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公司的頂級模特兒發現自己愛上了編織打造她的穿著的時裝設計師。
那是今年年初發生的事。
設計師替她量身打造參加時尚派對的服裝﹐接著煞費苦心地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設計出一套最貼身最美麗最高雅最無懈可擊最流行最獨一無二的晚禮服。
當天晚上﹐時尚派對中﹐模特兒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
閃閃發光。
之後﹐她發現自己愛上了他。
愛得偏執﹑愛得無理﹑愛得痴狂。
「為什麼愛他？」朋友問。
「因為﹐他抓得住我的感覺。」
「什麼意思？」
「他幫我設計的衣服﹐合適貼身﹐而且外型美觀已極。」她驕傲地說：「我相信﹐世界上再沒第二個人能夠設計出比他的衣服更適合我的衣裝了﹐就好像．．．好像這件衣服就是我身體皮膚的一部份一樣﹐怎麼也捨不得脫下來。」
「聽不懂。」朋友兩手一攤﹐表明自己無法理解她怪異的形容方式。
「總之﹐妳一定要穿過他做得衣服﹐才能體驗那種﹐合適﹐那種完美的﹐貼身。」
朋友不了解﹐沒有人了解她這種無可理喻的愛情。
可是她無所謂。
她依然愛他﹐固執地要他陪她約會﹑吃飯﹑逛街﹑打球﹑參加時尚派對﹑社交活動﹑甚至趁他不在家的時候堂而皇之地將行李搬進他家。
他也愛她﹐甚至可能﹐比她愛得更I重﹑更深刻。
只是．．．
只是他﹐明白﹐自己配不上她。
她的美麗﹑她的光彩﹑她的成就﹑她的一切一切﹐都不是他一個微不足道﹐作品根本難登大雅之堂的小小設計師所能及的。
而他更明白﹐她愛得其實不是他﹐而是他所能設計出的衣服。
可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她．並．不．愛．他．
「你又怎麼能確定﹐她不愛你呢？」他的朋友這麼說的。
「因為她每次看到我﹐都只會無止無境地問我：『你什麼時候幫我做新衣服？你的新設計是什麼？』我生病了﹐她不在乎；我不快樂﹐她不關心；我的心情﹐她不願體會。她在意的向來只有我製作的衣服。」他說。「我明白﹐如果有一天﹐我江郎才盡了﹐再也設計不出合乎她的喜好的衣飾﹐她一定會﹐毫不留情地﹐將我棄如敝屣。」
果然﹐那一天到來了。
他的認知體會﹐一語成讖。
接連半年﹐設計師設計出了數以百計的新式衣裳﹐美麗光彩的模特兒都不滿意。
「難看﹑沒創意﹑老土﹐了無新意。」
「胸部太緊了﹐腰身又太鬆﹐不合身；一點也配不上我。只有你這種蠢貨才會設計出這種爛東西！」
「你就沒有更好一點的idea嗎？而且布料太差﹐穿起來又硬又不舒服。」
「衣服又鬆又垮﹐完全沒有展現出我的身材。」
原本溫柔可人的模特兒對著他一疊聲地口吐惡言﹐語氣鄙夷﹑言語狠辣﹐一點也沒有平時的文雅嬌柔。
那是她嗎？他曾如此愛著﹑而也曾是如此愛著他的她嗎？
「沒用的東西。」模特兒在一次穿過他的新設計之後﹐對他嚴厲惡毒的批評：「什麼玩意兒﹐還敢拿來給我穿？像你這種設計﹐穿在狗身上都嫌醜。還有﹐這件衣服一點也不貼身﹐穿上去跟穿一個拖把在身上一樣﹐簡直是垃圾！我再也受不了你了﹐我明天就搬出去。」
她說著轉身回房開始收拾行李。
他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翼翼小心。
「求求妳﹐不要離開我。」他放低自己﹐很低很低﹐哭訴似的苦苦哀求：「告訴我﹐要怎麼做﹐妳才肯留下來？」
「現在開始到明天我搬出去之前﹐你幫我做一套最合身﹑最貼身﹑最完美的新衣。」
他聽後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垂頭喪氣。
心痛。
痛得他幾乎無法承受。
設計師心神俱碎﹐寧願﹐這一輩子從來不曾讓她愛過她﹐至少他不必忍受這一刻﹐那肝膽俱裂的痛楚。
他苦苦思索﹐即使掏心挖肺腸思枯竭﹐也想不到可以讓她滿意的新設計。
夜晚。
她熄燈﹐上床酣睡﹐睡夢中露出甜美如昔的笑容﹐仿彿白天的爭吵並不存在。
他坐在床沿看著床上的她﹐無法放下她絕美的容顏。
他不要願她離開他。
不願不願。
他一定會設計出讓她滿意﹑最貼身最適合她的衣裳。
一定。
翌日﹐設計師果然替她穿上一件最合身﹑最貼身﹑也最完美設計的新衣。
他將親手染製的布混紡絲質融合在一塊布料上﹐若隱若現的透視感﹐薄如蟬翼的布料﹐輕盈柔軟。
無比的貼身。
遠看上去﹐一如她所言﹐仿彿自己的身體皮膚的一部份。
顏色﹐那是大紅﹐紅得鮮艷欲滴﹐仿彿血一般的艷紅。
襯得她蒼白的臉更加亮白﹐如雪。
他在半夜用刀割破她的喉嚨﹐流出來的血用以當作染料﹐親手染紅了嶄新的布料。
紅得均勻﹑紅得搶眼。
接著﹐他將布料剪裁﹐剪成最貼近她的體態曲線的形狀。
然後﹐他褪去她全身的衣裝。
他將剪裁好的布﹐縫在她身上。
一針一線﹐針在她的皮膚上穿進﹑穿出﹐縫著﹐縫著。
脖子﹑手臂﹑手腕﹑胸前﹑腰身﹑後臀﹑大腿﹑小腿．．．
一針﹑一線．．．
整整一個晚上﹐他什麼也不做﹐只是固執而專注地﹐將布料縫在她的皮膚上。
縫著﹐縫著．．．
如此地緊貼﹑合稱。
最貼身﹑最合身﹑最特別﹐全世界唯一的﹐只有她能穿上的衣衫。
獨一無二。
她所夢寐以求。
她會是最美的﹐穿上了他新做的衣服的她。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只有他﹐才最抓得住她的感覺；才能設計出最獨特最適合她的﹐完美的新衣。
她會留下來﹐為了這一件完美的新衣。
她會的﹐他知道。
~=*~=*~=*~=*~=*~=*我是．．．剛穿上美麗新衣的分隔線~=*~=*~=*~=*~=*
後記：這個故事實在太變態了(而且有點小噁)﹐連寫出它的我．．．都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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