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間 20年就這麼過了
還記得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 還是小狗的你 有著超齡的沈穩
那時候家裡養了5隻狗 當他們爭食的時候 你總是靜靜地在一旁看著
等到大家都吃飽了 你才慢慢的開始進食
我常跟家人說 你上輩子是位紳士 舉止優雅
你不輕易的吠叫 不認識你的人都很怕你 說你是不叫的狗 最會咬人
可是 他們並不了解 你並不是一隻狗 你是一位哲學家
四季 陰晴 風中 你總是若有所思地眺望遠方 沒有什麼可以打斷干擾
你也是一位不羈的流浪詩人 當院子裡鋪上一層落葉時 你倒臥其中 用身軀邀請蝴蝶降落
你也是我深夜唯一的聽眾 當我開始練習彈吉他 製造噪音
是呀
就這麼20年了 我的老朋友
你延續了生命 你的孫子 他的青春活力感染著我日漸年邁的雙親
陪同散步的事情就交給阿K吧
阿K很機靈 守衛家裡安全的工作 你放心 他可以勝任的
星期一 你就預知了自己大限已到
於是開始終止一切的進食 就如同得道高僧一樣 為圓寂準備
我知道 但我不捨 仍然煮了你愛吃的食物 雞 豬皮 鵝肉
一開始 你吃了幾口 這是你對我的不捨嗎
你最後還是決定不再進食 用最後的生命教導我最後一堂課
昨晚 我知道你該走了 我拿著吉他 彈著剛學會初級的藍調 唱歌給你聽
原諒我 從凌晨一點到黎明都彈同樣的曲子 唱幾乎同樣的歌詞
【辛苦了 謝謝你 辛苦了 謝謝你....】
我實在找不出其他的字眼可以完整填示這些日子
壓著弦的我的手指好痛 卻絲毫無法比擬看見你胸膛呼吸起伏越來越慢 我心裡的痛
你還是很捧場地嗚了幾聲 只是那殘啞嗚聲只教我更痛
天就這麼亮了
我該睡了 你也是 我會醒來 你呢？
躺在床上 聽見你叫了三聲 不知怎地 我知道那是你在向我與這個世界告別
那聲再見 劃破我第一次為你離開的眼淚 我忍著不去看你 怕你看見後不捨
怕你因為我還想再一次摸摸你 而延誤了開往天堂的列車
【謝謝你 再見 我的老朋友】我抱著棉被 當作我抱著你 向你道別
我替你挑了墓地 就在一片竹林旁 巧比就在一旁 黃土上頭已經開了春花
你是一位君子 如竹 巧比是走可愛風路線 花朵比較適合他
當我準備將你覆蓋的時候 你的孫子趕來送你最後一程
等百合開時 我會摘一束放在你的墳上
百合花象徵勇氣 生生不息
這是你最後要教導我的
晚安
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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