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星期五
晚上5點多 爸爸接到醫院的電話說妳心律不整 正在急救
晚上6點多 我們在高速公路上狂飆 一心只想到醫院看看妳
晚上7點多 姑姑打電話問我們到哪了? 她說妳要回家了...
晚上8點 姑姑又打電話來問我們到哪了? 她說擔心我們見不到妳最後一面...
晚上10點 我們下了草屯交流道
一路上我一直希望妳可以等等我們 爸爸一直很孝順
我害怕沒見到妳最後一面 會是他往後日子裡的遺憾
我問爸爸為什麼姑姑都沒有打電話來說妳們到哪了?
爸爸說妳已經到家了!8點那時候妳就快到家了...
所以我們連妳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了...
回到山上
帆布棚都已經搭架好了 看來葬儀社的人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好久沒回來了...回山上的路我已經記不太得了
如果沒有爸媽的帶路 我一定會迷路
門口用著粉紅色的門簾寫著「慈制」
我還不太能相信妳真的沒等我們...也丟下我們
用粉紅色的布幔圍著妳
爸媽還沒拉開布幔時 就已痛哭失聲
我看到妳了!
靜靜的躺著就好像睡著一樣 面貌安詳的閉著眼睛
小姑姑一家人圍在妳身邊為妳誦經
我居然一滴眼淚也沒掉 我還不太能接受生離死別的場面
只能緊緊的靠在爸爸的身邊 就好像是他的依靠
因為他失去妳了...
姑丈說不能哭!怕妳捨不得讓妳不好走
當我們退出布幔時 我忍不住多看妳一眼
從小我就羨慕姐姐 因為她跟著妳在山上長大
她有好多好多的趣事從妳口中說出來
她有好多好多的照片是妳在身邊一起拍的
我跟著爸媽在台北 他們都忙著上班
所以我的照片有印象的也只有一兩張
淹過一次大水 早已不知道流落何處
印象中 妳好疼好疼媽媽
雖然她前面只生了我跟姐姐 妳也不像傳統的婦女有著重男輕女的觀念
她硬是吃藥 求神拜佛 又添了兩個弟弟
我想她是為了要給妳一個交代
媽媽生大弟的時候 妳北上來幫她做月子
身體一向硬朗的妳 居然就中風了
經過治療 經過復健
雖然妳的右手跟右腳 都不太方便
妳還是體諒爸媽的工作繁忙 不太願意給我們添麻煩 其實一點都不麻煩
我還想聽到妳用著中氣十足的聲音罵阿公髒話
妳很也疼我們 小時候媽媽沒空照顧我們
有一年暑假就把我們送回山上跟妳們一起住
阿公騎著載姐姐跟我下山到埔里街上要回家的時候
騎車跌倒了 身上都是擦傷 幸好我們沒跟著車子一起掉到山崖下
回到家 阿公被妳罵了好幾天 妳還馬上帶我們又下山去廟裡收驚
媽媽有時候不太會控制自己情緒 但是只要妳在我們都不怕
因為妳會保護我們不會被打
後來長大了 妳到家裡來住的時候 有空我和姐姐還會輪流幫妳洗澡
第一次的時候妳可能還不太習慣 硬叫阿公來幫妳
但是我們還是幫你洗完了澡 吹乾了頭髮
妳會在洗澡這段時間問我的學業問我的工作
我們做著小時候 妳對我們所做的事
在更後來你又到家來住的時候 我沒有幫妳洗過澡了
我們似乎生疏了
帶著以前的回憶暫時告別了妳
回到家裡 看著妳坐的藤椅
想到妳雖然身體不適還是會隨身攜帶梳子 不時的把自己的頭髮梳整齊
想到你像小朋友一樣小聲的要我們幫妳穿好衣服
再想起那粉紅色的布幔
再想起因為妳做氣切 而必須要在當天就入冰櫃
我哭慘了...哭的很用力...哭的很心疼妳
妳操勞了一生 晚年卻又因為病痛過的很不舒服
親愛的阿嬤
請妳放心 我們都會好好照顧自己
願妳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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