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的旅程,我被包圍在廣東話的世界裡,偶而夾雜一些英文。
這一趟旅程,我總是遇到許許多多善良的好心人。
這一趟旅程,我還是玩自拍玩得很高興,雖然總是會遇到主動說要幫我拍照的人。
這一趟旅程,我發覺緣分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從廣州到香港,再到舊金山的Jenny Huang,是二零零三年春天,我在舊金山州立大學美語語言中心認識的同學,這一趟的旅程,我借住在她的家裡。我們常常都會去Billy的家裡吃晚餐,Billy是Jenny的男朋友,也是一個American Born Chinese,在飯桌上,或是在家裡,在車上,在和James出遊的時候,我總是靜靜地坐在一旁認真聆聽,偶而可以從發音與國語類似的詞語,以及James偶而說的英文當中(我不曉得他是不是因為考慮到我聽不懂廣東話所以才說英文),旁敲側擊他們的談話內容,有的時候,我多半可以猜出百分之八十的對話。選擇了一些比較簡單的詞語作練習,我常常一個人自言自語地重複著一些廣東話。我第一個學的詞語是「好多人」,每次Jenny開車在路上,我只要看到窗外有很多人,就會不停地念著「好多人」,Jenny就會帶著哭笑不得的表情說,你又在念經了。
這一趟的旅程,從舊金山到台北,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是那麼美好,很想打從心底地讚頌上帝,雖然我不是耶穌的信徒。我也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變成善心小天使,八成是我看起來是善良的好孩子吧。在家附近,有人問我公車站的位置,在市中心,有人問我Banana Republic在哪裡,在China Town Gate對面的Starbucks裡,有人問我對附近熟不熟,她們想要去哪(我也忘了),在Golden Gate Park36街附近的湖邊,有人問我Japanese Tea Garden是往哪個方向去。
在MuniTrain上面,左邊的人告訴我說我手上提的塑膠袋破洞了,右邊的人從她眾多購物袋中,挪出了一個空的給我用;在香港飛台北的班機上,隔壁座位的香港中年生意男子,主動地將他手中的報紙分給我看,也許我看起來實在太無聊了哪;在桃園中正機場巴士站前,看到面對行李箱有點為難的我,一對剛從香港來的情侶之中的男孩,一聲不響刷地提起我的行李箱往巴士車腹裡送進;在我家門口的樓下,正在檢查電表的先生,看著正準備搬行李箱上樓梯的我說,我幫你拿吧!我有點尷尬地說,不用啦,我家在五樓耶(當然沒有電梯),他愣了一秒,仍說:沒關係啦!便一把舉起我的行李箱,然後說:唉呀,還真重耶!不過仍然快步上樓。嗯,我最感激的就是他了。
那天深夜,James到家裡來替Jenny針灸,我只是輕描淡寫的和他說了聲Hi,握了個手,便走開了,想不起來是Jenny還是James問我是不是以前和他見過面(八成是我對他的態度太隨便了,沒有初見面的禮貌),我毫不考慮地就說:Yes!他們很不解地問我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答案是在兩年前Jenny的生日派對上,雖然當時James是在我們大家將散會的時候來的,我只記得他是Billy的哥哥,並不記得他的名字。真沒想到,兩年之後,我們還會在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又見面了。
這個人哪,整整比我大了一輪年紀,又是個中醫醫生,常常成天穿著黑色的衣服,最妙的是,有一天我在他家,看見剛下班的他,穿著白色汗衫,脖子上掛著一大串像佛珠的東西,然後正在吃優格。我最喜歡看他和Jenny兩個人的互動,常常令人忍不住笑。我剛去的頭幾天,James常常到家裡來替Jenny針灸,上演哀嚎肉搏戰,有一回,James決定替Jenny放血,不知情的Jenny,一針準備扎進皮膚她就痛得哇哇大叫,趕緊溜走並且把衣服穿上,表示不玩了,任憑James怎麼叫她都不回座。另一天,她多了個頭痛的毛病,隨口向James說出來,於是James決定除了在原本的針灸的穴道以外,再加上治療頭痛的針,問她是左邊還是右邊的頭痛,怕痛的Jenny當場直說不痛了不痛了,就是不肯說明頭痛的部位,James很無奈的笑笑之後,決定耍狠,便說那他兩邊都扎針,結果輪到Jenny後悔莫及地狂叫,而我,每當這個時候,總是在一旁偷笑,Jenny都覺得我是在興災樂禍,說改天一定要叫James也替我扎針!
I gotta miss it a lot. 這一趟的旅程,幸運的旅程,幸福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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