叔把他騎了好多年的野狼125摩托車,牽到墓園的出口處,站在車邊等我們下山。叔叔叫住我們,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叔叔拉著我的手,對著全部的人說:『我的夢是真的,你爸爸來找我,他只說很短的話,結果真的發生了這樣子的事情;我就說嘛,我們人在做,天會在看的!現在我很老了,管不動你們了,你們要自己做主張,做自己的主人。』我佇立在一旁凝望叔叔一會兒,看著眼前的叔叔,真的耶,感覺叔叔越來越駝背,也越來越像爺爺了!我慢慢的告訴叔叔:『阿叔,您一定是太想念爸爸了。請您放心,不要再煩惱我們了!奶奶以前常常對我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各人造業各人當啊!』叔叔點了一下頭,又再次邀我們去他家吃完午飯後再回中部的家。
隔年,在叔叔住進醫院的第三天,醫生說您是由於肝硬化而辭世了。
叔叔您走了,您走的當時靜悄悄的,沒有驚擾到任何人。當嬸嬸在整理您的衣物時,語重心長說:『您什麼也都沒交代,說走就走,嬸嬸跟您同床50幾年,到頭來,您什麼也沒留下一句半言!一衣半物!唉!』
叔叔啊,現在的您,應該是在遙遠的彼方跟爸爸、媽媽,爺爺和奶奶,伯父‧‧‧,這麼多的亡親們在一起,而您們最愛一起泡著茶,聊我們這些憨子孫對不對!那您們肯定是知道憨孫仔當中有少數的人已經揚眉吐氣足以光前裕後,而多數人卻依然過著平凡無奇,刻苦銘心的日子。
我們想您,就跟您想爸爸、媽媽是一樣的心情;想您的溫言暖語,也會想起您在西瓜田裡邊採西瓜邊哼著『透早就出門,日頭漸漸光,無人倘借問,走到田中央......。』還會想起您捲起褲子帶我們到溪邊摸剌仔,還有還有想不完地好多好多的有您陪在我們身邊的美好日子…!。
三叔,就請老人家放心,請慢慢地一路好走,您交待我們這些憨孫仔的每一個字、每一句,我們已經緊緊的把這一切扎扎實實的包好好的;還有奶奶以前常常對我說的:『兒孫自有兒孫福,各人造業各人當啊!』我也深深地記住了。
您對我們的愛,就好比是您親身仔相同 ,而您對我們的真情相待,更是我們隨著漫長思念您地歲月,有增無減啊! 憨孫仔謝謝三叔的再造恩情,謝謝您。
憨孫仔會牢牢地記住您最愛說的這一番話:『要哭可以,要在該哭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哭!要笑可以,要在大家都在笑的地方,跟大家爽爽快快的一起笑,這樣子就對了!』
◎ 文、圖 ,龍伶鳳 /2009/08/03/執筆
龍伶鳳衷心的感謝您闔家蒞臨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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