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怎麼樣?他怎麼樣?!沒大礙吧?」十二急切的問,方才大夫再
診間忙了許久,他卻只能在外頭著急等待,看著診間的小徒弟不斷忙裡忙外,
一下清水一下藥罐的,白素的布條被染上血跡,一捆捆的往外送,好不容易才
等到大夫出了診間。
「咳,不太樂觀...能不能撐的過今晚就看他的造化了。」拈了幾下長鬍神
色凝重的道。
「怎麼會......」打擊大的讓他失了神,掩住臉不斷的搖頭,喃喃念著"騙人""
不可能"。
不是真的...對吧?寄望的看著大夫,得到的卻是嘆息。
「............他......快死了...?」
「傷深及肺,造成氣胸。胸氣漏,供不及氧,血之無氧,身之敗始也。雖
然他有點穴暫時封住了血避免大量的血液外流但那只是緩和之計,一路上奔波
和之前傷勢流的血實在太多,身體撐不住以致失去意識。老夫已經替他將傷口
縫合了,他能不能過的了今晚就真看老天怎麼安排了。」
是...我害的?
大夫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進去看看他吧。」
掀開門簾,見他像睡著般安祥的躺在病榻上,只是面色慘白,裸著的上身
被捆上一圈又一圈的白布,自胸口開出一朵艷麗的紅花,紅與白的對比,刺目。
伸手探他鼻息,微弱的氣絲噴在他的指上,總算稍微安心。
你會活著吧?
我都還沒親手撂倒你,所以你必須活著。
指尖輕柔的撫著他俊秀卻蒼白的臉龐,眼中是叫人猜不透的情緒。
別以為你捨命相就我就會感激涕零的感激你一輩子。
是你自找的,不是我害的。
十二淺淺的笑著,眉間緊蹙,眼神駭人,是猙獰是盛怒。
我根本沒要你救我。
如果你就這樣死了我到也了事...。
是呀,你就這樣死了,我就自由了,再也不用被你欺凌、輕蔑、忍受難堪
的一切。
也不用被你主宰,我是我,有我的意識有我的主張。
也不用害怕我會再上你的當,將心遺失...。
可是我卻不甘心,好不甘心。
看著昊俊顏,眼眶早已濕潤,只稍一眨眼便會落下滾滾淚珠。
吸吸鼻子,哽著聲,唔啞的壓抑著不讓眼淚掉下。
這樣我之前的忍耐算什麼?!
忍受你的冷嘲熱諷,你的輕蔑藐視,你的慘忍霸道,過著我不是我的日子,
甚至在下人面前抬不起頭,與至親家人斷絕關係......
這樣我之前的努力算什麼?!
我努力練功是為了什麼?我努力讀書又是為了什麼?學習管賬嚐茗甚至是
經商之道,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在努力?
一切不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撂捯你,讓你嚐嚐這些年來我所忍受的屈辱折
磨?!
更不甘心的是這些不過是安慰自己希望他繼續活著的理由。
他笑,笑的絕美,卻帶著哀愁與不甘。看著昊憤恨的想著如今他所做的努
力全都是白費,纖指捏的死緊,指甲嵌進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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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皓腕被一股厚實力量桎梏,瞅上他的眼,掙也掙不開。
或者根本放棄掙扎,只是凝望。
「卿兒...你來看我了呀?」男子臉上漾出幸福笑意。抓著他的手抵在憔悴
臉頰旁,「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的說著,眼裡卻現出淚光。
那是多久的思念才讓他的夢境成真,那是多久的切盼才讓虛影成實?
他心愛的人兒呀,終於見著了,明知一切都是夢醒來便是一場空,他寧願
醉也不願醒。
顫著手像是害怕接觸到久盼的影夕成雲煙,直到將他拉入懷中,擁緊,鼻
腔內納滿他的味道,確定不會消失,方才滿足一嘆。
剎那卻像永恆。
他將手貼在爹臉上,看著他滿足的嘆息,只覺無限感傷、心酸。
爹真的很愛娘吧...。
愛的寧願每天過著"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的日子也不願接受
沒有娘現實。
想是醉昏了才將他誤認成娘。
將他誤認成娘也好,如果這樣可以讓爹快樂一點。
他從未見過爹如此幸福的神情,瞇著的眼微光閃爍,臉上卻是知足的笑。
真這麼想念?
他被緊緊的圈住,像是怕他消失一般,緊的讓他有些難受,但身上傳來的
他的體溫卻他感到一股未有的安全。
為什麼不像重視娘般重視我?
他是多麼渴望被需要...。
算了吧,認清事實,那是不可能的,他眼中的你不是你而是她,需要的更
不可能是你。
用力的掙脫他的懷抱,要自己別在癡別在傻,可卻在看到爹害怕孤寂的眼
神他卻又心軟了。在爹眼中他是多麼被熱切的需要,是多麼重要的存在。
環著爹的頸子,依慰在他懷中,就讓他也一起墮入夢中吧!
這夢不過是兩個孤寂的靈魂互相取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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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惡!好可惡!
一拳擊牆,他真的好不甘心。
凝視著他慘白的睡顏許久。
想著以前的種種過往與癡愚。
「五十貫文錢,買斷你一生,要不?」
「瘋子!我現在沒空跟你糾纏!」
「城東,徐離府,來不來隨你。」
「你來啦?」
「你......是...?」徐離府...啊!原來這就是上回他說的徐離府...怪不得那
麼耳熟!
「考慮清楚啦?」
考慮清楚?什麼事考慮清楚?他在說什麼?!
好可憐...莫非他真的是瘋子?
「要不這樣,五年、就五年,入府工作五年十貫文如何?做什麼都可以是
吧?」
「十貫文?真的可以嗎?」
「對!就十貫文,如何?」
「還記得這張是什麼嗎?」徐離昊自袖裡拿出一張白紙,「這是契約吶!」
「主子叫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還記得嗎,裘雁?」
「不算!這樣不合理,我要告你,我要控訴官府你欺凌下人!」
「等下吃飽去書房跟先生唸書,晚點我會要你抽背,好好學知道嗎?」
「是。」
「別讓我砸在你身上的花費白費,我可不想要個不識字的下人當貼身小
廝。」
「十三公子說要我告訴裘鴈公子娘親病危。」
「我娘出事了!我要去見我娘!」
「我叫你繼續背。」
「不准去?!」十二傻眼,為什麼???他背完了呀!
「不要忘了,五年內,只可書信往來。」
「憑什麼不準去?!
為什麼不讓我去?!
你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對我有多重要!我娘出事了,讓我去見一眼對你是有
什麼損失?!
萬一萬一錯過這次就在也沒機會見我娘,你要我怎麼辦?
我的損失你賠的起嗎!
你根本無法理解害怕親人失去的陰影對我有多麼大!」
「讓我見我娘吧...不管做什麼我都答應,五年也好,十年也好,整條命都
給你也好,求求你讓我去見我娘一面吧。」
「我...不會反抗,你想對我怎樣就怎樣...只要你讓我...見我娘...。」
「娘,我們搬走好不好?」
「傻孩子,這裡就是家,為什麼要搬走?」
「...沒事,娘,我說笑罷了。」
「要是今年新春貢茶的事交給徐離府包辦...這小鬼今晚就安排到您那...不
知大人亦下如何?」
「這小鬼可是除了我,其他人都沒享用過呢!」
「好好做,這可關係到徐離府的大生意,搞砸了唯你是問!」
十二注視著他,諂媚道:「主子吩咐的事,裘雁怎麼會不用心呢?」扯出一
抹豔笑。
十三怎麼會在這裡?!
「沒想到我滿心歡喜的帶著娘要給你的領巾來見你,如今看到的卻是這等
景況。原來寫信叫我來就是要讓我看到這樣見不得人的場面嗎?」水氣在眼中
打轉,瞳中寫滿不可置信。
寫信叫你來?
「沒有、我沒有!十三你聽我解釋!」抓起被單抽身,蹌踉的欲走向十三
像他解釋。
「你不是我哥哥,我沒有你這麼低賤不知羞的兄長!」
「是你,是你要十三來的對吧?」
「是,但是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冷靜。」
「放過他們。」
「...十二。」
「給我過來。」
「不要,除非你放了他們。」口氣堅決。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為什麼要救我?!賤命不值得呀!
「不值得!」他大喊,像指責。傷的該是他。
「值得...。」
「呵...想什麼...我不過是不希望我的專屬玩具被人毀掉。」
好可笑,我的人生就因為那十貫文葬在你手裡,你說,你說要要怎麼陪
我?!
你根本沒辦法賠我!
惡狠狠瞪著他嘴裡說著方才決定的報復手段,在他耳邊講的好小聲、好輕
柔......
「如果你就著麼死去,那不如讓我親手了結你的生命......!」
纖指掐著他頸項,越來越使力,企圖讓他窒息死在自己手中。他嘴上掛著
淺淺的微笑,眼裡眸光是這麼晶亮聶人,笑的好無害絲毫不像是將奪取人命的
幸福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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