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是在補習班打工認識的,我是發宣傳單的小弟,偶爾充當板哥。他則是補習班導師,一個乾淨斯文的大學畢業生。他常陪著我去發宣傳單。
「喂,這樣你也太累了吧!」我是個窮學生,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騎腳踏車分送招生廣告。如果我們一起出發,他就會騎摩托車載我。
「沒關係,反正待在補習班打電話也無聊。」他滿不在乎的說著。
「呵呵,好啦好啦!發完以後我請你吃頓好吃的!」我總誇下海口。
所謂的好吃的,並不是大餐,而是一個五十元的邱媽媽便當。喂,別忘了我是窮學生呀!我們常常就這樣提著兩個便當,帶著飲料,走樓梯到補習班的空教室尋覓座位。拆掉竹筷後,嘴巴一邊數落著上面負責人的嘴臉,一邊狼吞虎嚥的扒飯。
當然,身為導師的他,不會做出多誇張的動作,連笑容都是淺淺的。我特愛他這種淺淺的笑,嘴角有點兒向上彎,還有兩個淡淡不明顯的酒窩,眼睛像是會放電似的瞇著。我常在幹完一個便當後,胡亂喝幾口飲料,看著他的臉出神。
「怎麼一直看我?」他慢條斯理的享用便當。
「沒,我在想你怎麼老是像隻小鳥一樣,用啄的在吃東西?」我找了個藉口。
「沒辦法,我家教好啊!」他說。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個沒家教的野孩子囉!」我大聲抗議著。
「本來就是野孩子啊,我看你毛都沒長齊吧?」他哈哈大笑兩聲。
「最好是毛都沒長齊,我現在就露毛給你看。」媽的,居然敢這樣講一個男人。我決定用脫褲子來證明一切。
「喂,請別在神聖的學術殿堂做出這麼猥褻的動作好嘛!」他做勢阻止我。
「媽的咧!你想看還要收錢啦!」我停住手上拉到一半的拉鍊,重新拉回去。
「又不是沒看過……。」他提醒我一句。
「……。」想想也是,我們常常出去打球、游泳,也一起洗過溫泉。該看的也看得差不多了。
「那你欠我一筆,就算你一百萬好了。」我伸手跟他要。
「你也看了我的,我的比較大所以貴點,扣一扣你欠我更多。」他輕輕鬆鬆打回一招。
「誰比較大!沒起秋前都不準啦!」我不滿的叫囂回去。
「喂,這裡是教室,講這麼大聲是怎樣!」他趕緊比個噓的手勢。
「哼!下次有種就跟我比真正的大小,媽的咧。」我忿忿不平。
「男生有什麼好看的……。」他只是,淺淺說了這句。
每當寒暑假結束,我就要回南部大學唸書,所以我們只有放假才會接觸頻繁。有時我回台北也會找他,不過多半都是打球比較多。我想自己是把他當哥們啦,嗯嗯,一定是這樣,我從沒懷疑這樣的定位。直到我發現打手槍的時候,腦中會一直閃著他的臉。
「……。壞了壞了,慾求也太不滿了吧!」我連男的都要唷?
「好,一定是我A片看太少,還是多看一點好了!」那幾天我瘋狂用BT下載A片,差點灌爆硬碟。這個經驗讓我發明一句話:女人的衣櫥永遠少一件衣服,男人的硬碟永遠少一部A片。很可惜沒有押韻。
不過即使我瘋狂看A片,還是一直注意男優。幻想著他如果勃起的話,會是像這樣嘛?糟糕,完了,愈陷愈深!
我接著把好幾本小本的當成教科書在看。喔,不不不,當成教科書的話就只有考前才會看。我的意思是,當成漫畫在看!一翻再翻,一定要讓所有幻想,從酷酷的藍色,都變回可愛的粉紅色才行。不過很心虛,一切的努力都沒用。
我還是克制不住想他的念頭,尤其是在打手槍的時候。
演變到最後甚至只要想到他就會有反應。
「怎麼辦!我想上他?」一開始我覺得世界末日到了。
「算了,我只是想上他而已,沒什麼了不起。」後來我開始安慰自己。
「哈哈哈,上他耶,怎麼可能嘛?一定是我的血液循環出了問題,就是想到他,血剛好就流到那裡,一切都是巧合,對對對,是巧合。」我開始逃避。
「嘿嘿嘿,不過就是想上他罷了,在這多元社會,男女通吃又不會怎樣!既然如此,就去買個FM2來迷昏他好啦。」我瞬間自暴自棄,讓邪念戰勝一切。
「唉,也許是我青春期還沒過,還停留在心理學裡面的性傾向迷惘期,對對對,一定是這樣!」我開始找一些奇怪的理由,雖然我知道,自己早就離青春期很遠了。
「怎麼辦啊!就算是這樣又如何?我還是想上他!」我最後總會懊惱的亂抓頭髮,以這個動作做為結束,讓問題又回到原點。我頻繁的玩這種自問自答遊戲,然後心情在幾秒內高低起伏,差點把自己搞掛了。
「喂!你有沒有喜歡的人。」我常常在MSN上面這樣問他。
「沒有!怎樣,你要介紹正妹給我?」他問。
「嘿,有的話還輪得到你嗎?」雖然嘴巴是這麼說,但其實內心在暗爽!哈哈哈。
後來我發現自己實在暗爽得太早了,如果他說:「有。」然後他在我難過之餘補充一句:「其實,……其實就是你。」那我不就可以更爽了嗎?每次我想到這裡就覺得自己很白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怎麼老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那你咧?有沒有喜歡的人?」他問我。MSN上面的表情符號,喜歡這兩個字的顯示,是一顆紅色愛心在那邊跳左跳右,我發現自己心跳也加快了。
「我……,我……。」我在掙扎著,媽的,只有我一個人害羞的感覺真不爽。
「不跟你說!」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扭捏的小姑娘,在那邊說抓我呀抓我呀,邊說邊跑到樹後面不給抓,還不停吊他胃口這樣。真後悔……,我不該用這一句來回答的。
「喂,朋友是這樣做的喔!」他在句子最後放了個暴怒的臉。
「好啦好啦,就是你。」算了!放棄了,告白了,我決定從樹後面跳到他懷裡。我不依我不依,腦海裡小姑娘嬌嗔罵著,小手邊捶男主角的胸部。我跟她不一樣的是,想把這個讓我心煩意亂的人打到氣胸或斷幾根肋骨。
你高興了吧!爽了吧!怎樣,我喜歡你啦!哼哼哼,對啦,就是一個男生喜歡男生啦,怎樣!你魅力大到男生都想上你,高興了吧,我悲慘看著自己褲檔抱怨。不聽話的小老弟,不聽上級指揮,這下你闖大禍了吧!
「……。」沉默了幾秒。
「不用這麼敷衍吧,不想說就算了啊。」他沒什麼腦的回我這句。
難怪我會喜歡他,因為我們活脫脫就是一對白痴。
於是,我就這樣莫名其妙加入同志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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