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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0-02 18:17:07| 人氣1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 忘了說愛你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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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有耐心的看歐)) ︿︿*


表姐是台北人,每一年都要來我們這兒玩一趟,
可是,後來的她,不是來這兒玩,是來悼念的。

每一次,都是我陪她去的,因為,
只有我深知那一段過往,

是如何在表姐的心裡重創了一道疤,
至今仍未復原,而我也不知道,
究竟有沒有復原的一天。

遺憾往往是最難忘記。
對表姐來說,也許這是一場永遠無法清醒的惡夢了。

每次去火車站接表姐,
我總是要在她走出出口時,先給她一個擁抱,

因為,她總是在火車上一邊流淚、
一邊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愈近高雄,
她的淚就愈流愈不止。

每次的擁抱,總讓我又發現表姐的更形瘦弱。
每次看見她時,總是灰暗的衣著襯著哭紅的眼睛。

她總是不帶什麼行李,
總是帶著那只音樂盒和一疊信件。

雖然已經過了這些年,而每次看見表姐,
卻總是覺得她彷彿還停留在那個初秋的傍晚,

後面流過的時光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她的人生已經停格,再怎麼樣似乎也無法往前了。
那悲傷,也永遠停駐在表姐的人生裡了。
也許這是一種宿命吧,
表姐註定要守著這些過一輩子。
該怎麼勸呢?這幾年來,
連安慰的話我都很難說出口,
愈說愈得殘忍,因為,真正痛的人不是我。
該怎麼說呢?
這一切,都要從那年夏末說起,
那年,表姐二十三歲。


每年的這個時候,
表姐紀盈都會來我家玩,
從小我們就是最佳姐妹,
雖然相差了好幾歲,
但每每有壞念頭時,表姐總是比我還要興奮,玩得更瘋。
我也都不叫她表姐,我都是「阿盈阿盈」的叫她,
她都是叫我「芬~~」,每年的這個時候,就是我們相聚之時,
她總是一個人頂著草帽穿著背心短褲
來高雄找我渡假,夏末的高雄,溫度才不至於那麼燒烤。
我看了看錶,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怎麼表姐還沒來?我有點急燥地在家裡走來走去,
平時這個時候早到我家了。該不會被綁架了吧?不不,
不可能,表姐那麼鬼靈精,一定不會那麼笨被綁到,
如果真的被綁,那算是那名綁匪的三生不幸。
可是…很難說耶……她天生樂觀,
以為所有的高雄人都像我這麼純真善良,
說不定人家找上她這個大路痴問路,
她還會幫人家帶路咧!愈想愈不對,我的心也愈來愈七上八下,
又不敢出去找,怕她打電話來。
哎,可真折騰死我啦!

 
電話響啦,哈哈,說人人到,
應該是表姐沒錯。「喂?阿盈妳死哪去啦?!
要搞失蹤也不是這種搞法!趕快來啦,豬頭!」
「喂……呃…請問妳是……芬芬嗎?」
「啊?」
一個男生的聲音,還是我聞所未聞的,
怯生生的語氣大概是被我嚇到了。
「你是誰呀?報上名來。」我口氣甚兇地。
「請問……紀盈是妳的朋友嗎?」
「她在哪裡?!她是我表姐!」我頓時緊張了起來,有一股不祥的預感漫延開來。

「她…她現在在醫院…她的身上除了証件之外,還有一張寫著妳的名字和電話的紙條,妳能來一趟嗎?」醫、院!我的耳朵有沒有聽錯?!

「她怎麼了?怎麼會在醫院?出了什麼事?!」

「呃…..這個說來複雜,總之,妳現在能來醫院一趟嗎?」

「好好好,哪家醫院?我馬上去!」


掛上電話之後,我匆匆忙忙地穿上布鞋,
連走帶爬地衝出家門。阿盈出事了!我的腦袋一片亂烘烘,
對於這個消息尚無法消化。衝到了醫院,我慌張地跑向櫃台,
還來不及開口,就只見一個男人向我走過來,
開口問我:

「妳就是芬芬嗎?」

「是是是,我表姐在哪裡?!」我還來不及喘氣,又跟著他衝進了病房裡。

天啊……阿盈……一看見躺在病床上的表姐,
雙眼緊閉,臉上及手臂上有著些許擦傷,
最令人難過的是,她的左腳…被重重紗布包著…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我,
只能心疼地看著表姐,眼淚就要滴下來…
我轉過頭去,看著方才帶我進來的那個男人。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表姐怎麼了?她怎麼會傷成這樣?!」
對方穿著西裝打領帶,看起來很斯文的一個男人,不過有點年紀。
「這個…..說起來有點陰錯陽差,也算是我的錯吧……」
「發、生、了、什、麼、事?」一聽是他的錯,我的心裡霎時發火,雙手交叉、死瞪著他。
「事情是這樣的……妳表姐的草帽被風吹落在馬路上,她一邊舉起手一邊上前想把草帽撿回來,可是那時候的我剛好瞄了一眼紅綠燈之後,就轉頭和我旁邊的朋友說話,沒見到她舉起來的手,所以…就不小心撞到她了。」

「粉好…粉好…」我咬牙切齒地說著,修養立刻盪然無存。

「你眼睛有毛病啊?你瞎了啊?一隻手在你面前晃啊晃的連眼角光都沒瞄到?我表姐跟你有仇啊?你居然撞斷了她一條腿?!」

 愈說愈氣,很想揪住他那一條花領帶勒死他。

「沒有撞斷吧,醫生說只有骨折…」那個男人被我逼得節節敗退,直退到房門口。

「他媽的你是想撞斷才甘心啊?!」我真的揪住他的領帶吼了出來。

「小姐,妳不要那麼激動……」他舉起雙手適圖安撫我。

「如果今天撞的是你老母你會不會激動?」

「可是…這不能相提並論……」

「去你的相提並論!」我將他踢出房門,在他面前重重關上。

 以為我們學生好欺負啊?去!我回頭望向表姐,眼淚又一下子湧了上來,

看著平常和自己四處活蹦亂跳的表姐,
如今靜靜地躺在病床上……

我坐到了床邊,一邊摸著表姐的手、一邊忍不住埋頭哭了起來。

沒想到,表姐的手輕輕地回握了我的手。

我驚喜地抬起滿臉淚痕,看見表姐張開了眼睛說:「芬~~哩靠北唷?」



隔天當我帶著老媽燉的雞湯去探望表姐時,她已經恢復生龍活虎的模樣了。

我打開房門時,看見她正在打上石膏的腳上用黑筆畫畫。

「喂,阿盈,妳有病唷?」我放下雞湯,拍了她的腳一下。

「嘿,妳輕點,對啊,我現在是病人耶……」

「哪…我媽叫我拿來給妳吃的。」我打開裝湯的鐵飯盒,盛了一碗給她。

「妳媽巴不得肥死我啊?第一天就給我吃這麼補的?」

「還挑啊?我想吃都還沒得吃咧……」我在床邊坐下,

「怎麼樣?好一點沒?」

「什麼都好,就是醫院的伙食不好。」表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哈,很遺憾,短時間之內,妳還是必須吃這些,因為醫生說妳撞得不輕,
只有腿骨折似乎太匪夷所思,加上妳流了一點血,身體粉虛,我又不想當服侍太后的小李子……綜合以上各點,我想一個月的刑期是跑不掉啦。」

「不會吧,有那麼嚴重嗎?」表姐瞪大眼地看著我。我聳聳肩,

「就是這麼嚴重囉…哎,難得妳下來,這回沒搞頭了。」

「嘿嘿……那可不一定。」表姐一臉詭異的笑。

 我看著她,眼裡打了一個問號。

「妳知道嗎?那個撞我的人,今天下午有來看我。」

「喔?他還敢來唷,昨天被我罵得狗血淋頭。」

「哈…就是妳昨天把他罵得狗血淋頭,所以今天他一臉愧疚的來見我。」

表姐開始對我描述下午時的情景:

「下午的時候啊,他拿著一束花來見我。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就是那個撞我的人,
所以我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他對我笑了笑,然後很正經的跟我說:『對不起。』我還是看著他,不發一語。

他也開始覺得很奇怪,怎麼我都不說話?
他小心地看著我說:『難道,妳是啞巴?』

我一聽,瞪大眼睛,準備發火,突然靈光一閃,於是張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
無言地點頭。

他噢了一聲,更愧疚地對我說:『真的,很對不起。』

我微笑,搖了搖頭。他把花插進桌上的花瓶裡,坐在我床邊跟我說:

『紀盈…小姐,是嗎?』我看著他,又點了點頭。

『真的很對不起,我撞到了妳,昨天妳的表妹來了,她劈哩趴啦的罵了我一堆,

我本來一直想不透她為什麼那麼生氣,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妳……』

『再怎麼說對不起,都無法彌補我已經造成的錯,我想我現在能做的,就是負起妳的醫藥費,妳放心,我絕對會負責到底。』從頭到尾,我只有一直點頭的份,
他說完之後,請我好好休息,然後就走了。我想他明天還會來吧……」

表姐得意的說完下午的經過,我實在不得不佩服她的臨場反應,連人躺在醫院裡,都有辦法惡作劇。

不過,「幹的好!」

我對表姐說:「那種人就是要整整他,給他一點教訓!」

那個男人真的說到做到,他跟表姐說,他姓楊,叫楊昇佑。

他還請表姐在紙上自我介紹,表姐也乖乖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紀盈,還ps.叫她阿盈就好。

他看完之後大大稱讚這是個好名字呢,真是笑死。

 

他通常在下午來,
當陽光照到窗台上那盆萬年青時,
他就會出現在醫院裡,

常常帶一束花來,有時候也帶些麵包什麼的給表姐吃。

可是,表姐都不說話的話,是很悶的,他只好一個人唱獨角戲。

如果他帶吃的來,表姐就一邊吃著,一邊聆聽,如果他帶花來,表姐就專心地張著眼睛看他說話。

然後,等我晚上來的時候再拍案叫絕地向我報告。

               待續..................

台長: 黃怡摳 ______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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