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門》；成英姝的最新小說﹐第六屆皇冠大眾小說獎入圍作品之一。
本來說好要先寫一篇第四屆首獎得主既晴的最新作品《超能殺人基因》的﹐結果因為先看完了奇情派的《地獄門》﹐就把本格傑作給先擱了下來。
一開始﹐先想替《地獄門》做個定位。
它究竟算是一本什麼樣的小說？
奇幻？魔幻？奇情？暴力？同性戀？宗教？還是．．．寫實？ (不會吧？！)
其實這是一本很難定位的書。
李昂在推薦序中說﹐《地獄門》是部『台灣堪稱首見的「暴力美學」小說。』
說「暴力美學」是沒錯﹐但要說「首見」﹐可能就言過其實了。
說暴力﹐九把刀(Gidden) 的文學暴力史﹐可能遠遠長過《地獄門》。
我想﹐如果把《地獄門》列入「奇情派」或許更為合適。
在說《地獄門》之前﹐想先幫這次的皇冠大眾小說獎做個短評。
因為﹐這一次的五本入圍作品﹐居然－－我一本也不喜歡。
首獎作品《純律》：清新自然﹐可是﹐劇情實在很薄弱﹐也沒什麼太令人印像深刻的部份﹐明明應該作者想表達是『感人』劇情的橋段﹐我只是覺得「哦﹑還好耶....」不過﹐整個故事的感覺很好﹐而且﹐是一種很純粹的好﹐光明正面﹐決不矯揉造作。最起碼﹐是這此入圍的作品之中﹐讓我看完最舒服的﹐得首獎﹐也算是實至名歸。
《最美的東西》：好像有點看不懂。因為整個故事﹐其實也沒有要表達什麼東西﹐有點像是作者在寫一些類似自己的感想﹑審美觀之類的。個人淺見﹐這是一本如果以散文或論文形式發表會更吸引人的作品吧？
《將薰》：很喜歡作者的風格(雖然文筆不怎麼通順)﹐有種淡淡的﹑柔柔的美感﹐而這份美感﹐竟強烈到沖淡了作者的文筆不夠流暢的缺陷。那麼劇情嘛．．．因為太過少女漫畫式的陳腔濫調﹐不喜歡﹐所以不予至評。此書最大的優點﹐在於整體散發出來的獨特的『味道』。可是﹐作者的文筆實在需要再好好改進呀！
《離魂香》：文筆最好﹑作者也運用了相當程度的專業知識。可是．．．如同詹志宏在推薦序中說的﹐可能讀者會對女主角的行為舉止感到冒犯－－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言歸正傳﹐有關《地獄門》。
《地獄門》：集合暴力﹑情色(注意﹐不能算是色情)﹑神論﹑專業知識﹑聖經等﹐是五部作品中最多姿多彩的﹐但整個故事讓我覺得是在看一部漫畫﹐(我個人覺得《地獄門》比《將薰》更像漫畫耶．．．) 然後﹐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為什麼會挑上《地獄門》來寫評論？
因為﹐如我所言﹐我是變態。
很喜歡暴力﹑血腥﹑情色﹑鬼魅﹑驚慄﹑恐怖﹑殺戮﹑或是不容於社會範疇．．．等諸如此類的東西。
如果真要說血腥暴力﹐這部小說當然不能算是登峰造極。(嗯﹐我覺得《請把門鎖好》似乎比《地獄門》更噁心恐怖。)
不過﹐既然有人會把男主角司徒命寫得一開始就被痛打然後毀容。而且最後居然還讓命來個被一群男人輪姦﹐還真是．．．不是普通心臟衰弱的人能夠接受的。
而命這樣一個主角﹐作者居然將他設計為牧師這個行業．．．實在是非常有趣的設計。
或許是為了要替命在故事的將來﹐當他發現自己的靈魂中的陰暗面之後的狀態對比﹐來顯示甚至諷喻人類在善與惡兩者之間的虛假做作吧！
我喜歡裡面的一句對白(好像是這樣說的)：「人如果有信仰﹐就會變得脆弱。」
說得很對。
如果要說經典對白﹐我也喜歡荒夜對命說的：「我們來做個交易﹐你就為我被釘上十字架吧！如果我們之中有一個人要替罪行付出代價﹐我懇求你代替我。」之後﹐荒夜又說：「潔白美好的你下地獄去﹐雙手染滿鮮血的我在這裡為你祈禱。」
非常震憾的對話﹐而且﹐陰險殘忍哪！
－－不愧是荒夜。
最喜歡的是壇術仁姿(好奇怪的名字﹐不像中文﹐那四個字應該是日本人﹐可是日本人有這種名字嗎？不然﹐除非是中東人？)在幫助對命逃獄的時候﹐拿槍指著命﹐說：「真遺憾﹐能夠站起來的人贏﹐輸的人只有死。」
成王敗寇﹐對於勝利的人﹐獎賞是生存；而失敗的懲處﹐則是死亡。
很有意思的思考邏輯不是嗎？
但物競天擇的模式不也正是如此而已？
而《地獄門》中的『強者』的定義﹐實際上竟然簡單到只是要「超越死亡」。
超越了﹑凌駕了人類生命中的最終的死亡﹐你就會成為強者。而強者﹐或許也就是較為接近『神』的一方吧！
看過對於《地獄門》的討論﹐大家都說﹐《地獄門》是要表達一些很『隱晦』的東西。
不過我看不出來。
『隱晦』嘛！既然沒被攤上檯面放在太陽底下﹐我怎麼可能看得懂？
誰叫我是頭腦簡單的生物？我只希望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最明白的方式下﹐享受一本小說﹑一個故事﹑或是欣賞一個文字的美感。
沒錯﹐我看《地獄門》的一些段落感覺還蠻『爽(原諒我的用詞粗鄙)』的。
因為有時候我也會有衝動要把某些人狠狠揍一頓﹐揍到他頭骨碎裂﹑筋脈繃斷﹑血流如注。(感謝上帝﹐我不論看幾遍命被輪姦的部份﹐都不會出現想去強姦誰的念頭－－當然﹐前提是我要再長高十五公分以上﹑體重增加20公斤﹑然後﹐成功通過變性手術．．．阿門。)
總歸來說﹐我並沒有太喜歡《地獄門》這一本書。
但必須給作者一個非常大的掌聲鼓勵﹐在於成英姝文字的運用和氣氛的營造上的成功。
沒有圖片﹑沒有影像﹑沒有聲光﹐在局限於單調平面的2D文字上的情況之下﹐居然能夠成功的表現出栩栩如生的灰黑色基調﹑和暴力血腥殘酷的景象﹐沒有一定的書寫功力是無法成形的。
而最令人驚異的﹐是這樣一本小說的作者﹐居然是位女性作家－－而且還是美女！(呵~女人果然是「蛇蠍心腸」啊！)
光是想到成英姝在入圍專訪中說的﹐她想寫一個「地獄打開門(監獄打開門？)的景觀」的故事；在這一點上﹐她成功了－－非常成功的成功了。
我被這個故事拉入地獄﹐縱然沒被裡面的景觀驚嚇失措﹐但好歹總是印象深刻。
如同評審們的問號﹐關於此書中的暴力書寫：有必要如此過度的書寫嗎？
譬如說﹐相同的被痛毆毒打﹑鮮血直流﹑器官移位﹑臉部毀容﹑身體部份被肢解或毀損﹑還有形容誰誰誰被嚴重性侵害﹐其實說來說去都是一樣的東西﹐還真的沒必要重複那麼多遍。
相同的東西﹐如果看一遍是新奇有趣並且獨特創新﹐整整搞上好幾萬字﹐就顯得索然無味了。
突然之間﹐我發現從我看電影小說以來﹐似乎每一部充斥了「暴力美學」的作品﹐總沒有一部深得我心的(或許是我的涉獵太淺薄)。
《追殺比爾》兩集我都看到睡著﹐最可怕的是有時候血腥畫面居然會變成卡通片？這簡直是．．．﹑《罪惡城市》我光看到黑白影像就頭昏－－導演大人﹐你就許我一個彩色影像吧！我不介意看鮮紅色的血柱噴出來的！不過看到最後發現《罪惡城市》中的Kevin居然是小帥哥Elijah Wood﹐還真是有無比的震撼力呀！有人說《沉默的羔羊》也算是暴力美學的電影﹐但我寧可將它列入『心理分析』或『推理』類別。
居然又離題了。
有關《地獄門》。
我最不喜歡的其實還是結局的部份。
想來司徒荒夜並不會單純地因為『愛』司徒命才回來為他喪命。
在這樣的大前提之下﹐荒夜的死就變得有些詭弔－－簡單來說﹐他其實就是死得不明不白嘛！
然後﹐故事就草草結局了；留下我一頭霧水﹐站在荒夜和命失散分別的無人街頭﹐吹著蕭蕭冷風﹐十分十分的納悶。
不過作者非常聰明地在結尾的部份﹐串入了命的獨白。
命在經歷的萬劫萬辱﹑凌厲淬煉之後﹐他對他所敬愛了一輩子的「神」的獨白。
而最後兩個字﹐來自命﹐對「神」的告白﹐如同他曾經如此愛著將他推入地獄的荒夜。
他說：
愛你(是『示』字旁的那個你)。
或許﹐從那一刻起﹐他脫離了地獄。
雖然﹐他仍然沒有找到天堂。
更或許﹐天堂從不曾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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