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雲文選 我是夢中傳彩筆 欲書花片寄朝雲 ~唐‧李商隱《牡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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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是說﹐女人如果不化妝﹐就不能見人。

「男人愛看漂亮女人﹐漂亮女人純粹靠化妝。」

他對這種說法總是嗤之以鼻。

「會介意這種事的﹐向來只有女人。」

「難道你想否認﹐你愛我﹐不是因為我的外貌？」她問﹐咄咄逼人。

他無言以對﹐決心從此不再和她討論相同的話題。

無可否認﹐上過妝的她﹐嬌嬈美麗﹐無比鮮艷動人。

但可惜他未曾看過她卸妝之後的模樣。

就算他們開始同居了﹐脫了衣服上了床﹐她還是堅持不卸妝。

洗澡的時候她堅持自己一個人﹐他要求了多少次和她一同洗鴛鴦浴﹐她總義正詞嚴堅決拒絕。

他猜想﹐一定只有她在廁所沖澡的時候﹐她才會卸妝。

她不化妝的時候﹐是什麼樣？

很多明星都是上過妝後艷光四射美麗動人﹐但下了臺卸了妝﹐醜得像他家隔壁每天打麻將打到半夜的歐巴桑﹐卸妝水一擦﹐立馬見光死。

他暗自祈禱﹐他所喜愛的她﹐至少不會卸了妝嚇死人。

老天保祐！

這一天他們到酒吧喝酒喝到半夜。

回到家時她已經醉了﹐趴在馬桶前著實吐了大半個小時。

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堅持要一個人在廁所裡沖洗。

「千萬不可以偷看啊！」廁所門關上前﹐她還不忘拉開一道細縫﹐囑咐著。

「妳身上我什麼地方沒看過？還害羞什麼？」他半開玩笑地說﹐心裡不怎麼是滋味﹐明知道她在意的只是不讓他見到她沒化妝的樣子。

「反正你不准偷看就對了。」她碰地一聲關上門。

他不死心地在門口轉了轉門把；果然﹐她把門鎖了個死緊。

她．．．不化妝的時候﹐難道真有這麼難看？說實話﹐他們在一起那麼久了﹐他真的不會因為她卸了妝之後醜惡難待而拋棄她！

這麼些年了﹐難道她還是不懂他的心？

真是個笨女人！

她從廁所出來﹐整個人倒在床上埋頭就睡﹐連晚安都忘了跟他說。

他躺在她身邊﹐發現她就算醉成這樣﹐上床睡覺還是沒忘化上淡妝。

他按奈不住好奇心﹐推了她一把：「睡了嗎？」

她沒回答。

「寶貝？聽得見我嗎？妳睡了嗎？」

依然了無聲息。

他躡手躡腳地摸進廁所﹐將她放在櫥櫃裡的卸妝水和棉花球拿出來。倒了卸妝水沾濕棉花球﹐他開始替她卸妝。

「不管了﹐妳不卸妝給我看﹐就讓我自己來替妳卸妝！」

抹掉她額頭上的粉和粉底﹑遮斑膏﹐逐漸露出她原始的白皙皮膚。

「原來妳的白不時靠化出來的嘛！人家不是說一白遮九醜？皮膚這麼白﹐應該不會醜到哪裡去啊！嘛幹這麼神神秘秘的？」他嘀咕。

他開始擦掉她的眉線。她的眉毛似乎太淡﹐眉線一被擦掉﹐整個眉毛稀疏到幾乎看不見。

「女人就喜歡亂拔眉毛。好好的眉﹐跑去美容院又修又改的﹐眉形不見了不說﹐根本連眉毛都沒了搞得自己麻煩﹐不畫眉毛不能上街。浪費錢又不美觀﹐真蠢！」

他不敢太大動作﹐深怕弄醒了她﹐棉花球一下子就乾了。他傾斜著卸妝水的瓶子﹐一個不小心﹐整瓶化妝水給倒了出來﹐儘數濺到她的臉上。

「靠。」他罵了一聲﹐怕驚動了她﹐連忙拿起棉花球往她臉上抹去。

一抹。

她的雙眼不見了。

「眼睛呢？」他一驚﹐慌了﹐連忙又拿了一塊新的棉花球擦拭她的臉。

再一抹。

她的鼻子﹑嘴巴﹐全不見了。

他嚇了一跳﹐手上的棉花也顧不得了﹐整個人往後一跳﹐發出一陣老大的「哇」的尖叫聲。

她的臉上﹐一片空白。

她的整張臉﹐被他擦掉了。

她被他的尖叫聲吵醒﹐一張空白的臉從床上坐起來。

「你吵什麼啊？」

空白的臉面對著他。

他看著眼前那一片空白﹐沒有五官的臉﹐終於相信了她說的﹐女人如果不化妝﹐就不能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