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很痛的那個早上,我還是和小緒約會。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大地震過後的一個月,一切似乎都上了軌道,上學的安心的上著學,上班的也乖乖的上著班。
星期六,照理說是有隔週休,為了可以和小緒約會,所以,我的星期六都是要上課的。星期六的課程內容,就是和小緒約會。說要 ’’上課’’ 這是一種對父母的善意官方說法。
一陳不變,我在八點前,告別了老爸,說去學校。慢慢晃到三岔路口的便利商店外,打公用電話,沒別的原因,只是想讓小緒多睡一會。
看看手錶,八點十五分,小緒的鬧鐘大概響過了,現在打去應該不會太早。緩緩拿起話筒,延長撥號的速度,幼稚的以為這樣可以讓他多睡幾秒。
「喂,起床嘍!」我用一種國小女生稚氣未脫的音調,聽說,一大早接到第一通電話是女性的來電,會一整天好運,所以我總是希望小緒每天都能接到我的幸運電話。
「幾點了?」照例,電話線那頭,小緒的聲音有著剛睡醒的濃濃鼻音,每回叫他起床,他都先是大大打一個哈欠,問我現在幾點。
「八點十七了,該醒嘍。」
「嗯。」他像個孩子嚶呢,大概還在偷賴床吧。
「我可以過去嗎?」這也是一種習慣了,每次去他租賃的住所前,我都會先打電話過去,問他我可不可以過去。每次也都會擔心,小緒會不會說不行。如果,有一天,小緒回答「不行,你不能來。」那……我會怎麼樣?會大哭一場,埋怨小緒不愛我了!還是,就算了!是我自己出選擇題的,小緒當然有權選擇答案不是嗎?
又是一聲大叫,「啊!……好啊。」
「那我買早餐喔!你不要又睡著了,要記得幫我開門。」像個老媽子提醒著,有一回小緒睡著了,我又不敢按門鈴,怕吵到他同一樓層的室友,於是我在門口等了快半個小時,直到小緒驚醒,我才得以登堂入室。至此之後,我總會再提醒他,別又把我關在門外了。
和平常一樣,在市場旁的早餐店買著相同的烤火腿蛋三明治,兩杯大冰奶茶,偷瞄一眼老闆娘,她會不會認為我是年輕的小妻子,為心愛的丈夫準備營養的早餐呢?雙頰緋紅了起來。
真的和之前的星期六早晨一樣,若真要說有哪裡奇怪,大概就是,我的鬧鐘電池沒電,所以早上我多睡了十分鐘,起床時發現,我的右眼像是要長針眼一般,佈滿血絲,下眼瞼浮腫像凸眼金魚。一路上,我不停的拉著我的眼角,期望可以消腫。還有比較奇怪的是,今天早餐店的客人很少,除了一個阿嬤帶著小孫子坐在最裡面那一張折疊桌,沒有其他客人。真的沒有什麼不 尋 常。
幫我開完門,小緒才去盥洗。順手清一清他堆滿書、草稿紙的桌子,照我媽的說法這叫’’沒一處平’’,只要我把書堆成一落一落的,有潔癖的老媽就會哇哇大叫,什麼「女孩子家,桌子亂成這樣,書怎麼會讀好,沒有一處平,怎麼寫字……」寫字!呵!大學生又沒有作業,會寫到什麼字。而且,我的桌子又沒像小緒,他那樣才真的是找不到一處平呢!
突然想到小馬的桌子我媽大概會很滿意,記得上次我們一群女生殺到小馬家吃火鍋,參觀小馬房間。天啊!一個男孩子的房間,竟比我們一票女生還乾淨,書整齊的放在書架上,桌上我看是沒有一處’’亂’’,只有電腦在桌上,看不到哪裡可以稱的上亂。
不肯先吃,非等到小緒出來,我們並肩坐在地板,我才願意開動。一邊閒聊,一邊吃著早餐,幸福簡單的無可救藥。
「怎麼啦?睫毛掉進去嗎?」小緒見我又是眨眼,又是揉的,扳過我的身子,捧著我的臉,輕輕對著我的右眼吹氣。
「好像要長針眼吧!早上起來就好痛。」
「長針眼!妳昨天看了什麼不該看的?該不會是……你昨天半夜…..偷窺我的睡姿,所以……」小緒捏了捏我的鼻子,笑說。
「你?想的美喔!……我吃飽撐了,偷 看 你。」推開小緒,向他做了個鬼臉。
十點,我坐在地板上,腳上還攤著日文課本,眼睛卻盯著電視螢幕,第四台播放著’’北海小英雄’’。我就是這樣的自欺欺人,看電視又還要開著書,表示自己會在廣告時背一兩個單字。
「走嘍!」小緒換上外出服,拿起遙控器,準備關電視。
「歐,拜拜。」我搶回遙控器,接下來是重播的 ’’中華一番小廚師’’ 怎麼可以就這樣關了電視。
「我要出門嘍,妳不跟我去嗎?」小緒一邊幫我把日文課本收進背包,一邊問。
「可是……中華一番要來了耶!昨天人家沒看到……」抬頭望著小緒,我賴皮,撒嬌著。「你要去哪?」
小緒吃味的關上電源「是我比較重要,還是卡通比較重要?」
「好啦!好啦!我跟你出門去就是了嘛。」
其實,小緒和卡通之間,當然是小緒比較重要嘍。
可是,換作是小緒,他一定會跟我說:「妳和卡通是不一樣的東西,怎麼可以比較呢!」哼!上次看完一個討論愛情的節目後,我問他,我在他心裡面排第幾位,他也用不能比較來敷衍我!
「我在你心底排第幾位?」其實,我自己清楚,現階段最重要的是他研究所的考試,任何人、事、物、跟考試抵觸著均無效,可是,女生嘛,總想聽耶好聽的呀!明知是謊話,卻還是會開心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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