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照在武陵山莊後面的桃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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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找個好天氣自己又上山了。
那天下午開車出門,北宜高通車以後,到宜蘭就方便太多了!從宜蘭走台七線,到棲蘭轉到台七甲,往山上走沒多久,午後的霧就開始瀰漫山路了。在霧中慢慢開到思源埡口,一看前面竟然晴空萬里,在涼亭旁停好車後,回頭看看,後面的山路還是霧濛濛的,這種埡口的特殊景觀真的讓人只能啞口無言的驚嘆了!曾經在網路上看過一個人寫過一段短文,說他在一個下大雨的晚上,從宜蘭騎車上山,要去武陵農場找朋友。一到思源埡口,前面的路竟然都沒雨,地上也是乾的,讓他驚訝不已!
思源埡口,海拔1948公尺,是宜蘭和台中的交界點,也是蘭陽溪和大甲溪的分水嶺,又是雪山山脈和中央山脈二大山脈連結的樞紐,更是兩種不同氣候的分界,尤其是冬天,埡口北向,屬於東北季風的氣候型態,經常起霧飄雨,寒冷潮溼,埡口南向,屬於中部氣候,晴朗乾燥。因爲氣候的不同,造成兩邊的植物截然不同。
山下的氣溫直逼三十幾度,埡口的氣溫大約只有二十度左右,一下車就覺得蠻涼的,趕緊披上薄夾克,下車不久,對面的樹林響起一陣陣鳥叫聲,其中不時出現冠羽畫眉「吐米酒-」的叫聲。用望遠鏡仔細找找,看到幾隻冠羽畫眉、青背山雀和紅頭山雀。霧不斷從下面的山路湧上來,又不斷的消失在埡口中……
再往前不久,離開台7甲,轉往武陵農場,半路上聽到一種鳥叫聲很陌生:「伊悠--伊悠伊悠」,就停好車,下車到處尋找,就在路邊的一棵大枯木上發現一隻小鳥,用望遠鏡去看,黃色的腹部,藍黑色的頭和背部,天啊!那不是思念多年而素未謀面的黃腹琉璃嗎?但下午六點多的天色有點暗了,又太遠了,看不到牠那身閃亮琉璃般的藍彩,有點可惜!但還是終於見到牠了!覺得此生蠻有幸了!後來又出現第二隻飛到樹上,但沒多久,二隻就一起飛走了。
心滿意足的開車進去,一到收票亭,心情就有點低落了!記得以前的武陵農場並沒有收門票,不知從那一年開始收的,而且票價不低,一輛小車要50元,一個人全票要160元,加起來就是210元,感覺蠻不好的,讓人心情一下子就變差了許多。
把車開到最裡面林務局的武陵山莊,看到溫度看板是17.7度,真涼爽!到服務台詢問住宿,這裡和外面收門票的單位不同,價格就合理多了,套房一間二千多,可以住4人,等於每個人五百多,還包括早晚餐咧!通舖可住6人,每人連早晚餐各480元,當晚雖有許多遊客,但沒人住通舖,6人的大通舖就我一人住,蠻不錯的。
晚餐後,走到旁邊的停車場看星,一抬頭,就看到滿天超燦爛的星空,真讓人看傻眼了,尤其是天蠍座,美得讓人都有點發抖了,連蠍尾附近的二個美麗的星團:M7和M6都肉眼可見!這平常在台北,用高倍望遠鏡也不一定看得到ㄟ!肉眼竟然還看到蠍身上面還有一個星團,就去車上拿出圖鑑查一下,天啊!竟是一個平常連想都不敢想的6231星團!架起望遠鏡好好瞧瞧每個星團,個個都美呆了!真是一個超棒的觀星地點!
既然架好了望遠鏡,就不好意思獨享,走回山莊請管理員通知那裡的遊客,沒多久就來了二三十人,大家看到那麼美的星空都不斷發出讚嘆,輪流去看望遠鏡中的星團,也順便把滿天星座都認識一下了。
2
第二天一早起來賞鳥,許多思念的鳥類一一現身:精靈古怪的茶腹鳲、邊跳邊叫邊啄樹幹的小啄木、半空飛旋捕蟲的紅尾鶲,也見到一隻黃腹琉璃,而冠羽畫眉、青背山雀、山紅頭和紅頭山雀更是有點氾濫了!不時都會從身旁的樹木中一群群出現。還有一隻「冠羽畫眉」就飛到只離我一二公尺的一根樹枝上瞪我,我小心翼翼的把拿著相機的手悄悄抬高,但還沒照到牠,牠就飛走了!可是一想卻不對啊!剛剛那隻「冠羽畫眉」的下半部是黃色的,而冠羽和背部是藍黑和灰綠色的,又沒畫眼線,天啊!竟然是一隻--賞鳥人士人手一本圖鑑的封面鳥--黃山雀!每次一拿起書就會先看到牠,那起碼也看過牠的照片千百回了說!唉!那麼近却沒照到還真可惜!
陽光漸漸多了,等到林間開始出現一二隻大紅紋鳳蝶到處飛翔時,就很盼望見到曙鳳蝶了!但不斷在空中飛來飛去的都是大紅紋鳳蝶,後來終於出現一抹桃紅,盼望已久的曙鳳蝶終於來了!看牠在半空中飛來飛去,隨著牠的軌跡,一路跟到了停車場,看牠飛入林中而不見……
早餐後,開車到半路旁的一處冇骨消花叢,下車去看,那邊已經有許多鳳蝶在花上吸蜜了:大紅紋鳳蝶、雙環鳳蝶和麝香鳳蝶,但都沒看到曙鳳蝶,等了好一陣子,還是沒等到。
開車到觀魚台,走到溪邊瞧瞧,溪水湍急,一輛怪手在溪中工作,但我還是在一個溪灣的較深水域中見到一隻台灣鱒(櫻花鉤吻鮭)。
出了武陵農場,在一條小溪旁聽到白耳畫眉嘹喨的叫聲不斷響起:「這個最久-」、「這個最久-」,就停車去找,還沒看到白耳畫眉,卻發現頭上有棵大樹的樹冠層上有數量極多的鳳蝶,一看是棵賊子樹開花了,但樹大約有四五層樓高,實在太高了,仰著頭用望遠鏡賞蝶就很累,看看樹旁有個陡坡可以上去,就爬上陡坡去看,那裡不必仰頭,可以坐著看,就舒服太多了。發現樹上最少有一二百隻的鳳蝶,其中以大紅紋鳳蝶最多,而曙鳳蝶也至少有四五隻以上,但實在太遠了,根本無法照相!
邊找邊往梨山,路邊大多是滿山遍野的果園,在環山部落的上方停車看看,這個以前超美麗的部落現在週邊都是果園了!看到山腳下污濁的大甲溪水,想起中游放棄搶通的中橫台8線。這片美麗的山河,不斷的開發,已經造成這裡到梨山附近的路段很多路基塌陷了,都有點柔腸寸斷的感覺了……還好這邊還是上游,比較不會像中游那麼慘烈!否則那天也可能和台8線谷關-德基路段那樣的放棄了!但上游都已經這麼慘了,那下頭的中游再怎麼救都很難救了,所以暫時放棄應該是最好的辦法,讓山林稍微喘息一下。
除非從這裡的上游就開始管制開發了。但,可能嗎?想想更上游武陵農場裡面的七家灣溪,那裡生存著一級國寶的台灣鱒,數量上早已經岌岌可危了,而溪邊却還在開墾和噴灑農藥,只要一點點的農藥殘餘流入溪中,都可能危害魚群了!
開車到梨山賓館,走上賓館後面的一條林間步道,一隻曙鳳蝶飛過,很快就消失了,路上遇到四五隻白耳畫眉在林中嬉戲、二十多隻的紅頭山雀在身旁陸續經過、二隻藪鳥像在吵架,匝匝匝的叫個不停。
回到賓館旁,發現路旁有許多台灣蒲公英的美麗黃花,蠻驚喜的。
附近有很多的水蜜桃攤販,有的賣到一粒15元,真是有夠便宜了!買了幾粒嚐嚐,還真美味。
許多文獻都說往大禹嶺的路上會有較多的曙鳳蝶,心裡就一直在思考著:要不要從合歡山和埔里回台北?但那邊的路途實在遙遠多了,如果只到合歡山就回頭呢?來回就要多花二個鐘頭左右,而且合歡山那邊的野花和野鳥可能蠻精采的,那至少就要再多一天的行程了!還是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3
回途中經過思源埡口,已是下午二點多,又開始起霧了,往前經過一處路邊,眼角忽然瞄到一種美麗的紫花,就停車去看,發現那裡開了許多又美又怪的紫花,竟然是前幾天在書上看過的蔓烏頭ㄟ!附近還有許多珍珠蒿的大片白花、刻葉紫堇的一串串小紫花、高山藤繡球的一團團紫色繡球花……看著看著,忽然發現一處草叢旁有幾朵嬌小可愛的小黃花,但植株很少,只有五六株,卻都生病了,葉子上出現許多大塊白斑,仔細看看花朵,花朵後面拉出一條彎鉤般的花距,天啊!竟然是慕名已久、素未謀面、瀕臨絕種的黃花鳳仙花,但看到整群好像都生病了,心蠻難過了!雙手有點抖的拍了幾張照(註:回家後發現五張相片全部失敗)。慢慢開車,往下找了幾個路段,卻都沒再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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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北宜高,快到雪山隧道時,Denis打手機來,問我在那?我說從梨山回來了,只遠遠的看到幾隻曙鳳蝶。他說上週他從梨山往大禹嶺走,在105K處看到八十多隻的曙鳳蝶,那邊海拔約二千一百公尺。
真是的!如果早點講,我在梨山就會轉過去看了。想想台7甲只到梨山的73K左右,那邊是台8線了,105K離大禹嶺和合歡山都不遠了。
回到台北,隔天開始整理紀錄和照片,越整理就越覺得失魂落魄了!整個心竟然還掛在思源埡口那邊,魂牽夢縈的想著那裡的一草一木!唉!身體回來了,心卻忘了帶回來哦!
每一想起那一種種的美麗花草,心就沉醉幾番。
每一想起那些病奄奄的黃花鳳仙花,心就抽痛一下。
想到那裡的星空,應該還比武陵農場更燦爛吧?
現在知道了!思源埡口已經讓我魂牽夢縈了!
仔細想想,覺得自己真不該在農曆七月上山,這下子可慘了!果然就把魂魄都丟在山上了!
思源埡口啊!我發現:我已經愛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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