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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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我已經走了快2個小時了吧！
本來只是好端端的從公車上下來，沒想到本來應該是站牌的景色，居然變成了秀麗的山路，一轉頭連那要命的公車都不見了，真是糟糕
如果說只是一般的迷路也好，先撇開公車為什麼會跑到山上不說，為什麼沿路的路人都穿著麻布衣在走，搞的我好像白痴一樣，不停的被指指點點，更慘的是我連他們笑我的話都聽不懂，明明都在地球，為什麼我聽不懂啊！喂！

等到我放棄了跟路人問路的念頭之後，開始注意到週遭的景色

其實沿路的風景真的不差，除了手機沒訊號很擔心之外，藍光普照的天，清爽的涼風夾雜著陣陣的鳥語花香，感覺非常不錯
從山上往下看是一望無際的農田和草原，偶有幾家農莊或農人點綴著，成為一幅諧和且溫暖的畫......

當然，如果手機打的通會更完美，不過它的功能只剩下時鐘而已

雖然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看到這幅景色心中難免也是歡喜的，也就開始不在意自己身在何方，學起古人的步調
看看自己身上的制服和書包，真有股衝動想把他們通通換成麻衣和竹簍，然後再隨口唱點詩什麼的
不過想來想去也都只有幾首老調，早知道當初國文課就多背點詩了，真是......



”喲！”一個充滿朝氣的聲音突然傳來
我不禁抬頭，發現了不遠處的大石上，坐著一位衣衫不整的男子

”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要口水喝喝啊？”男子笑著，鬍鬚隨著風飄動

”好啊”我下意識的打開背包，拿出一罐礦泉水丟給他
只見他笨拙的接起來，卻遲遲不打開
”你不喝嗎？”我在他旁邊的另一顆大石上坐下
”這東西要怎麼喝啊？”他滿臉疑惑
我伸手做了個轉動的動作
男子看了看手，又看了看瓶子，突然想起什麼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啊！”只見他笨拙的打開瓶子，倒了點水出來
看著他喝水的模樣，我好像也突然想起些什麼...

”為什麼我聽的懂你說的話！？”我大叫

男子把水全部喝完後，看著我發愣
”為什麼你會聽不懂？”隨手把瓶子甩開後，他笑著看我
”因為剛剛我問了一堆人路，他們不是講亂七八糟話就是講古文，古文欸！國文課本裡的古文欸！！我怎麼會聽的懂！”我想起悲慘的國文成績
”是嗎...那你要問什麼路？”男子驚訝的看著我
”喔，這個喔，我想問五股怎麼走”我隨口回答

只見男子滿臉疑惑，搔搔頭

”這裡沒有什麼五股啊？你是不是搞錯了？”男子驚訝



”蛤？”我更驚訝


”看你的衣著，外地來的吧？難怪你說的話跟本地人不一樣”男子似乎理解了什麼，笑了一下
”外地？你在說什麼？”我更不解了

”我叫莊周，不知道公子大名是什麼，今天能在此山見面，也算是緣分吧！”自稱莊周的男子擅自下結論，等著我的回答


”莊周...等一下......”我腦中閃過了可怕的念頭，該不會真的...

”.........你知道西元是什麼嗎”我發抖的問
”那是你們村裡的特產嗎？”莊周疑惑著


不是這樣的吧！！？？
我不過是補完習要回家，沒必要把我來個時空大轉移吧！！！喂！！！
難怪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每個路人都穿國文課本或歷史課本會出現的服裝，為什麼明明是21世紀，還是有人用牛在耕田，為什麼每個路人說的話都有濃濃的古文口音，為什麼走了那麼久，連台鳥飛機都沒看到，明明是大晴天！！！！！


現在我才注意到，我補習下課好像是晚上，現在則是......


我看了看莊周，苦笑
”請問您是莊子先生嗎？秦國是否還在？”我有點恍神的問了兩個問題

”是的，我的確是莊子沒錯，秦國當然還在，這有什麼奇怪的嗎？”莊周回答



看來得想辦法回去了，跟莊子聊天感覺非常奇妙，奇妙到我想逃走
有多少人可以親身跟古人聊天啊！如果今天來的不是我而是某個研究莊子的國文系教授，我想他大概會高興到想要從山上跳下去吧
很可惜我不是國文系教授，我只是個犯賤的高中生，而且國文還很爛

”算了，公子不講也罷”莊周笑笑
只見莊周橫臥著，心情非常好的看著天空

我順著莊周的視線看過去，一朵外貌獨特的雲在天上飄著
外型就像是一個人張大嘴巴，對著天上大喊一般

”真特別啊，那朵雲”我不禁說出口

莊周笑笑，看了我一眼，又回去看他的雲了


我們兩個人就這樣看著，一直看著

看著那朵雲，心中那股恐懼感也漸漸消失了，好像不再為了時空錯亂的心情擔心一般，隨著雲的飄動安靜下來
週遭的美景還是依舊，涼風拂過我的臉頰，斜眼撇到莊子，發現他也跟我一樣，正為了那股涼風陶醉著
蟲鳴．鳥叫．艷陽，三者合一卻又均勻的分配著，輕鬆的隨著風吹進雜亂的思緒，像大手般安慰著
古人說的與自然合一大概就是如此吧！這種感覺實在很難在現代化的都市中找到

一隻蝴蝶飛過了我的視線，也飛過了莊子的視線


”你說過蝶夢你，你夢蝶，當時你這樣覺得，那現在呢？還是一樣嗎？”
面對難得一見，活生生的古人，當然要難得的問一下他的感受

只見莊子看了一下我，又抬頭看了一下天空

”那現在是你夢我，我夢你，還是那隻蝴蝶夢我們呢？現在的你，覺得如何？”
莊子笑笑，視線始終往上

”該不會是樹夢我們吧？”我笑了出來
”說不定呢，又說不定是雲夢我們”莊子也笑了，飄揚的鬍鬚動的很愜意

我們的對話又停止了
不管怎麼回去這嚴重的問題，當下有這樣的景色陪伴，到也不是一件太壞的事
而且跟莊子隔石對談，有種說不出來的，奇妙的感覺
風偶爾浮動，偶爾吹動
莊周的身形在我的眼中，竟有一種虛幻的美感，就像他不是人，只是團風而已

我陶醉在莊子營造的氣氛當中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期間我們兩人只是看著，偶爾的對談幾句
我問了他對惠施的感受．楚威王的看法．還有對人生的感受
不過除了前兩項有認真回答外，最後一項居然又是反問

”那你覺得呢？”莊子反問

真是夠了，就是好奇才問啊！
”我覺得，人生就是一場夢罷了”隨口說出這個答案，連我都很訝異

莊子笑笑

”要是人生能如這片景色般透徹，那能多好”莊子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的落寞
”你的人生會很有趣的，相信我”我笑著回答

風依舊，草依然飄

”你該走了”莊子似乎看透了什麼
就在我來不及開口的時候，莊子起身，走向我，然後指向天空
”對我來說，人生也是夢”
莊子說道，一隻蝴蝶飛過
”蝶夢我，我亦夢蝶，你夢我，我亦夢你”
莊子慢慢後退，笑著
”所以今天是誰在作夢，沒有人知道，也不必知道，我莊周只知道，夢很美罷了”

說完後，莊子看著我的眼睛，眼神裡全是笑
蝴蝶慢慢的拍動，慢慢的

我突然知道，也突然想起一件事

”為什麼你聽的懂我說的話？”

莊子還是笑，只是越來越不清楚


”蝶夢我”
蝴蝶飛向天空




等到回過神後，才發現我站的地方是該下的站牌

沒錯，我回來了

我不知道是否真的跟莊周對過話，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回到了過去
這一切就像是夢一般虛幻，沒有存在過
我開始走向回家的路


”蝶夢我”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他會說白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