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想起她，眼睛都会湿润。也许是命中注定的，我要爱上她。只是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在我什么都知道时还会爱上她。
第一次见她，是在刚入校不久。我们擦肩而过时她碰了我一下。然后她偏过脑袋冲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就是季葳，旁边的同学告诉我。我不禁回头去看她，没想到她也在看我，又是一个笑……
季葳，真的是学校里的名人，虽然刚刚入校。首先，她很漂亮。她是那种站在一大群人中还可以一下子找出来的女孩，美的很特别。见过很多女孩子戴眼镜，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象她那样美的。然后，是传闻……
不知怎么，老是忘不了她的笑，那么纯那么美。真的无法把她和传闻联系在一起。
没想到分层次教学时，我们在一个班。很惊讶，她的成绩竟然那么优秀。第一天上课时，她迟到了，坐在我旁边，因为整个教室只有我这里有空位了。坐下时她冲我笑笑。她不知道，为了让她可以坐在这里，我对每一个问座的人说不。一堂课，她什么也没听，一直在纸上乱画。我也什么都没听，因为我一直在看她乱画。临下课，她忽然转过头，直直地看我，萧雨，陪我走走。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和她一起走在学校的操场上了。我很奇怪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只是我什么也没问。她和我并肩走着，什么也不说，好象没有我的存在一样。上课铃响起时，她拉起我，直奔大门走去。门卫直接给我们开了门。在这所重点高中里，我不知还有谁有这等本事，这样轻松的出去。
她甩开我的手，转身对我说，你请我吃甜筒。
面对她,我好象只有顺从了。就那样跟着她去麦当劳，看着她一支支的吃着甜筒。不知吃到第几支时，她开了口。
你知道吗，萧雨，我最喜欢一个人坐在靠着玻璃的位置吃甜筒。
恩，可是现在我们是两个人。
没关系。我只是想看到外面，看着来往的人。我不快乐，你知道吗？说着这句话，她把脸转向我，之前她的脸一直看向外面。她又是那样直直的看我，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不大，而且还戴着眼镜，可是她的眼神，太冷漠了，让人无法躲藏。
我可以给你快乐，如果你愿意。我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她很专注的看了我一会，笑了，你太干净了。
我不说话了，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就那样沉默着，我们在麦当劳坐了一个下午。
她的手机响了，很好听的和铉，用的曲子是《天鹅湖》。感觉怪怪的，很阴郁。
接过电话，她说，走吧，去吃饭，看看我的生活。
我跟着她去了一家三星级酒店。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一桌子的人在等她了。进去后，她只是对他们笑笑，也不介绍我，只是让我坐在她身边。一顿饭吃了好几个小时，大家争着和她喝酒。她来者不拒，喝了很多，只是还没有醉。然后我们去了迪厅。也许是酒精的缘故，她旁若无人的站在领舞台上，左手上夹着烟，尽情的舞着，舞的很性感。下面的人一直在看她，打着口哨……她没有反应，依然。
我看着她，无所适从。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很不习惯。感觉我和这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烟味那么刺鼻，人群那么疯狂。我不会跳，只是坐在下面。看着季葳，感觉这一刻的她是那么陌生……
从那里出来，已经11点多。有些担心，怎么回学校。这个时候早已封校。感觉她一点也不紧张，还是那么兴奋。果然，我们又象出来时那么顺利的回去了。她一直陪我走到宿舍楼门口，保卫看到她，什么也没说，就开了门。萧雨，谢谢你陪我。在我迈进宿舍门时，她说。我转过身看她。虽然天很黑，我还是看到她眼角的晶莹……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一起上课，然后请她吃甜筒。流言蜚语传遍校园，大家都用怪异的眼光看我。萧雨，你们……朋友们很好奇。我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
她经常翘课，以前是一个人，现在拉着我。很纳闷，从没见过她学习，可成绩还那么好。
我们一起爬到办公楼的顶上，七层，很高，对我而言，因为我害怕高的地方。她踢掉鞋子，坐在边缘，腿晃在空中。
季葳，那里危险，小心啊。
没关系，胆小鬼。
她一直叫我胆小鬼，因为我自始至终没有象她那样坐在边缘。我只是坐在她的身后。也许冥冥中我已经选择，不和她并肩。
我是一个很老实的人，不爱说话。别人以为我冷漠，我不解释。其实是童年留下的阴影。六岁父母离异，我跟着母亲。他们很快就再婚了。八岁，看到父母在母亲的床上做爱，那时继父在出差。我一动不动，看着他们，感觉很陌生。在他们脸上，我只看到情欲。女上位，哼，我发誓一辈子不那样做爱……
从初中起就有很多女孩子在追我。情书成堆。有人说我漂亮，是漂亮，不是帅。因为我的美是阴性的美。我从不理会那些小女生，在她们期盼的眼神里，我看到母亲……
很喜欢篮球，尤其喜欢三分远射，就象三井那样。
很少和女孩子说话，除了季葳。她是特别的，她的锐气让人无力拒绝。
季葳
真的不知道她怎么会那么出名。其实她是个内秀的女孩，美的很温柔，有点江南女子的味道。再加上她常常会戴眼镜，真的显得很淑女。只是外表的淑女掩盖了她的野性。她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她似乎从来不知道“尊敬长辈”这四个字，见了老师也不会主动问好。只是奇怪，好象好多老师和她的关系都很好？！
她到底哪来那么大的魅力，我还没搞明白。
她在女生里面声名狼籍，所有的女生都在背后骂她。可能是她的打扮太另类，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因为在这样的学校里。她会时刻让你惊讶。今天是个淑女，明天就变成假小子了。其次，她很少搭理女生。她总是嫌女生小气，事多。基本上见到女生她都是爱理不理的。最关键的是，她的男生缘特好。似乎她和每个男生都很投缘，差不多校园里比较出色的男生都是她兄弟。就连那些看起来冷冰冰的也和她不错。所以……
胆小鬼，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我没有回答。我不知我想不想知道，我希望可以了解她，只是没有勇气……
我知道你不敢听，是吗？她看着我，一动不动。她总是这样，那么锐利。
请我吃甜筒。
我们几乎天天都会去麦当劳那个靠着窗户的位置。她很少和我说话，只是不停的吃甜筒。很难得，她天天吃那么多甜筒，可身材还是很好。
胆小鬼，你一直请我吃甜筒，直到我不想再吃好吗？
我点点头，真的，真想请她吃一辈子甜筒。只是她的过去，摆在我们中间，无法逾越。
找一下你们班季葳。门外两个打扮很入时的年轻女子。
季葳愣了一下，跟了出去。我看着她离开。自从认识，她就一直和我坐在一起，说是方便拉我翘课。一直到了下课，她还是没有回来。有些担心，却不知怎么找她。她一直没有告诉我手机号码，我也没有问。我坐在办公楼顶上等着她，直到天黑下来，才看到一个人影晃晃的过来。
季葳，你……我站起来走向她。她倒在我的怀里，一身的酒气。
胆小鬼，我回来了。她什么也不说，只是趴在我的腿上哭泣。没有声音，只是流泪。
冬季，季葳的生日。
困惑了好久，不知可以送她什么。她好象真的什么也不缺。
从她生日之前的一周，她就一直在翘课。每天回来都是醉醉的。我心疼，却不敢说。
终于到了她的生日。那一天，竟然只有我们两个。
她拉着我去了一家不错的西餐厅。很少吃西餐，所以拿刀叉的技术很差。季葳笑笑，耐心的教我。吃沙拉时，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一条铂金项链，项坠是一个很漂亮的十字。为了这条链子，我吃了整整一个月的泡面。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条链子时，就想到送给她，希望十字可以保佑她。其实是想送她戒指，只是没有勇气。
她很平静，自己戴上，然后问我好不好看。
有些失望，以为她会让我为她戴上……
季葳生日后很快就要期末考，所以我们不再翘课。很少有机会和她说话，她成天一副临时抱佛脚的样子，来去匆匆。
寒假了，很无聊。
有时会想起她，想起她的泪。
情人节前一天，接到季葳的电话。萧雨，出来陪我，我还在那个麦当劳。
我什么也没说，因为她已经挂了电话。
愣了一秒，然后迅速的穿上衣服，打车去看她。
她还坐在那个位置，望外看，手里拿着甜筒。
这个天气吃甜筒，不会觉得凉吗？我走过去，坐在她对面。
不，我喜欢。萧雨，你知道吗，我讨厌雪。
为什么？
因为它太纯洁了，己近透明。以后一定去南方，找个不会下雪的地方。
那么你跟我回家好拉，我爸爸家现在在苏州。
她看着我，很久，没有说话。
有些后悔，也许我说这话还太早了。
胆小鬼，你家今晚没有人是吗？
是，你怎么知道？
我们去你家。
说完，她起身，穿上外套。我只好跟着她走。她就是这样，不会给你任何选择的机会。
今天很冷，正在下雪。她穿了一件班尼路的黑色棉外套，很大，有点象男式的。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很佩服她，好象真的不冷一样。其实今天至少有零下10度。
我家不大，一百多平米，复式结构。我带着她到二楼，我自己的房间。
萧雨，房间很漂亮啊。
一般吧。
是自己设计的？
是。
其实我的房间乱乱的，很随意。或许正好符合了她的审美观。
萧雨，饿了，我们去买些东西回来，晚上吃。
在便利店里买了好多听装百威，一大堆薯片。最后付钱时，季葳要了一包520。我转过头看她，她并不看我。
路过一家面馆，她吵着要进去吃拉面，那个样子特可爱，象个要糖吃的小孩子。头一次和她吃小吃，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感觉好象这里坐的另一个她……
从面馆出来，天已经黑下来。冬季的夜晚好冷。季葳整个人缩着，显得那么娇小。
回到我家，季葳嚷嚷着要参观我家的房子。我带着她，一个个房间走。她看看这，看看那，好奇的样子好可爱。最后，我们停留在我的房间。我们一直聊着无边无际的话题。无意抬头看了下表，已经11点多。
季葳，不用回家吗，已经很晚。
今晚我可以不回去。
我没有再问什么，虽然很多疑问，为什么她可以不用回去，为什么她知道我家今晚没有人在……我知道她如果希望你知道，她自己会说，否则你怎么问也没有用。
萧雨，酒量怎么样？
不好，你知道的。
好，那你吃薯片，我喝酒。其实百威不醉人的。要试试吗？一起。
说完，她扔给我一听。我们就那样坐在地板上喝酒……
等到所有的酒都变成空瓶时，我看到她的脸微微泛起红晕。因为我的酒量确实很差，所以只喝了一听。
季葳不说话，坐在我房间的窗台上，头枕在膝头，左手夹烟，眼睛看向外面。第一次仔细看她抽烟的样子。我不喜欢烟，也不会吸，却很喜欢看她吸烟的样子。她总是深深的吸一口，慢慢的吐出。她的头发比最初见面时长了一些，随意的散在肩上，灯光下微微泛着红，加上飘散的烟雾，很美。
大概在一连抽了四，五支烟后，她从窗台上跳下来，坐在我身边。
萧雨，听我说话好吗？
好。
萧雨，告诉我，告诉我那些传闻。
这个……
没关系，我能接受。
他们说你和好多男人上过床，说你心情不好可以随便找个男人睡，说你常在男人
家过夜……反正很多拉。
那么你信吗？
我不知道，希望都不是真的。
如果我告诉你是真的呢？
那就信。
是的，有感想吗？如果我早告诉你，你还会请我吃那么久的甜筒吗，还会送我项链吗，
还会想带我去苏州吗？
我……应该会的。
她笑笑，不再说话。
忽然觉得心好痛，真的希望她可以否认，哪怕是骗我。我是一个传统的男人，无法接受那样的她。其实一直知道那些事，只是希望她最后可以否认。只是她一直那么诚实，连个善意的谎言都不给。
她又在抽烟。这个夜晚，她到底抽了多少烟，数不清了。
我去买东西，等我。她穿上外套，出去了。我没有跟过去。她手里还夹着烟，我没有勇气和她走在一起。
我一直坐在地板上，什么事也不做。感觉时间应该过去了很久，依然不见季葳的影子。我忽然害怕了，怕她不再回来，不再理我。我打开窗子，冷风迎面，带着雪花。又下雪了。我盯着公寓下面，希望看到她的身影。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冷风中她在瑟瑟发抖。我却没有勇气给她温暖。
她的眼睛红红的，象哭过一样。
季葳，你哭了？
没有啊，冻的。她就是这样，始终可以平静的和你说话，不管发生什么。
我捧起她的脸，象花一样美的脸。她抬起眼睛看着我，一丝忧郁滑过。忽然她点起脚尖吻了我。我愣了一下。
萧雨，我想和你做爱。她真的是个淡漠的女孩，连说这句话时，声音也没有任何变化。她开始用心的吻我。我只是回应，我不知该做什么。她的主动让我愧疚。也许是酒精让我们迅速迸发的激情，我们做爱了。
季葳，我爱你。这是我的第一次。激情难以自持时，我说。
我明白，我知道你不会选择我。那么你要记得我。她哭了。
第二天起来，季葳已经走了。昨夜，她一直睡在我的臂膀里。
起床了，不知该做什么了。感觉她的气息一直在。想起昨夜的激情，忽然觉得安心，至少我拥有了她，我不会忘记。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莫名的有了危机感，希望可以抓住什么。哪怕我能留下的只有回忆。
唱机一直在唱着，是季葳喜欢的
To hold you in my arms
To promise you my love
To tell you from my heart
You are all I’m thinking of
……
那一次之后，季葳没有再和我联络过。
很郁闷，于是去了苏州父亲家。父亲见到我很惊讶，我已经很久没去过他那里。也许我真的不能带季葳来苏州了，因为这里也会下雪。
萧雨，你知道吗，我讨厌雪。她的声音从记忆里传来。心里闪了一下，原来我可以这么清楚的记得她。只是我没有勇气和她在一起，我无法接受她不干净的过去，虽然我爱她。可我希望我爱的人和我一样纯洁。当然我的纯洁已经给了季葳。忽然想给她打个电话，看看她现在在做什么。拿出手机，手却停住了，我没有她的任何联络方式。心里开始紧张，如果她不再出现，我将什么也做不了。
开学了。
在校园里，我急切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却一直没有看到。
分层次教学上，仍旧没有她的踪影。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萧雨，你来一下。我正趴在课桌上发呆，老师叫我。我出去一看，是上次找季葳的两个女孩。
你就是萧雨？
我是。
这是季葳给你的。
可以告诉我她在哪吗？
你想知道季葳的事，就现在跟我们走。
我在上课。
那算了。两个女孩说完就转身离去。
等等，我跟你们走。
季葳，她走了。高一点的女孩说。
去哪里了？
离开这个城市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
不明白吗，因为你。你自己看信吧，会明白的。
她们走了，我看着她们离去，忽然觉得那个始终没有说话的女孩子长的很象季葳……
我拿着那封信，手颤颤的，有些怕自己承受不了……
雨，
第一次这样称呼你，感觉怪怪的。
走了。原谅没有告诉你。不想和你面对面分离。因为不想让你再看到我的泪。我自己偷偷走掉，因为怕承受不起分离的痛。
去了厦门，那里应该是不会下雪的。雨，记得你说要带我去苏州的，只是你可能不知道，苏州还是可能会下雪的，所以你可以不用带我去的。厦门是我另一个家，我母亲在那里。她一直希望我过去，重新开始。她不知道，我的心在你这里，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不想让你为难，知道你不愿和我在一起，所以我自己离开。
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父亲，因为很小的时候他就离开母亲。是不是很好奇，我在青岛时和谁住在一起。我自己，所以我很自由。去找我的两个女孩子有一个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她们是去劝我去厦门……老家在青岛，所以那里还有亲戚在。我不想和母亲住在一起，虽然我知道她是爱我的。很奇怪，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其实那个男人已经和母亲生活了十年多了，只是我和他仍旧没有言语。
你知道吗？第一次的时候，是我喝醉了。一个男人送我回家，然后……我什么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身下一片淡红。那个男人趴在我脚边，说他爱我，会照顾我。我忍了。那一年我15岁。后来，那个男人离开我了。他背叛我了，所以我说出分手。他哭着说爱我，我还是没有回头。然后那个男人疯了似的到处说他和我上床了……
后来，一度消沉，和很多男人有关系。然后开始抽烟，开始酗酒，开始去迪厅，开始认识形形色色的男人……
生日的时候有很多人要和我一起过。为了能在生日那天单独和你在一起，我提前一周去应付他们。
遇见你，我忽然希望自己是纯洁的，因为喜欢你。你说要给我快乐。明亮的眼睛看着我，有种被刺痛的感觉，我不配拥有那样的明亮。
不知道多久没有被感动过，心就象死了一样，麻木。曾经有个男人，在我离开时，跪在地上求我，我什么也没说，一滴泪都没有。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一再被你感动。
雨，记得我，好吗。一辈子不要忘。
心放在你那里，很安心。
祝快乐。
看着信，眼前变的模糊。
想去找她，却不知去那里找。
没有她的任何联络方式。
只能凭记忆想念。
很多年过去，还是忘不了她。
假期里，去了一趟厦门。
站在海边，我想是不是季葳也曾经站在这里，象我想着她一样的想着我呢？
如果可以重来，我不会放弃。
我爱的女孩，你在哪。
现在才明白，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过去，而是要给你一个未来，一个美好的未来。只是我明白了，你却不在。你把你的心留下了，却忘了把我的心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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