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 三阿姨又住院了
但我看到她的時候 卻覺得三阿姨的氣色真的很好
這怎麼可能是罹癌許久的人的氣色呢? 情況沒有這麼糟的 對吧?
但 那次出院後 他們開始在尋找安寧病房
老媽是說 因為之前的醫生開的藥不太適合 所以先住一下安寧病房調一下藥 不會住太久的
但 這一住 就是住到結束
住進去的初期 我都沒有去到醫院
美其名是娃娃姐姐不想被打擾 不過 我知道 我是在逃避
不想看到三阿姨飽受癌症摧殘的模樣 不想要愛莫能助的在旁邊看著她日益虛弱
情況越變越不好了 決定要讓阿公去看一看三阿姨
10/12(三)晚上 我line IC 想請禮拜四下午的假 語氣很輕鬆
她問 "怎麼了嗎?"
我真的覺得自己很不堅強 光是想到即將要發生的事就會泣不成聲
就跟年初阿公狀況很差的那時一樣 唉...
還好這次是用line 沒讓她感受到我的失態
老姐真的很可愛
"妳多久沒去了"
'很久很久很久'
"那...妳也要捏自己的腰"
'為蝦米'
"因為會很心疼 很想哭"
唉 看起來 就跟阿嬤最後一樣 唉...
禮拜四下午 滿滿的一車人一起去醫院
又是安寧病房 九年前曾踏入的地方
走進病房 簾子剛好把三阿姨的上半身遮住
其實我有點卻步 我不太敢去用雙眼證實三阿姨現在的情況是多糟
但還好 不是像阿嬤那樣 面無表情 臉神呆滯
三阿姨微側著身 身兩旁是當初很有印象的長型枕頭
他們跟三阿姨說 阿公來了
我真的不忍形容那畫面
老媽說早上叫都沒反應的三阿姨 眼睛睜大大與阿公相望
我只能在旁邊不斷的掉眼淚
隔天 老媽說三阿姨好像比較有精神了 還能夠跟娃娃姐姐講話
但 我第一剎那想到的是 阿嬤也是某天突然精神很好 說要出去走走
唉......
下班後 我去醫院看一下三阿姨 順便載老媽回家
回家之前 有先去醫院看老媽的堂姊
一樣 跟三阿姨一樣 是在等待了
舅舅說 要堅強呀 她之後的路是要自己一個人走 我們這樣 她會害怕
老媽之前也這樣說過 唉 從不同人的口中聽到同樣的一句話 真的很不捨......
回到家 老媽說
這樣也好啦...堂姐妹一起走 才有個伴......
禮拜六凌晨 遠房阿姨去世了......
唉......
吃早餐 準備要去上班 在醫院的老媽傳line說 今天狀況不好 可能是今天了
能想像嗎
在加班時 每個line的震動 都足以讓我的心糾結再糾結
很怕那就是結束時的宣判
再也受不了 下午一點 不顧IC的愕然 就這樣告了假 背了電腦離開
我就坐在病房外的一個小空間 做著底稿
叔叔有進來打電話 交代著三阿姨的後事
天呀 三阿姨又還沒走 為什麼現在就要談著那些事呢 為什麼...
很晚很晚 主護說 今天晚上到明天早上 應該是危險期
大阿姨也奔來了
小孩們在最後都被趕回家了 只有姐姐還在
姐姐傳了這張照片到群組
我滿是鼻酸
三阿姨其實很抗拒讓人家知道她的情況
在住進安寧病房前的住院 總算還是讓大阿姨她們知道了
我還記得那個畫面
三阿姨拿著飯碗 要起身
大阿姨看見了 連忙去攙扶
忘記是誰 跟大阿姨說不用啦 然後又叫她之後不要這樣跑
大阿姨的手就覆在三阿姨的手上 滿是疼惜地看著三阿姨 說 "我們是姊妹耶..."
我想 這一定觸動了三阿姨的心弦了吧
至少 我很動容
姐姐早上八點多才回家
但九點多 娃娃姐姐又有傳line給她 三阿姨的數據沒有很好
大家 開始趕往醫院
勳載我去的
我還帶著電腦
只是 進到病房 我就知道 時間真的要到了
前幾天 三阿姨的呼吸是一分鐘六七次 但現在 是一直吸氣一直呼氣 頻率很高...
而且 娃娃姐姐開始替三阿姨化妝...
面色 這麼好 怎麼像是快要走了的人呢......
要替三阿姨換衣服時 我們去了外面等待
好久 我探了頭 姐姐跟我揮手示意
我走了進病房 卻......
三阿姨那急促的呼吸不再 護理師在幫她測著心跳
最後 宣布了
老媽在群組傳著line
"阿卿不痛了~~12點06分"
簡單的幾個字 述說著一個人的逝去
2016.10.16 12:06 三阿姨走了
九年之後 跟阿嬤同樣的年齡 三阿姨走了...
跟阿嬤同一間助念室 我跟老哥都發現了
一樣讓我心碎的詞語...
謝謝妳帶給我們的一切
雖然希望和妳在一起 但是又不忍心看妳繼續受苦
只能祈求妳能到更好的地方...
在那裡 妳的病都好了 且永遠沒有生老病死與煩惱的痛苦 只有永恆的快樂
而且 我們可以在那裡重逢相聚...
人生就像一場夢 夢醒了 什麼都帶不走
妳心裡不要牽掛任何事 我們會好好照顧自己 請妳放心要替三阿姨蓋上黃布幔 當原本的棉被被拉下時 看到三阿姨穿著整齊的衣著
這個畫面 讓我好心痛
一個生命 怎麼就這麼逝去了呢...
阿公來看的時候......
唉......
阿鵬哥哥說 三阿姨很聰明 選在禮拜天走 大家都可以來送她
是呀 真的很會選日子 還是難得風和日麗的一天
助念結束 去完殯儀館 接臨時牌位回到三阿姨家
師傅在念經的時候 我看著那簡單的牌位恍惚
一個會說會笑的人 怎麼就變成了一樣物品?
這中間怎麼這麼難連結呀... 唉呀......
禮拜一 我仍是正常去上班
只是 我很不想有任何的表情 就算笑 也是皮笑肉不笑
突然想到 禮拜五去看老媽堂姊時 另一個阿姨說 "失去身邊的人後 妳跟其他人一樣 也是在笑 但是妳知道 妳的笑少了些什麼"
就是這種感覺吧 我想
禮拜五晚上 要替娃娃姐姐找三阿姨的照片
原以為不多的 但是 其實很多 而且 也有很久以前的照片
看著那些照片 我又怔怔的掉下眼淚
禮拜六 去北投替阿姨做七
可能是因為捐血吧 我眼冒金星的那種狀況差
坐在椅子上 看著其他人唸經 我覺得很挫敗
我怎麼什麼事情都幫不上忙呢...
禮拜天 第一次去三阿姨那上香
我微笑著 眼裡卻含著淚
接受三阿姨真的走了 只是有些捨不得
今天
終於用網誌紀錄了三阿姨的離去
一路好走 三阿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