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開始回想,第二次見面時,你說“以後他就是你主管”,但那時心情是緊張又期待,我還不知道我會被錄用,還好有你的話,而青春洋溢的你,有對水汪汪的大眼睛與一雙美腿,搭配時髦的裝扮,整個人就有如名字一樣很“亮”!心裡想著,我們年齡應該比較相近,果然那時全公司就我跟你最小,雖然你還硬是小我三歲!
然後也就如預期的熟稔起來,一同分享女生較私密的感情事,認識你之後才真正認識你。
看起來打扮時髦愛玩,但骨子裡卻是個成熟懂事孝順的孩子,每月的薪水都給媽媽,自己留個三五千,看似愛買衣服卻又不奢華!對感情事也有自己一番獨到的見解。
在泰國跟你同居了五天,你真是有點小潔癖,把所有瓶瓶罐罐擺得整整齊齊,洗手台也是一使用完便會以紙巾擦拭乾淨,你說“也許是總機做久了吧,很愛整理”,我笑說“唷唷唷~真是看不出來耶”,習慣聽你大剌剌的話,開口閉口“靠、靠夭”,反應快又靈敏,是個愛耍寶的活寶,愛扮章魚跟搞怪、裝醜,老是逗得我們笑開懷,雖然有時很口無遮攔,但這就是你,外表大而化之,內心又脆弱敏感。
你常用EIP Call我聊天,廁所也是我們聊天的好所在,你的開場白不是“靠”就是“三八”,常聽你碎碎唸“很閒”、“靠~要加班”,或一起批鬥你的冷面女主管,我們嘴巴很賤又壞,但總是趣味大於抱怨!
你總是在講完很多趣事後,還會說‘都我在講自己的事,你一直聽我講,都沒問你最近怎樣?“你真的很可愛,好貼心。
上禮拜五下班在廁所遇到你,你最近心花朵朵開,很為你高興,終於可以趕快忘了傷心的事,一直說著要放喜帖給我的玩笑話,開心的說著要約會的事,還説下禮拜再跟我說好消息,我說“下禮拜一我去台中”,但有默契的,反正下禮拜就等你好消息就是了!
只是,沒想到,“下禮拜等我好消息”變成我們之間最後一句話,好消息變成壞消息。
禮拜天聽到“對的人”這首歌就想到你,你唱歌很讚又好聽,飆高音難不倒你,“千年之戀”是你的開嗓歌,“對的人”你每次一定要唱,每次你愛點“海波浪”都是我跟你合唱,你超愛楊丞琳,校園演唱會和他對看就想哭,在後台見到本人還感動得哭了!怕針頭,不敢抽血,所以不知道自己的血型,你官方說法是“不到45公斤,所以沒辦法捐血”,你說“雖然現在變胖46、47,但也一樣騙人不到45”,你很可愛,我常叫你“爆肥的女人”,你都氣得牙癢癢!雖然事實上你根本就不胖。
你考慮買機車,我說有人接送你幹嘛買!你說總是不好意思一直給人家載,畢竟又不是男女朋友,後來,你真的買車了,我跟你說學校那條山坡路很危險,要小心,其實騎車就是很危險,上回又聽著你說“有點小飆車上班”,真是替你捏了一把冷汗,本來就不是機車族還要學人家騎車,還敢飆車!
星期一沒有進公司,什麼事都不知道,小蕙晚上MSN跟我說有一件事告訴我,我問他“不會又是騙我吧”他說“不會很嚴重”“亮君過世了”我說“你剛說不會很嚴重”,他說“我是說不會騙你,事情很嚴重”我心裡知道這種事不能騙人,但還是寧願是騙人的話,然後問他怎麼發生的?什麼時候?你們怎麼知道?呆愣地盯著螢幕,草草結束對話下線了。
如往常一樣,躲到廁所洗澡哭泣,一直在心中唸你“不是要跟我說好消息的嗎?亮亮”,這種事,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我已經很能調適了,但還是仍不斷想著,為什麼是你?為什麼?你還這麼年輕又很善良…為什麼?
星期二一大早到公司,馬上連上EIP把和你有過的對話存到Word裡,因為我知道,再也不可能多了!看著和你的對話,我噗滋的笑了,你真的很有趣,也很寶,縮成二十幾頁的對話紀錄,我留著當紀念。
看著你整齊但空盪盪的座位上,諷刺地,仍擺著二盒你訂購的月餅,這一幕真令人心酸。
這幾天公司的氣氛不太熱絡,雖然仍有幾人嘻嘻哈哈,但我們不能要求每個人都難過是吧?也或許,沒有人不難過的,畢竟你在這兒也二年了!
聽到陳小姐說“就是每天會在你面前晃來晃去的人…”,對呀~沒錯,這幾天也不見你打我分機、也不見你用EIP叫我,真的很怪、有點不習慣,你走了這件事,還是很不真實,總覺得你只是請假了!
但事實總是事實,多麼殘酷也要面對。
昨天早上去看你,看起來只是像睡著了,睫毛很長仍然擦上睫毛膏,但你媽媽摸著你時,又可以感覺的到那是一具冰冷硬化的屍體,在冰櫃裡。
你媽媽責備你、怪自己,但是再多的假使、如果,也沒有用,對吧!
你媽媽說你出事前兩天還去關渡宮拜拜的,沒想到還是躲不過,你也才騎6、70,朋友也距離你十公尺後方跟車,但卻沒有煞車痕跡,當場死亡。
你跟你朋友說,腳被拉著,被多抓了,抓錯了乾脆一起抓,抓交替這種事,真是避也避不過,大度路是個很可怕的死亡路段!
看著你小時候的照片,很想取笑你,以前黑乾又瘦像原住民,也像個小男生,沒想到現在這麼愛漂亮、會打扮,皮膚也變得白皙。
雖然知道在往生者面前不能哭,會害他走不掉,但我們仍然止不住淚水,不管跟你熟的或是不熟的,尤其在你媽媽訴說著當時情形與有關你的事時,讓我們更想你了!
人走後,就只能憑著回憶來思念?!有過的東西,該怎麼處置,你的相簿我仍然留著、手機號碼也捨不得刪,一如以往有過的經驗一樣,MSN沒刪、手機沒刪、E-mail沒刪,明明知道不會來電、也不會上線了,但就是捨不得刪,捨不得。
當時的月亮 作詞:林夕 作曲:李冰 歌手:王菲
當時我們聽著音樂 還好我忘了是誰唱 誰唱
當時桌上有一杯茶 還好我沒將它喝完 喝完
誰能告訴我 要有多堅強 才敢念念不忘
當時如果留在這裡 你頭髮已經有多長 多長
當時如果沒有告別 這道門會不會變成 一道牆
有什麼分別 能夠呼吸的 就不能夠放在身旁
看 當時的月亮 曾經代表誰的心 結果都一樣
看 當時的月亮 一夜之間化作今天的陽光
誰能告訴我 哪一種信仰 能夠讓人念念不忘 回頭
看 當時的月亮 曾經代表誰的心 結果都一樣
看 當時的月亮 一夜之間化作今天的陽光
當時如果沒有什麼 當時如果擁有什麼 又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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