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牛奶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戒。
他的說話、他的表情、他的動作，無奈的、傷感的、不解的，統統，都殘留在我那小小的、沒有高消化能力的腦袋裡，無休止地絕望的反覆播放著。
扎心得揮之不去。
戒喜歡我，我是知道的，縱然我從來都不知道為什麼。
可是我從沒有想過要接受他，因為我不想破壞與他現有的關係，我，只想永遠地做他的好朋友。跟他突破現在的關係，跟他發展朋友以上的關係，我連想都不敢想。
我不知道不清楚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耍一直堅守著這個虛空的信念，無從解釋。畢竟，人始終都不可能絕對清楚自己的想法和行動，我也不能例外啊。
至少這一刻我清楚知道，我跟戒，只能是好朋友。
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響起來了。
聞到那催魂的鈴聲，班上各人均不約而同地，非常有默契的收拾好桌上的書本文具。在一片嘈雜的閒談聲和談笑聲之中，同學一個接一個地離開課室，一個一個，一個一個，最後，課室裡就只剩下我一人。
今天流缺席。
自從流跟我成為了朋友開始，他也從未試過不來上課的；就算他要蹺課到天台去，到放學後他也必定會自動現身，好讓大家能一起離去。而且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今天樂團應該有練習才對，他沒理由不跟我一道去band房的啊。流曾經說過，除非是我不來上課，否則他是絕對不會不回來學校的，因為沒了我，他哪裡都不會想去。嗯，他的確是這麼的說過的。
今天流缺席，
奇怪透頂。
行出了學校門口，我拿出了手機想要通知團裡的人，然而在正要習慣性地按下戒的手機號碼時，我立時頓了頓，繼而改為打了給里太。我想，現在應該都還不是時候跟戒說話吧？
「喂？」
電話接是接通了，可是接聽的那個好像不是里太，我記得里太的聲線好像沒有這麼沉的吧？
「是枝嗎？你人在哪裡？」然而在我還未來得及反應，開腔去問對方是誰，聽筒裡又再次傳來了那謎樣的聲音了。
「你…你是誰啊？怎麼你會知道我的名字的？還有，為什麼里太的手機會在你手上的？你是不是小偷來的啊？！」愈問愈激動，我甚至有了想抓狂的衝動。天啊，怎麼今天我會遇到這麼多謎樣的事情的啊？我的腦袋快要爆炸了啦！
「……我是戒啊。」
……砰！！
內心轟起了猛烈的爆炸，引發我心坎那堆地雷的，正是那個以半落寞的聲線說出自己名字的戒。天…我就是不想跟他說話所以才故意打給那個十年也不找他一次的里太的，真是功虧一簣。
想不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啊~不好意思啊，我還以為里太的手機被人偷去了呢~~哈哈…對了，為什麼他的手機會在你那兒的？里太他人呢？」我裝作若無其事地笑問，態度跟平常一樣。還是算吧…反正一會去band房的時候也一定會跟戒碰面，而且他又是流的朋友兼同屋人，唉…根本就避不了多少嘛。
「啊~因為今天我忘了帶手機，所以就借用了里太的了。我剛準備要打電話時，你就打來了。」
「呃…那我豈不是阻著你用電話了嗎？」
「不、我要找的正是你啊。」深怕我會匆匆掛線，戒未待我回話便又立即說︰「我們今天要練團，這個你應該知道吧！可是到現在我們都還未見流露臉，我就是想問你是不是跟他在一塊而已。」
「……我打給里太，就是想問流在不在你們那裡啊……」
「什麼？怎麼流他今天沒有上學嗎？？」
「沒有啊…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看到他。」
「可是今早他明明是換了校服拿了書包出門的啊…他這身裝束不是要到學校那他是要到哪去？！」
聽罷，我的一顆心彷如懸上了一根繫著千斤巨石的繩子般，在毫無預告下，巨石被丟到懸崖下去，我的一顆心，也隨之而狠狠往下墜落萬尺深淵。
流你該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吧？這樣未免太遜太好笑了！我才不會准許這種爛到掉牙的事情發生！！
「唔…都不知道流那傢伙在搞什麼飛機……先不要理他啦，枝你先上來band房再說吧！稍後他應該會懂得自己來吧？」
「嗯…好吧。」
掛了線後，莫名而來的虛無感滿滿地塞住我的胸口，沒有一絲隙縫的，感覺，是前所未有般地難受。一直以來，流都這麼理所當然地在我的身邊，今天他突然失了蹤，一時之間，我真的有點接受不到。
到達band房後，推門而進後，我發現他們都沒有在練習，只是各自為主天各一方地坐在一邊，又沒精打采地臭著臉；見狀我不禁碌地嚥了口口水，氣氛煞是僵硬啊。
「枝，你來了啦？」發現到我的到訪，坐在鼓前的戒勉強地向我擠出了一個微笑，向我揚了下手。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啦？怎麼還不開始練習啊？難道現在不用你們付租band房的費用嗎？？」走到了鼓前，我不明所以地環視著房內如死魚般的一團人。
「沒有了流在唱，我們就是提不起勁去練習啊……」把下巴抵在結他上，麗嘟起了咀，垂頭喪氣地說道。
「你說的是什麼話啊？！難道沒有了流你們就不會鰱結他不會打鼓的了嗎！？拜託你們成熟點吧好不好？就算沒了他，你們都不可以這麼洩氣的耶！！如果給流知道的話，他一定會指著你們來笑的！！！」激動地說著，此刻我的表情要多可怕有多可怕，雖然我自己看不見，可我是知道的啊~~從麗他那張被我罵到一個呆的臉上我就能知道了。
「枝你不要這麼兇吧，麗都快要被你嚇哭了……」走上前來維護著被我罵到縮了起來的麗，葵圓場地替他解釋︰「我們只是不習慣沒有人帶著唱而已，而且如果流是這麼可有可無的話，那麼當初我們也不用非要他當主唱不可了。」
「就是啊~~少了任何一個人，我們都已經不是Gazette了。」坐在一旁的里太一邊整理著蒙住鼻子的布條，一邊搭訕道。
「這樣還不簡單！讓我來代流帶你們練習不就可以了嗎？？」元氣地喊道，我挺起胸膛並大力地拍了下去。
接著，全場立即傳出了悲哀又無望的嘆息聲。
「你、你們未免太沒禮貌了吧！？好歹我都是在KTV的包廂裡成長的！我對我的聲線是絕對有信心的！！」我不滿地嚷道。
接著，全場再次傳出了悲哀又無望的嘆息聲。
「啪！」的一聲，我的理智線斷掉了。
我就不信我做不到！！
走到咪前，我屏息靜氣，思想著流唱歌時的神髓。
我知道，我可以唱得很像很像他的，為什麼不？我朝見口晚見面的都是他，他的一舉一動我都瞭若指掌。放心，我不會丟了流的架的。閉上雙眼，我深深地抽了口氣，腦海裡浮現出的，是流唱歌時的表情。接著，腦袋同時傳出了流的歌聲，厚重的、動聽的、扣人心弦的。我張開口，彷如播放唱片般唱出了流的歌，仿真度，直迫一百巴仙。
然後，我的耳邊也傳來了與腦海播放著的、相同的樂聲，緩緩把雙眼張開，我發現到，里太他們都重回了崗位，為我伴奏。相信除了流之外，我是第一個令他們出手奏樂的人吧？
哈哈哈，我就說吧，我可以唱得很像很像流的。
中場休息時，我去了附近的便利店替大家買飲料。
不知由什麼時候開始，若我想喝東西的話，都只會來光顧這間便利店而已，即使我身處的位置與它過份的遠，我都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衝去買喝的。所以，我跟這間便利店的職員都已經很熟絡，有時他們還會送我一些零食和玩具的。
打開了冷飲庫的門，我先拿了四罐果汁放到購物籃去，再望望架子上有什麼好喝的，一時之間，根本就拿不定主意喝什麼才好啊。
突然，一隻手從我身後伸出，在架子上取了一瓶純牛奶，並丟到了我手挽著的購物籃裡去。反射性地轉頭往後望，尚欠數公分的距離，我便要親到那個站在我身後的戒了。
「我來請客就好。」不好意思地說著，戒奪過了我手上的購物籃便轉身想衝去付款；見狀我伸手拉住了他說︰「慢著，我還未決定要喝什麼的啊。」
聽後，戒把其中一罐果汁放回原位，繼而拿了一瓶巧克力牛奶，丟到購物籃去。
我望著他，呆呆的，有點不明所以。
「你不是喜歡喝巧克力牛奶的嗎？」反過來問我，戒的表情比我還要愕然。
經他這麼一說，我方才想起，我在未認識流以前，都是很喜歡喝巧克力牛奶的。可能是受了流的影響吧？現在我反而比較喜歡喝高鈣低脂奶呢。
「嗯，喜歡。」點了點頭，我問︰「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喜歡喝這個的？」
聽後戒並沒有回答我，只是用一種很黯然的眼神望向我，不發一言的就轉身去付款。見狀我連忙跟在他身後，一同去付款處。頓覺有點不知所措。戒喜歡我，了斷我的喜好並不為奇；可是連我都已經忘了的喜好他都知道，這樣未免太奇怪了。而且我記得，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們，我喜歡喝巧克力牛奶的啊……
又是一個謎。
便利店的職員一見到我，立即七咀八舌地問我的近況，又把一大堆零食和玩具塞到我的購物袋去。當他們見到戒替我付款並拿東西時，他們半帶驚訝地問︰「咦~怎麼你跟那個矮個子的分手了啦？？我們就說嘛~那個小不點才比你高一點點，跟你根本就不速配啊~~你看，現在這個長的又高又英俊，看起來跟你才像是一對嘛！」
沒待他們問完，戒不吭一聲的就提起購物袋走出了便利店，這下使我和職員們在呆了一下下。回來了神，我立即就追了出去，本來已作好要狂追戒九條街的心理準則的我，甫踏出門口卻看到他站了在我身旁。
第N個謎。
在回去band房的途中，戒一直走在我前頭，沒有跟我說過半句話。
弄得我渾身不自然。
「總覺得今天的你奇奇怪怪的~戒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啦？」我皺起了眉，半帶不滿地問。
「是嗎？」不置可否地望了我一眼，戒把頭再度轉回去，繼續走。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不要跟你不明不白的繼續僵持些只有你知而我不知的事情啊！」跳到他面前，我截住了他罵他個正著。
「因為我嫉妒啊。」戒卻步，認真地望著我回答。
「嫉妒？你嫉妒誰？該不會是我吧？」
「……是流。」
「啥米！？那個矮個子有什麼值得你嫉妒啊~？他唯一令人羨慕的地方應該只是在乘交通工具時可以裝小童買優惠車票而已吧？而且啊~你嫉妒他干我什麼事啊？幹嘛把嫉妒他的氣出在我頭上來啊？？」
「因為你喜歡他。」
「……戒，我早已跟你講過，我跟流只不過是朋友而已。」
「既然你和他只是朋友的話，那你為什麼一直都對我的感情視若無睹！？」生氣地說著，戒的聲量也在不知不覺間提高了。我別過了臉，不敢正視他，更不敢告訴他那個所謂的原因。
在我的思考模式裡頭，我跟戒只能是朋友；情況就跟電玩的角色設定一樣，互相間既有已有的關係，風吹雨打都不能改變。這種無稽得連我自己都有點接受不到的想法，此刻我實在是沒有勇氣告訴盛怒中的戒。
「因為你喜歡的是流，所以你無法對我的感情作出任何回應…對不對！？」劈頭的一句把沉默中的我擊斃，怎麼他老是這麼喜歡把我不喜歡他的事實算到流的頭上去的啊？？是不是這樣想會令他好過一點啊？望向了戒，我頓時發覺「聲大夾無準」這個諺語真的跟他很貼切。我相信，如果現在我點頭承認喜歡的是流，戒他絕對會即場爆炸的。為什麼不？他一向都是極危險品。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買純牛奶來喝嗎？」問時，戒的咀角勾起了一抹淺笑，感覺煞是悽然。「本來我是想買高鈣低脂奶來喝的，因為我知道，只要我變得跟流一模一樣的話，你絕對會喜歡上我。」頓了頓，他自嘲地苦笑了一聲，繼而把目光移到手上的購物袋上去。「可是我的自尊並不容許我這麼做，如果你喜歡我是因為我像流的話，那麼你喜歡的已經不是我了。」
聽著戒楚楚可憐的發言，我並沒有回應些什麼，因為這個時候著實是講多錯多啊。
戒他說得對，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很自然地，你會在不知不覺間遵從了他的方或去處事。畢竟，人都只不過是虛浮的動物罷了。
我望著戒，沒有說些什麼，因為此刻我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戒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他才不需要我去可憐安慰他。
「枝，你老實告訴我，你喜歡的是流嗎？」行近了我，戒認真卻又膽怯地問。
天！同一個問題的答案，他到底要我說多少次才肯甘心啊！？沒有開口回答他，只因我已不想再在這個有的沒的問題上與他周旋下去了。
「我就知道……」卻步在我跟前，戒低下了頭，悲傷地自語著。
正當我想給他來個最後否決時，卻突然被衝上來的戒使勁抱住；這突如其來的一抱差點就要把我推倒在地上，險些要站不穩的我下意識地伸手回抱著戒。
本來我是應該要把他推開，再吐幾句髒話罵他個狗血淋頭的，然而當我感到由他身上傳來的顫抖時，我便把以上的念頭打消了。
「就算你不喜歡我都不要緊…你只要不討厭我就好了……」隱若間，我聽到了戒在抽鼻的聲音。他該不會是在哭吧……？
「戒、你……」
「答應我好嗎…？」再把我抱緊了點，他沙啞著聲音說︰「除了繼續喜歡之外…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男孩的自尊心，只不過是擺著好看、說著好聽的罷了，在戒身上，我充份地體會到這個道理。
被戒懷抱的這一剎，我突然想起了流。依稀記得，他好像從來都沒有抱過我，雖然我倆的感情十分十分地好。好像有點不合理啊，竟然被戒捷足先登了。你會覺得不爽嗎？我就覺得超級不爽了。不爽，是因為第一個抱我的竟然不是流。
>>>>>>>流，你到底死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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