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不是塊讀書的料?小學五六年級成績總是名列前矛,應該算是吧!可是越到後來似乎就越不是這麼一回事。
雖然母親對我極嚴厲,不過她嚴厲的方向永遠是放在怎樣讓我別大剌剌的沒個女孩子樣,怎樣我才不會嫁不掉。功課?她從來不管,晚上睡覺時間到了,只會催著睡覺,根本不關心功課寫完沒;早上睡遲了,母親也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那就別去上學了!
其實我在學校還滿吃得開的,常遇到對我特別偏心的師長。
有個長我一兩歲的眷村玩伴在我小二還小三的時候,常常對我說一個自然老師的壞話,說那位老師有多嚴厲多機車,希望我別像她一樣那麼倒楣遇到那個老師。
結果我還是遇到那位玩伴口中機車的自然老師,但是我覺得我很幸運能遇到她。
這位張老師教學嚴謹而認真,還很幽默,很能引起學生對自然這門科目的興趣,最重要的,她對我極為疼愛,她常常指著我對其他老師說:「這丫頭最可愛了!」
也因為她對我的偏愛,為求表現的我這門功課常常考滿分。我的死黨們也很喜歡她,我們幾個丫頭在教師節的時候挑了一些漂亮的髮飾送給她,希望能為她的樸實無華添一些色彩。
因為她的關係,即使升上高年級換了自然老師,仍不減我對這門功課的喜愛。尤其對於傳說中的解剖青蛙一直躍躍欲試,祈禱那時的自然老師別照著課本交代兩三句就算結束。
到了解剖青蛙那一章節,老師果然如我願的拎著一簍青蛙來,在女同學們的尖叫聲中,講解麻醉青蛙的兩種方法,我興味盎然的聽著:一是把青蛙罩在充滿乙醚的容器中,缺點是麻醉退去後,青蛙會拖著內臟跑來跑去;二是拿一支針刺進青蛙的後頸椎間並攪動針,破壞青蛙的中樞神經使其癱瘓並失去知覺。
我選擇先以乙醚麻醉青蛙後,再拿大頭針破壞它的中樞神經。
分成幾個小組之後,我趕忙搶著操刀工作,後來發現原來根本不用搶,組員見我自告奮勇,每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其他組都是抽籤看誰倒楣,然後抖著手解剖。我使喚男組員去領來青蛙後,全組就看我一個人從麻醉到解剖,從容的表演。其他組員包括男生都膽小的躲在我身後,連助手都不敢當。
好難得的經驗。這是題外話。
國一則是遇到一位極為慈祥的國文李老師,在經過第一學期的第一次月考後,她指定我當她的小助手,當時的名稱叫做「國文小老師」(每一科教師都會指派個小老師),就衝著這個頭銜,國文所有的測驗我都不敢大意,鞭策著自己一定要拿全班最高分。
還是會有粗心的時候,不小心在某次月考裡考差了,那時我沮喪到不行,深覺愧對老師,不敢像以前一樣意氣風發的在老師跟前裝可愛。李老師似乎察覺到我的心情,在課堂考默寫的時候,藉著逐排巡查,巡到我身旁時,偷偷丟一小包麻糬在我桌上。
這個景象,我永遠記得。
升上國二經過能力分班,我被分在所謂的升學班,李老師的慈祥作風不會被安排在升學裡授課,我也就沒有這個福分繼續被她教國文。
卻在國三,李老師不幸因為車禍過世,那時的她不過五十多歲。我哀傷不已,覺得老天真的很殘忍,就這樣帶走一個與世無爭慈祥的好老師。我到最近才學會看待:世事的安排,上天總有祂的旨意。
其實我國二國三就不太會專心在書本上了,應該說是我一直靠著認真上課以及小聰明來應付考試,而這樣的模式對國二國三的課業不太管用。所以我高中聯考落榜了,於是去念個公立商職。
由於早就抱定一畢業要去補習班窩一年準備考大學,高職生活我過得挺匪類,雖說也偷偷抽了幾根煙,不過不是耍太妹啦,只是不唸書不上課去玩社團而已。所以大學翹課算什麼,自高二開始,我就會利用公假特權不進教室上課,老師也沒輒﹔高三的時候更是每天一進學校就直接往社辦鑽,我的教室離社辦不過三步遙,我依舊視而不見。想當然爾,高職的我很不得老師喜愛,尤其是珠算老師,因為每逢她的課,我必請公假,另外一個則是導師,因為她常常要聽別的老師抱怨我都不去上課。
我的手指頭打毛衣很快,打英打也很快,但遇到算盤就很笨拙,怎麼撥都很慢,每次檢定都沒過,直到高三,聽說沒通過二級檢定(二級過了就往一級邁進,然後才是段)的人不能畢業,只好情商快手同學當槍手代為檢定。
有個臉部線條嚴厲的國文老師,每次作文課後,她總會拿我的作文簿,念我寫的東西給班上同學聽,儘管我跟她的互動不是很好。高二的時候,她還派我代表班上參加全校性不分年級的作文比賽,這個比賽,我不小心拿了個比特優差一點,比佳作好一點的優等。
我在上一篇文章提到的新校長,雖然在我高二一上任的時候就砍掉兩個我所鍾愛的社團,曾讓我對他不太諒解,他卻對我僅有的校刊社特別偏愛,不但改變了我對他的成見,他更是我的恩人。
這位劉校長其實是很重視升學的,他希望這個學校的學生畢業後還能繼續唸書,別真的一畢業就認命的找個公司當會計,然後嫁人。我想他一定以為會參加校刊社的學生一定跟其他學生不同,有比較多的才華,人生會有另外一個舞台。
他尤其對校刊社的社長特別溺愛,他對我的前一任社長如此,對我也是。百分之百的支持社長想做的事情,故意請公假不去上課?沒關係,只要好好的寫文章編校刊就好了。
可是沒上課考試會考不好,總平均不及格還是不能畢業啊!我不知道從哪聽來的小道消息,據說劉校長為了能讓我順利離開學校尋找另一個舞台,他下了一道命令,凡總平均達55分以上的高三學生,就可以畢業。
我對這個小道消息深信不疑,因為我對我的爛成績很有自知之明。想當年入學的時候,高職聯考的成績沒有全校第一也有全校第二,竟是以這樣的下場畢業。
畢業典禮那天,我收到的花束是全班最多的,也是整個社團的應屆畢業生最多的。除了自己直屬的學弟妹所送之外,其餘都是社團裡粉絲學弟妹獻上的,真是風光到不行。
真的很感謝劉校長臨門一腳讓我以現任校刊社社長身分如期畢業,我才能擁有如此榮寵的畢業典禮,然後信心滿滿的投入補習班準備全新接觸普通高中課程,往大學窄門邁進。
我無法想像,如果我留級畢業,不但其光景是何等落寞(想想,那些莫名崇拜我的學弟妹一定因我的留級而對我幻滅,而且我也早卸下社長身分),我也很懷疑已經蹉跎一年的我是否還會堅持再花一年的時間準備考大學?那一定又是不一樣的人生了。
劉校長也是個很誠懇的校長,只要寫信寫卡片給他,他一定很快就回,而且還是用毛筆漂亮認真的寫下每一個字。
我高職畢業後過了一年,他調升建國中學的校長。從報上得知,他本來想要有霹靂作為要改變該校學生的頹廢風氣,遭學生強烈反彈,最後只好妥協無為而治,但據聞在他八年的建中校長任期裡,也是頗受好評的。建中的校長任期結束後,他就從杏壇退休了。
他去了建中以後,我就再沒跟他聯絡了,不知他現在可安好?身體應該是硬朗的吧?
後記--有一回看超級星期天郎祖筠的超級任務,任務是尋找她國中時代的恩師,原來她跟我念同一所國中,節目中請來的老師們也都教過我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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