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玲是個用功的女孩。
雖然她努力的程度和她的課業成績不成正比。
小學時代她的功課還算不錯﹐三年級的時候還拿過校模範生獎。
可是到了國中課業繁重﹐五花八門的課業主題﹐背不完的英文單字﹑前後錯亂時空交叉的歷史年代﹑繞口令似的成語古文﹑還有令人眼花繚亂的生化數理更是令她一見就四肢無力。
高中更慘﹐從高一到高三﹐阿玲還沒有一科唸到85分以上的。
既要面對學校裡的大考小考隨堂測試﹐還得準備不知道教育部隨時會惡搞展現怪招的學測試題。
除了要唸課文作模擬考﹐隨時還得顧及上網學習最新的火星文﹐不然學測上考出Orz這麼勁爆的試題﹐她豈不是慘遭滑鐵蘆？
難怪老師常說育教於樂﹐果然唸書還是要顧及娛樂資訊。
可是不論她怎麼用功﹐考試的結果總是不夠理想。
月考前一整個禮拜她挑燈夜戰﹑睡眠不足到黑眼圈都跑出來﹐考試結果出來平均成績卻只有75分左右﹐她最不拿手的數學理科類還時常以70分低空掠過及格邊緣。
交報告前幾天﹐她日日勤跑圖書館找資料﹑查參考書﹐瓣葃w血的結果交上去老師卻是四個大字的評語：「不知所云。」
期中考前更慘﹐連續一個月開夜車苦讀﹐放學一回家直衝書桌前背課文作習題﹐有時候連飯都忘了吃﹐體重像做雲霄飛車一樣直線下降﹐結果考回來的成績還是不理想。
國文：82
數學：75
歷史：80
英文：78
地理：76
化學：72
物理：70
．．．
媽媽嘆氣：「為什麼妳的成績就是沒進步呢？妳每天花那麼多時間唸書﹑準備報告﹐難道就是為了考這種分數嗎？妳什麼時候才能不讓爸媽擔心呢？」
爸爸看到成績單搖了搖頭：「妳每天坐在書桌前面幾個小時﹐我懷疑妳究竟在做什麼？」
「我在唸書啊！」阿玲虛弱地申辯。
「妳真的有專心在唸書嗎？」爸爸有些生氣了。「把課本攤開放在桌子上﹑下面藏漫畫書小說﹐假裝在唸書其實是在做別的事﹐妳以為我不知道嗎？」
「我沒有．．．」
媽媽看不下去﹐上前幫阿玲說話：「我相信阿玲。她不是不用功﹐只是沒抓到唸書的竅門﹐過幾天我們幫她請個家教不就好了？這樣懷疑小孩子有什麼意義？」
阿玲回到房間唸書。
從那天以後﹐爸爸總會趁阿玲唸書的時候躡手躡腳無聲無息地走進阿玲房間﹐並且從背後悄悄探頭偷看阿玲在書桌前的所作所為。
只可惜每次他只看到阿玲專心無騖地在抄寫課問或研讀筆記。
被阿玲發現自己偷偷潛入的爸爸這時候會假裝若無其事地問阿玲功課有沒有問題？習題都會做嗎？
說著順手翻動阿玲桌上的書本筆記﹐查看是否有漫畫小說甚至電動玩具之類不應該出現的東西藏匿其下。
媽媽口頭上說相信自己﹐但阿玲知道她在說謊。
因為媽媽總會在阿玲唸書的時候﹐三不五時地籍拿東西﹑看看阿玲有沒有需要的東西﹑送點心水果之類的理由跑到阿玲房間來。
一進房間媽媽會先跑到阿玲背後東張西望﹐看看阿玲有沒有趁著爸媽不在場的時候假裝用功實際上做些其他的事。
但媽媽每次都只看到阿玲對著行列式或二元二次方程式上一排又一排的數字玩無理可尋的排列組合。
徒勞無功之後﹐她會籍口替阿玲整理東西﹐出其不意地拉開阿玲的抽屜甚至翻開床上的被窩﹐找尋可能藏匿期中﹑讓阿玲分心的不良誘惑品。
只可惜﹐爸媽的計謀從未得逞。
他們什麼沒沒找到﹑什麼也沒發現。
阿玲的確是勤奮用功的乖孩子。
即使她的功課成績始終進步無望。
她也不是故意要考這種分數的啊！
可是不論她如何努力﹑如何用功﹑如何賣命﹐她就是沒辦法考到爸媽和老師理想中的分數。
爸爸在門口探頭查看的身影閃過﹑媽媽經過走廊的腳步聲也一陣陣地傳來。
不要再刺探我﹑不要再不時無刻的視察我了好嗎？阿在在心中吶喊：我是真的在唸書﹑我是真的在努力呀！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考這麼差的成績的．．．
阿玲打開課本。
明天有國文段考﹑歷史課有報告要交﹑大代數的習題她花了兩個小時還是解不出來．．．
爸媽的懷疑還在門口蠢蠢欲動﹐而她又要開始唸書了．．．
***
一早起床﹐媽媽在房間門口看到坐在書桌前的阿玲﹐問爸爸：「怎麼阿玲一個晚上都在唸書嗎？」
「考生開夜車唸書﹐也是應該的。」爸爸的口氣似乎很滿意。
「阿玲﹐功課重要﹑身體還是要顧﹐上學前先去床上躺一下知道嗎？」媽媽關心地對阿玲的背影說。
阿玲手上的筆持續書寫﹐她沒回頭﹐只是微微移動了一下頭顱﹐似乎點頭答應了﹐爸媽放心地去上班。
媽媽下班的時候﹐一回家看到阿玲房間的燈還是亮著的。
「阿玲？回家啦？」媽媽走到阿玲房間門口﹐聽到鉛筆沙沙的書寫聲﹐「在作功課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阿玲沒回答﹐媽媽從門口看過去﹐只看到阿玲的背影在燈光下搖曳著。
媽媽急著準備晚飯﹐匆匆到廚房了﹐臨去前還聽到鉛筆書寫的聲響。
阿玲實在太用功了。媽媽心中欣慰著。
爸爸回家時經過阿玲門口﹐還是只聽到阿玲背對著門口﹐千篇一律的鉛筆聲沙沙做響。
「阿玲？」爸爸走到阿玲身後﹐故態復萌地又想查探阿玲究竟是不是真的在用功。
阿玲沒回答。
爸爸從阿玲背後瞄到書桌上攤開的計算題﹐和快速移動的鉛筆。
鉛筆繼續書寫。
x(6x-3)^2=3x^2．．．
紙上的數字在飛舞﹐阿玲一句話也沒說。
「阿玲﹐爸爸在跟妳說話。」
爸爸下意識地推了阿玲一下。
阿玲的身體應聲而倒。
爸爸退後一步﹐看見倒在地上的阿玲﹐早已臉色發白﹑四肢僵硬。
阿玲沒回答爸爸﹑沒發出聲音﹐了無聲息－－也再不會發出聲響了。
她的手上還緊握著寫字用的鉛筆。
***
法醫鑒定阿玲已經去世超過二十小時；換句話說﹐在前一天晚上﹐阿玲就已經死了。
爸媽來到阿玲房間﹐看到桌上散亂的筆記和課本﹐情不自禁地落下眼淚．．．
阿玲．．．
媽媽呼喚著阿玲的名字﹐口中呢喃著要對阿玲說的話：
如果妳已經死了超過二十個小時﹐那麼今天一整天在書桌前寫字的．．．到底是什麼？
媽媽說著﹐恐懼的淚水又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
======================小小心得======================
高中時期﹐每次我唸書唸一半﹐老爸老媽都會跑到我背後悄悄『查勤』。
不過﹐我唸書時是真的會偷懶﹐偷偷在課本裡面夾漫畫小說﹑或是在筆記本上畫素描(那時候我很喜歡畫畫﹐一直以當漫畫家為終生矢志)。
雖然我自己也不能算是用功不懈的乖寶寶﹐不過還是對爸媽的這種行為覺得感冒。
現在突然想到這件往事﹐忍不住就想寫一個恐怖小說；也算是一種對爸媽的小小的變相報仇吧？(真是無聊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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