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隻青帶鳯蝶和多隻寬青帶鳯蝶
1.出生
二月底,南勢溪邊的許多大葉楠的花陸續開了,許多樹上都是滿滿的淺綠色小花和嫩葉,遠遠看去,像是一團團的淺綠色煙火沿著溪邊蔓延,把溪邊的許多山容都抹上美美的春妝了。三月中,大葉楠的小花漸漸謝了,香楠接著開花,黃綠色的小花和嫩葉一起吐放,把溪邊日漸消散的一團團的淺綠色煙火改成黃綠色,而香楠樹上的小花實在太多了,煙火還不足以形容,應該說是煙霧,一團團燦爛輝煌的黃綠色煙霧沿著南北勢溪往上下游蔓延開去。樹上的嫩葉和小花一樣多,而這種嫩葉正是青帶鳳蝶寶寶最喜歡的食草之一,所以這時候就是牠們的媽媽最方便產卵的時刻了,藍帶的媽媽就在這時候把牠產在一片香楠的嫩葉上,那是一顆很小很小卻很晶瑩剔透的卵粒。
2.成長
藍帶在卵中快速的變化著,五天後,牠開始可以感覺到白天陽光照在卵粒上那種熱哄哄的感覺,也可以感覺到夜晚來臨時,那種清涼的感覺。
第七天,藍帶本能的咬破卵殼,從卵內鑽出來,很好奇的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但外面的陽光太刺眼了,牠趕緊閉上雙眼,適應一陣子以後,牠才敢再微微張眼,陽光還是很刺眼,但牠已經看到一個彩色的花花世界就在眼前了!
藍帶很興奮的往前爬了幾步,才忽然想起什麼,停下腳步來,卻又想不起什麼,東看看,西看看,回頭看看,看到那個空卵殼,才想到那是媽媽留給牠的最後的一份食物了,而且也怕被天敵發現,就趕緊轉過頭去,爬回去,一口一口吃起卵殼來,想起媽媽,卻連個印象也沒有!正在發呆時,一抹蝶影飛過去,藍帶不禁抬起頭,一隻體型很大的大鳳蝶飛過,藍帶覺得很陌生。接著一隻青帶鳳蝶飛過,藍帶本能的覺得很熟悉,知道那就是自己的族群,想起媽媽應該就像那個樣子了!
藍帶把卵殼吃乾淨以後,就爬到葉子的邊緣,吃起葉子來,第一口吃下去後,覺得味道棒呆了,就一連吃了好幾口。
肚子很飽了,藍帶本能的想起現在是白天,不應該隨便活動,否則很容易被天敵發現,就會有生命的危險了!想到這裡,牠嚇得顫抖了幾下,趕快爬到葉子背面去躲起來,才剛躲好,耳邊就傳來一陣陣「嗡嗡」的飛行聲,牠看到附近出現一隻黃色的長腳峰,正在搜查每片葉子,忽然那隻長腳蜂發現一隻綠色的毛毛蟲,就飛過去,停在那隻毛毛蟲身上,想把毛毛蟲抓走,但毛毛蟲的六隻腳緊緊的抓著葉子不放,牠就一口咬斷毛毛蟲的頭,先把頭吃掉,毛毛蟲的六隻腳自然鬆了,牠就把毛毛蟲抓走了!藍帶邊看邊害怕得顫抖,但又怕動得太厲害會被發現,就連顫抖也盡量控制著。
黃長腳蜂走後,沒多久,又出現一群綠繡眼,牠們沿途都會很仔細的查看經過的每棵樹,只要發現樹葉上有蟲,就會吃掉。有一隻綠繡眼正好經過藍帶身邊,歪著頭看著葉背,藍帶心想這下子完了!沒命了!還好一陣微風吹過,有一片葉子被風吹過來擋在前面,那隻綠繡眼就沒看到藍帶,叫一聲「啾」後就又往前飛去。
藍帶就這樣過著白天躲在葉背,晚上爬到葉面上吃葉子的日子,晚上幾乎沒有任何天敵在活動,就安全多了。心一安穩起來,就會注意到其他東西了,藍帶發現自己很喜歡月亮和星空,常常吃飽之後,就仰頭看著月亮和星空,附近的樹林經常傳來二種貓頭鷹的叫聲,一種是領角梟「ㄅㄨ、ㄅㄨ」的叫聲,一種是鵂鶹「ㄠ-」的叫聲,藍帶很喜歡聽牠們的叫聲,也本能的知道牠們都不是天敵。溪邊也經常傳來一聲聲夜鷺「ㄚ」的叫聲,也都有著各種青蛙和昆蟲的叫聲。
藍帶吃完一片葉子後,就換到其他片葉子去,一天天過去,藍帶感覺身體日漸長大,七天後,已經大到外殼無法負擔了,就本能的撐破外殼,爬出去,把外殼脫掉,又怕被天敵發現,就回頭把外殼吃得乾乾淨淨的。
藍帶日漸長大,每換一次殼,就長大一齡,三齡時,被一隻黃長腳蜂發現,那隻長腳蜂飛到藍帶身邊,正要抓藍帶時,藍帶一急就往下跌落,連跌了幾片樹葉後,還好抓住一根小樹枝,僥倖撿到一條命。藍帶換了四次外殼之後,已經是五齡的終齡幼蟲了,又過了幾天,牠本能的爬到一根樹枝上,吐點絲,把頭尾都固定住,沒想到一隻絞蛛經過,撲上來就要用毒螯螫藍帶,藍帶本能的用力連甩了好幾下,終於把那隻絞蛛甩掉了。藍帶再吐了一根絲繞過身體,把身體固定住,就不動了,慢慢進入前蛹階段,身體也漸漸的變得越來越硬了,最後變成和樹枝幾乎一模一樣的蛹,模樣和顏色都很像,就這樣靜靜的掛在樹枝上。
3.成蝶
從外面看蛹,幾乎都看不出有什麼變化,除了有時風吹過,蛹會動個一二下,但蛹中的藍帶卻知道自己正在進行一個很劇烈的變化,全身幾乎都像是完全融化了那樣,變成很濃稠的液體狀,所有的細胞好像都要重組那樣,四處流動,等到慢慢固定了以後,牠感覺到背上好像長出什麼東西出來了,那是以前所沒有的。
化蛹後第七天清晨,當陽光照到蛹時,藍帶已經撐破蛹,從裂縫中濕淋淋的爬出來,六隻細細的腳緊緊的抓著空蛹,背往下垂,皺皺又濕濕的翅膀慢慢往下張開,等到翅膀慢慢乾時,就漸漸硬起來了。到翅膀全乾時,藍帶試著揮動一下翅膀,蠻費力的,卻也蠻好玩的,藍帶想到以前看過的蝴蝶都是用飛的,就多揮動幾下翅膀,越揮越順之後,藍帶就鼓足勇氣、鬆開緊緊抓著空蛹的腳,整個身體馬上下墬,藍帶感覺到地心引力那種強力的力量了,牠趕緊揮動翅膀往上飛去,卻又往下顛了好幾下,才慢慢順了,往前飛一小段後,一陣風起,又把藍帶吹得連顛了好幾下,藍帶就開始練習隨著風和氣流上下飛翔,慢慢就越來越會掌握風和氣流了。
練習飛行很費體力,藍帶很快就覺得肚子餓了,習慣的就飛到一片香楠的嫩葉上,張口就啃,卻發現自己的嘴巴前面有一根彎彎的、細細的管子,根本不能啃樹葉了。藍帶有點楞楞的,忽然旁邊飛過一隻大琉璃紋鳳蝶,牠飛到路邊的一棵非洲鳳仙花的花上,藍帶很好奇的飛過去看,發現牠把嘴巴前面的那根管子伸長出去,插在一朵朵的花裡,好像在吸花蜜,藍帶也學牠飛到一朵花上,把那根吸管伸出去,東插插、西插插,拼命吸,卻都吸不到什麼東西,心裡很納悶,肚子又餓得要命,那隻大琉璃鳳蝶也用一種很奇怪的眼光在看牠。
藍帶東看看,西看看,都看不到同種的青帶鳳蝶飛過來吸蜜,但卻發現一隻大個子的端紅蝶也飛來這邊吸蜜。後來看到一隻台灣粉蝶飛到路邊的鬼針草的花上去吸蜜,接著又有一隻台灣黃蝶和一隻台灣紋白蝶都飛到那邊吸蜜,藍帶就試著飛過去吸蜜看看,很快就吸到蜜了。第一口吸起來時,心裡不禁讚嘆著:「哇!好香好甜的食物ㄟ!」藍帶終於知道像自己這種小型蝴蝶吸管較短,和大型蝴蝶吸蜜的花朵不一樣了。
藍帶一連吸了好幾十朵花,肚子有點飽了,就往前沿著南勢溪往上游飛去,卻看到一幕很奇怪的現象,牠發現一大叢的冇骨消花叢,上面卻有著各種大大小小的蝴蝶在吸蜜,藍帶看到大個子的大琉璃紋鳳蝶、大鳳蝶、端紅蝶和小個子的台灣粉蝶、黃三線蝶、台灣紋白蝶、青斑鳳蝶和青帶鳳蝶都在一起吸蜜,藍帶很好奇的飛過去吸看看,原來這種花叢上都有著一個個黃色的蜜杯,適合很多種蝴蝶吸蜜,所以就有著各式各樣的蝴蝶來吸蜜了。
溪水中和二岸都有著許多大大小小的石頭,有不少的豆娘和蜻蜓飛飛停停的,也經常互相追逐著。藍帶聽到一聲「烏秋-」的鳥叫聲,就看到一隻烏秋飛懸而下,在空中啄住一隻豆娘,再飛到路邊的一根電線上吃著,牠直接吃掉那隻豆娘的身體,翅膀就隨風飄落,藍帶不禁身體一陣寒戰,感覺到這種天敵很可怕。
一隻端紅蝶飛過附近,那隻烏秋又起飛衝過去啄牠,但端紅蝶呈大波浪式的飛行很不好啄中,烏秋啄空了,端紅蝶加速飛走,烏秋飛回電線上。
一隻台灣黃蝶跌跌撞撞的飛過,烏秋看了一下,大概感覺這種像醉八仙的飛行方式讓牠很沒有把握,牠就沒起飛去啄那隻黃蝶了。
一隻青帶鳳蝶呈小波浪型快速飛過,烏秋也沒有去啄,大概覺得速度太快,不好啄中吧?
天空中又出現一隻昆蟲飛過,烏秋起飛去啄,要啄時卻發現是隻虎頭蜂,烏秋趕快在空中回轉,反而是那隻虎頭蜂回頭過來要叮牠,烏秋快速逃走。
藍帶看得又好怕又好笑,往前飛去,那隻烏秋卻飛過來要啄牠,藍帶加快速度飛走,烏秋衝過來啄,藍帶感覺到右下翅末端一陣巨痛,翅膀被啄破了一小角,就趕快加速飛走。
藍帶驚魂未定的繼續沿著溪往上飛去,卻不斷和許多沿著溪水往下飛行的青帶鳳蝶、青斑鳳蝶擦身而過,蝴蝶多了,就感覺安全一些了,但藍帶覺得很納悶,不知道那些蝴蝶為何一隻隻往下游飛去?在一處溪水邊,藍帶發現到一個更怪異的現象,一大群的青帶鳳蝶和青斑鳳蝶聚在溪邊,好像在吸水那樣,上游也不斷有許多帶鳳蝶和青斑鳳蝶飛來這裡,藍帶很好奇的飛過去停下來,吸管伸到濕沙中,吸起一口涼涼的水,喝起來還蠻舒服的,原來裡面有許多礦物質和微量元素是蝴蝶很需要的,有時也會有幾隻烏鴉鳳蝶、端紅蝶和台灣粉蝶飛過來一起吸水。
再往上飛,藍帶發現溪邊的許多樹木上空都有著一隻隻的青帶鳳蝶雄蝶在繞著圈子飛行,只要有其他蝴蝶或同種的雄蝶飛過牠的圈圈附近,都會被驅逐出去。但只要有同種的雌蝶飛近,就會受到熱烈歡迎和追求。藍帶還不想被追求,所以都會刻意的避開牠們。
藍帶飛飛停停,沿途遇到許多聚在溪邊吸水的族群,飛到加九寮溪的溪口,忽然飛現溪邊有幾隻和自己很像卻又不一樣的鳳蝶在吸水,藍帶飛過去和牠們一起吸水,才看到牠們的藍色帶比自己寬一些,二個下翅也多了一條延長的鳳尾,顯得更飄逸和高貴一些,但自己卻比牠們顯得較俏麗和可愛一些。
那天黃昏時,藍帶就在溪邊的一棵香楠樹上緊緊的捉著一片樹葉睡著了。
4.當媽媽
青衣是隻青帶鳳蝶的雄蝶,已經連續好多天,都在「上龜山橋」旁邊的一座小山頭上空盤旋,不斷順時鐘或逆時鐘的繞著一個大圈子飛,成小波浪式的跳躍飛行。
藍帶停在一棵香楠的樹冠上攤開翅膀,做日光浴,八點的陽光很舒服,照得牠全身暖和和的,牠打個小哈欠,顯得睡眼迷濛,還卻留下一點視線瞄著青衣,藍帶喜歡看牠的飛姿,洋溢出滿身滿心的青春活力,竟然還有一種君臨天下的王者之風……
藍帶看過幾百隻的同類雄蝶,每隻都擁有很多青春活力,但沒有一隻會像這隻那樣,擁有這種很特殊的風采:君臨天下的王者之風!
一隻端紅蝶快速飛過牠附近的上空,體型比牠大一倍,但牠卻毫不猶疑的飛過去趨趕,那隻端紅蝶愣了一下,心裡大概想著:我已經事先留意到你畫的領域圈子了,已經特別避開了,幹嘛還飛過來趕我?
端紅蝶愣愣的飛走了,青衣就回到牠的領空中繼續畫圈子飛行……
一隻小雨燕從高空中快速飛旋下來,像飛盤般的旋轉和瀟灑,體型也比牠大上好幾倍,牠卻照樣升空去攔截和驅趕,那隻小雨燕一翻又快速升空了!好像連理都不理牠……
這樣子好像有點不顧死活的行為算是莽撞吧?或是一種誓死捍衛領土的勇敢呢?當藍帶在沉思時,牠竟然又快速趕走一隻經過的虎頭蜂和無霸勾蜓,藍帶觀察牠很多天了,牠都這麼很莽撞或很勇敢的捍衛著牠的領空!
藍帶在南勢溪沿岸到處飛飛看看,想挑選一個最傾心的老公!平常觀察一隻雄蝶,牠都只要發上一二小時就夠了,有幾隻比較特殊,牠觀察過一二天的,但青衣卻很不同,竟然讓藍帶連續觀察牠三天了……
一隻青帶鳳蝶的雄蝶經過附近,牠直追到好幾百公尺外再飛回來,藍帶想著:會不會太過分了……
接著一隻青帶鳳蝶的雌蝶經過附近,牠就繞著雌蝶飛,雙雙飛到高空中再下來,卻只剩牠一隻回來,牠對牠的伴侶也很挑,並不隨便!這一點跟藍帶很像,讓牠很意外,也就是會讓牠三天來一直留在這邊觀察的因素吧?
一隻白頭翁飛過,藍帶心裡一驚:不會又過去驅趕吧?牠卻還是飛過去驅趕!那隻白頭翁在半空中愣了一下,馬上回頭一啄,藍帶的眼睛都不敢看了,很想閉起來(眼神故意失焦),但牠卻避開了,左下翅的下緣還是被啄破了一個小洞!藍帶的心感覺一陣抽痛,好像也跟著破了一個小洞了……
忽然耳邊傳來幾聲烏秋的叫聲:「烏秋--烏秋--」,感覺到牠每叫一聲,就接近好幾公尺,藍帶心一緊!想到自己的翅膀就是被烏秋啄破的,以青衣的個性,一定還是會誓死捍衛領土!唉!不論是魯莽或勇敢,這種誓死捍衛領土的行為還是讓藍帶很感動!藍帶真的很欣賞牠了!真不希望看著牠死在眼前,算了!就跟牠吧!
藍帶快速飛出去,往上空竄去,青衣看到了,也快速跟著升空,都躲開烏秋了,青衣在較高的空中對著藍帶跳起求婚舞,藍帶也回應著牠的舞步,不斷飛舞著。
青衣的舞步讓藍帶步步傾心,真像是已經搭配很久的舞伴那樣,每一步舞步都很有默契,都像是天造地設的那麼和諧和完美!
有一種鳥叫做信天翁,牠們找到伴侶之後,經常都是形影不離的,飛行的默契越培養越好,互相都像是對方的影子那樣。藍帶和青衣的舞步就像是那樣,而在蝴蝶中比較常見到的精采纏舞是蛺蝶類的三線蝶和琉球紫蛺蝶,常常對舞個一二個小時。
當天,牠們在一棵香楠的樹幹上交配,一直到第二天清晨,青衣飛走時,還在上空中轉了好幾圈才走,藍帶感覺到肚子中的幾百個卵粒都已經受精,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是個媽媽了,要開始替幾百個小孩都找到比較安全的地方去產卵了。
5.產卵
藍帶一飛起來,感覺肚子比較重些了,飛翔比較吃力點了。牠先繞著這棵香楠樹看看,發現春天的滿樹嫩葉已經都沒了,現在都是較硬的成熟葉子了,那是毛毛蟲無法啃食的。
但這棵樹是牠和青衣交配的樹,最好能至少產下一棵卵,算是給自己、給青衣和給寶寶的一個紀念吧!青衣沿著樹幹到處找,終於在一處樹幹上找到一根小小的萌蘗,已經長出好幾片葉子,也還會繼續長出更多的葉子,應該夠一個寶寶成長所需了?藍帶想了想,還是要冒點險,賭賭運氣,就降落在一片嫩葉上,彎下腹管,用力產下一粒卵,藍帶飛起來,飛到卵粒上面看看,那棵晶瑩剔透的卵粒好美!藍帶在心裡嘆一口氣,對那顆卵粒說:孩子!以後你是個孤兒,要靠自己的力量去長大了!
藍帶想起自己成長的經過,幾度都是從死神的手中逃出來的,沒想到現在自己也當上媽媽了!
從夏天到秋天,藍帶只找到少數幾株的香楠、樟樹有些萌蘗,只產下幾十粒卵,冬天來時,藍帶進入半冬眠的狀態,只有在陽光普照、氣溫較高時,才會飛出去吸點花蜜。
第二年春天來了以後,樟樹和香楠先後長出滿樹的嫩葉,讓藍帶產卵順利多了,沒多久,肚子裡面幾百粒卵粒都已經快要產完了,一天早上,飛過一處山路,沒想到一個小孩就拿著一個捕蟲網網下來,藍帶趕緊快速爬升,才躲開那個捕蟲網,藍帶就開始害怕接近人類了。
牠往下飛往一處鬼針草的花叢,想去吸點蜜,又看到那邊已經有一對父子並肩坐在那邊,藍帶看到他們手中並沒有捕蟲網,就比較放心的飛過去吸蜜,但也盡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小孩子眼尖,看到青帶鳳蝶就喊著:「爸爸!阿青來了!」二個人的眼光就一直跟著藍帶,小孩子又說:「爸爸!阿青好美!」藍帶雖然聽不懂,卻也感覺到那種善意和讚賞。
第二天上午,藍帶又去那邊吸蜜,那對父子卻早到了,小孩子說:「爸爸!今天阿青不知道會不會來ㄟ?」
爸爸說:「等等看啊!」’
藍帶一出現,小孩就高興的喊著:「爸爸!阿青來了!」
連續多天,都見到那對父子過來,也都等著看他們口中的阿青-青帶鳳蝶,藍帶心裡對某些人類也生出好感了。
三月底,藍帶生完最後一粒卵後,虛脫的跌落地面,摔在一灘路邊的積水上面,上面有些香楠的落花,藍帶很虛弱爬起來,卻看到水中映出自己的影子,藍帶第一次看到自己,就很仔細的看看,發現翅膀的顏色都已經褪得很厲害了!連那條青色的色帶都已經有點模糊的,藍帶輕輕搖搖頭,一朵香楠的小花落下,扎中藍帶的頭,藍帶感覺到一陣暈眩,眼睛也睜不開了,心裡最後的一個想法是:媽媽!我來了!希望能在天上相逢!
後來藍帶又動了幾下,感覺這裡好像是自己當初生長的那棵香楠,但藍帶已經沒有力氣飛了,就很費力的爬到樹幹上,沿著樹幹慢慢爬上去,慢慢的找尋自己去年的蝶蛹所在的位置,幾度虛脫得想放棄,卻又掙扎的爬行著,後來終於找到那個空蛹了,雖然那個蛹已經很破損,所剩不多的,但藍帶很清楚的知道是自己的蛹,緊緊的抓著那個殘破不堪的蛹,微笑的嚥下最後一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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