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草莓牛奶""
凌晨兩點半,一個全人皆安然熟睡的時分。
夜深人靜,與我共住的戒早已就寢,跟豬沒兩樣的睡死在床上。房間裡,就僅只亮著一盞小小的檯燈,這支昏黃的走馬燈,是枝在我去年生日的時候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正經八百地坐在書桌前,我壓緊了兩道眉,全神地凝視著桌面上那張尚欠少許便完成的歌詞,此刻,超級霹靂無敵的心煩意亂到一個爆。
為什麼每次也是這樣?為什麼每次也是這樣!?每次,當我快要把詞寫好時,總會被狠狠地截個摔死地上。想不到,兩個小時前,我還滿心歡喜地以為終於能把拖了近一個月也未完成的詞寫完,能有覺好訓,能不再被煩人的葵唸我……殊不知,兩個小時後的現在,仍舊是呆坐在書桌前束手無策。
真羨慕戒那笨蛋,基本上,他是團裡最閒最沒事幹的一個。那傢伙,根本都不用怎麼練習便能敲出一手好鼓,「沒辦法,得天獨厚嘛~~」已成了戒的口頭蟬,每當我們向他抱怨怎麼他可以躲懶時,他總會如此回應。
這算是哪門子的差別待遇啊!?真是愈想愈不爽,為什麼戒他可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而我卻要在此捱通宵寫詞!?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超級不公平!!啍,明天我就要去跟葵講,叫他寫一首打鼓份量特多的曲子!!
「混帳…X的我不寫了啦!!」氣急敗壞地用力將筆擲開,我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便直接撲到床上去了。今晚,我絕對要作個好夢。
要當樂團的主唱,還真是不簡單啊。
除了要上班的早上外,戒都會準備好賣相精緻又美味可口的早餐,然後,在我被飯廳傳來的香氣所喚醒之前,戒都會來睡房,繼而再溫柔又不失力度地把我喚醒。(我強調,我跟戒,只是同居友人罷了。)與戒同居,簡直比住在五星級酒店還要舒服、還要無憂,這就是我選擇跟他同居不可或缺的原因。當然,我並不是一個這麼膚淺又只享受的爛人,另一個選擇與戒同住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是樂團的鼓手,跟他同居的話,便可隨時和他討論有關樂團的事宜;雖然,我們從沒有為此而好好運用過這個同居關係。
一反常態地,今天早上,不知怎的,莫說嗅不到食物的香氣,戒竟然沒有來把我喚醒,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時多了。
奇怪。
今早,戒應該不用上班才對呀。
不解地走到樓下,意下地,我看到戒背向我坐了在餐桌前,。再走前一點,我發現到,此刻的餐桌上空空如也,連半個麵包都沒有。轉眼望向戒,我看到他正張著雙眼發呆。
「戒,你怎麼了??」伸手搖了他幾下,然仍舊沒得到他半點的反應,見狀,我不禁開始擔心起來。「戒,你是不是病了啊?喂、你回應我啊~~!」
突然,戒半聲不吭的就站了起來,接著他走進廚房,取出了一瓶高鈣低脂奶和三明治,放了在我面前。他沒有說半句話,但行動卻示意叫我吃下它們。
整個過程,戒都沒有瞥過我一眼。他就像個機械人般走來走去,適當時便會乖乖停下。說不出的恐怖感。
望望戒,又望望桌上的食物,我暗地裡向後微微退了幾公分,拿起三明治,細細地嚼了起來。
「流……」
在我喝高鈣低脂奶的時候,戒輕聲地低吟了一下;轉過頭望向他,此刻他的視線仍舊沒對著我,我看見,他雙眼滲著點點的無奈和茫然。
「怎…怎麼了?」停止了口部的咀嚼,我開始懷疑他是否在早餐裡落了毒。
「我很羨慕你……」
「啥?」
「我真的很羨慕你……」
我沒有聽錯吧?一向以俊美外貌完美身材風靡萬千無知少女的戒,現在竟然說羨慕我這個只會喝高鈣低鉑奶卻永遠都長不高的小不點?!
完全不能置信啊。
怔了怔,我方才懂得問︰「為…為什麼啊?」
聽後,戒先是意味不明地望了我一眼,繼而再重重地嘆了口氣,最後更伏了在餐桌上不理會我。
喂,老兄,你這算是什麼狗屁的羨慕啊?
不屑再繼續理會那個不知所云的戒,把最後一口高鈣低脂奶喝下,我便站了起來,想要梳洗更衣上學。
「我很羨慕你長得這麼矮小。」冷不防地吐出了這句,戒依舊伏在餐桌上背著我,沒有對上我的視線。
頂胃地把如斯刺心的一句消化掉,然後,我內心那僅有的、小得不能再小的自尊心被徹底地砸個粉碎。此刻,終於切切地明白到被最好的朋友出賣的那種難以言喻的扎心感。可憐又無助。去你x的爛鼓手,你只不過是比我長高個11公分罷了,跩個什麼勁啊你!?
「如果我再長得矮一點,也許……她喜歡的會是我。」說罷,戒便站了起來,低頭離去。
喂,我完全搞不清現狀啊。
戒它兄,你到底都發什麼神經病啦?
梳洗更衣過後已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施施然地步回學校,已經開始上第三節課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第三和第四節是我最最最討厭的化學課。一想到有關化學的字眼,胸口隨即湧出一股強烈的厭惡感,甚至,想嘔吐。所以,要我現在就立即回去上課是千萬個絕對不可能的事,我可不想一回來上課就臭著臉倒著胃口的坐在座位上聽書啊。
到了校務處簽到後,我沒有即時返回課室,改道往通往天台的樓梯走去。
每當我要翹課,天台都總會成為我的目的地。溫暖的陽光、清爽的涼風、能飽覽全區景致,天台,是個深得我心的好地方。隨便在那兒寫寫詞、吹吹風、聽聽MP3,時間很快便會過去。呆在天台,人生也覺得特別寫意。
反正我在老師和同學們的心目中,一向也沒有什麼乖乖仔或高材生的形象可言。我不去上課,反而不會阻礙大家上課的進程;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當然,枝是例外的。
在學校裡,枝是唯一一個會對我好,並且是首個不以我的外表去判斷我的人。
若莫是在去年秋天的時候,某天,我在翹課的時候在天台碰著她,接著,我倆便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朋友。真是理所當然得叫人有點意想不到。畢竟,我跟她同班了兩年,竟時至今日才成為朋友,著實是奇怪透頂啊。
甫把天台的門打開,我便被一道歌聲所攝住了動作,僵在原地。只因,那歌聲委實是好聽得過份。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這歌聲的主人是個女孩;她的聲音很清脆,當中還滲有點點很甜很愉悅的感覺。
女孩在唱的,是一支草莓牛奶的廣告歌。如果找她來代替電視上那堆不三不四的女歌星去唱這支廣告歌的話,我敢打包票,這個牌子的草莓牛奶一定會大賣到斷市。
聽著聽著,女孩那道柔弱的歌聲漸漸被空氣所融和,漸唱漸小漸唱漸小,最後更消失在半空中,像化作了歷史般,連半個音諧都聽不到了。
見狀,我隨即皺起了眉頭,很是不滿。
我還想再繼續聽啊。
向前邁步想要找尋女孩的所在處,豈料我才走前了兩步,便在天台出口的轉角位覓著了她。
這樣未免太盡如我意了吧?通常這個時候,男主角不都是應該會找不到女孩,然後事隔多年後再在某個契機下重遇女孩,再快速地跟她打得火熱、熱戀個羨煞旁人……才對嗎?嘖嘖嘖,我的故事實在是平凡到讓人出乎意料得抓狂。
回過神來,我發現女孩正用一雙水漾的大眼睛緊緊的盯住我,見狀我也不甘示弱,充份發揮出我驚死蝕底的個性,同樣緊緊的盯回她。
女孩有一到漂亮的五官,柔性的雙眉、圓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櫻桃小咀,端正地鋪在白裡透紅的臉蛋上,再加上她那頭烏黑的長直髮和她那束高馬尾上的草莓頭飾,Oh my God的,她這樣不叫絕色美人那要叫她做什麼才恰當?!
倏忽,腦海閃過了枝的臉孔,與眼前美人對比過後,此刻我但覺她似個母夜叉。如果被枝知道我暗地裡這樣批評她的話,她不抓狂才怪呢~~搞不好她真的會化身成母夜叉來追殺我啊……
一想及此,我不禁噗地偷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麼啊?」誤以為我在取笑她,女孩立即反射性地摸摸自己的臉,表現得甚為緊張。
「沒什麼啊,因為我高興嘛。」胡扯帶過後,我臉上的笑意仍力增不衰。沒辦法啊,誰叫枝實在是個爆笑到不行的傢伙呢?她啊~根本就是個世界末的大笑話啊。
「高興便要笑了嗎?」
「難道你高興時會哭嗎?」
聽後,女孩想了想,又問︰「那麼你為什麼會這麼高興啊?」
「因為我聽到你的歌聲啊~剛才你真是唱得好棒,你是不是哪個團的主音啊?」打蛇隨棍上地問,我自然地坐了在她身旁。我看到,我倆之間,放著了一瓶喝了一半的草莓牛奶。
瞬間,直覺上告訴我,她是個草莓狂熱者。搞不好,她的名字也叫做草莓。
「沒有啦~我只是唱著好玩的罷了,哪像你,有屬於自己的樂團呢?」不好意思地笑著,她的臉頰間隱若透出了點點的嫣紅。她的笑聲如銀鈴般,清脆悅耳,聽得我煞是一呆。另外,我之所以會發呆,也是因為驚訝她為什麼會知道我有組樂團。依我的記得所示,我們組的那個爛團好像還未有名氣到連一個只會唱廣告歌的女孩也知道吧?
似乎是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是故女孩指著從我書包跑出了一角的樂譜,貪玩地笑著說︰「我有看到你在寫歌詞。」
「啊…是這樣啊?」我茫然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我們團要成名了呢~!
「那個~~這個樂團可以給我看一下嗎?」她指著樂譜問道。
「可以是可以啦,不過我還未寫好的。」說罷我把樂譜遞了給她,接過後,她瞄了一下便說︰「咦~原來你叫流啊~?是個很好聽的名字啊~~對了,我都還未自我介紹呢~我叫……」
「你是叫草莓對吧?」未待她回答,我便搶先說道。
聽後,她先是一愣,繼而,她那好看的臉上綻放出一個微笑,很燦爛很燦爛的,她真的笑得很好看。
「看來我真的可以和你做到好朋友。」笑著,她把手伸了出來。
「樂意之至。」我也隨她把手伸出,握住了她的手。
她笑著,我也笑著,很快樂很快樂的。
首次與除枝以外的女孩接觸,突然發現,原來女孩的手是這麼細這麼軟的。
我好像喜歡了草莓。
>>>>>>>>>>>>>>此刻,我已把枝徹徹底底地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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