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十三個小時，千芸才開完刀被推出開刀房。”很抱歉李先生，我們已經盡全力救治，可是子彈卡在腦裡，並不好取出，我們必須再繼續排時間再動刀，這段時間我們會讓李千芸進加護病房密切觀察她的情況，還有…發現病患已經懷孕十週！請李先生決定是要留下小孩，還是要動手術流產？”醫生的話不禁讓千芸的父母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醫生你說…千芸她可能變成植物人…而且她也懷孕了嗎？”
”是的！我們會密切注意病患的情況，但真的需要李先生做決定，以及後續會變植物人的心理準備！只要昏迷超過兩個禮拜，我們就會斷定她成為植物人！”醫生不帶感情，有如機器人地冷冷回應。
”怎麼…怎麼會這樣！千芸…千芸要我們怎麼辦？
我…我多希望看到她找到自己愛的人好好照顧她！好好生下我李重勝的外孫，可是…怎麼會變成千芸面臨生死關頭，還要我狠心做要不要保留孩子的困難抉擇！千芸…你千萬要醒來！爸媽還等著抱你的小孩！”
澄蘋得知千芸很可能永遠變成植物人，她盡全力趕回醫院，走進加護病房探望千芸。
”千芸…我知道你一定聽得到我說話，可以的話請你趕快醒來回答我！我們不是約好未來所有的困難都要一起面對嗎？！你看！你爸已經答應讓我好好照顧你了！我知道你在我走了以後，沒有忘記我們的約定：所以你找了男人借種，現在你也成功懷孕了，你有感覺到身體的改變嗎？拜託你趕快醒來！我等你一起互相照顧對方！拜託你不要帶著孩子一起到另一個世界！不管多久，我們都要一起爭取同性婚姻被立法認同不是嗎？！不要爽約好不好？我的確對你爽約了，去愛一個為了錢關出賣我生命的渣男，我是真的錯了！我現在向你道歉！我找到你放在魚缸水底的婚戒了，你不是希望我能再戴回去嗎？你看我戴回無名指了！你醒來看看啊！”澄蘋想起昨天千芸被綁匪槍殺的種種，不禁把頭埋在千芸的病床上痛哭。
”小姐，不好意思，我們再過五個小時要動第二次開腦手術，病患需要手術前的一些準備工作，麻煩你先到加護病房外面休息，還有也請你不要太激動。否則會影響胎兒。”
護理師將澄蘋請出去後，替換了點滴瓶液、替千芸換上手術服，接著跟男護理師一起推病床到了開刀房。
”請問李先生決定好要留下胎兒，還是我們一起動手術引產？”主刀醫師已經換人，但問題還是一樣。
”可不可以請你們看情況決定…如果我女兒清醒過來，開腦手術成功就讓她生下來，如果還是昏迷不醒再引產也不遲好嗎？”
李重勝咬緊下唇總算說出掙扎已久的決定。
”好吧！我們會盡全力讓病患醒過來的。”主刀醫師轉身走進開刀房，開啟了手術中的燈號。
開刀房外，千芸的爸媽跟澄蘋並排坐著，但彼此都陷入沉思，沒有交談。澄蘋盯著無名指的婚戒，心裡一直向她信仰的神明祈禱。李重勝隨後則回家在祖先牌位前凝神祈求。
所有人心中的煎熬終於在手術中的燈號熄滅時達到了頂點：是開好還是開壞變成了所有人心中最大的疑問。
”腦中的子彈目前已經取出，也已經清創，但病患畢竟傷重，需要觀察幾天，另外開腦手術算是成功，所以保留了胎兒。觀察幾天清醒了如果沒有衍生的問題，我們就會讓病患出院。但是她畢竟傷到腦部，短時間可能無法再工作，且說話與行動能力都會傷到，你們要好好注意。”
主刀醫師總算帶來好消息，不禁讓所有人鬆了一口氣。
幾天後千芸清醒了，她看到澄蘋第一句話是：”澄蘋你沒事真的太好了！我好擔心你跟孩子的人身安全！還好在我快失去意識時有聽到警方的喊叫聲，我才放心昏過去。我要跟你說…我在你跟鐘治平復合後，跟一個男閨蜜借種，已經成功懷孕了。無論是甚麼性別，都會用你預先取的名字：李元恩。本來救你離開倉庫後就要跟你講的，結果我冷不防被平頭綁匪開了一槍，才沒辦法第一時間告訴你。”
”千芸…我不怪你這麼做，因為你也是要幫你家傳承，所以我們互相照顧對方，一起爭取合法，一起幫小孩取名字。還有…你爸同意我們在一起了！我們可以去立法院陳情了！”
千芸不可置信地看著澄蘋：”真的嗎？我爸很難說服的！你是怎麼辦到的？我說了快半年都沒說動他耶！”
”就…把我的立場跟他的立場盡量拉在同一個陣線上，你爸就同意了！我有答應他要好好照顧你，所以…我們一起喝補品吧！”
澄蘋特別將無名指上的婚戒給千芸看：”你看，我把我們的對戒都在魚缸水底找到了，你也戴上吧！”千芸喜極而泣地接過她的戒指戴上。”答應我！不要再去找鐘治平了好嗎？他為了自己的爛債犧牲你，我看到你們背對背各自綁住手腳時真的擔心死了！還好…我把你救出來了！還好、還好！”澄蘋大力地點點頭：”我一定瞎了眼才會覺得必須把自己跟小孩的未來交付給他！千芸…我下定決心要永遠跟你黏在一起了，到時候你可不要嫌我煩！”
千芸破涕而笑：”剛好我求之不得！歡迎來黏！”
過了幾天兩人十指緊扣地在澄蘋家旁的公園散步，
千芸另一隻手拄著拐杖走路，兩人找到長椅坐下來，這時一陣微風吹起，空氣中散發出澄蘋穿上剛曬過太陽的衣服的香味。千芸靠在澄蘋脖子跟鎖骨上聞起來，隨後輕輕地、長長地吻了澄蘋。
”你一定很好奇我到底從哪一點開始喜歡你吧？”
千芸吻完笑著問澄蘋。
”看樣子…是我衣服上的體香？”澄蘋會意地微笑。
”沒錯，你怎麼知道？”千芸很驚訝。
”我從你國中時老是愛湊在我耳邊講悄悄話的習慣，就猜到有可能是這樣了！所以我才刻意用花果香氣的沐浴精唷！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可別說出去。不然很尷尬呀！”澄蘋像是偵探一樣地仔細分析，讓千芸對她的觀察能力佩服不已。
”好！我不會說出去的！”兩個人將十指扣得更緊了。
兩個月後，澄蘋帶著剛出生的女兒鄭愷榆，牽著懷了男孩、肚子已經隆起的千芸，兩人在法國香波堡接受李鄭兩家人的祝福，在附近教堂的神父及法國戶政人員見證下，一起簽署了法國結婚證書，並決定在法國好好度蜜月再回台灣，努力爭取同性婚姻合法。即使路很長也已經許下用一輩子的時間一起等待立法院點頭的那一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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