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東西說故事【從入伍胸牌談起】
回首30年，小小胸牌，紅色的「精忠報國」小小四個字，我為國家付出三年青春，還被女朋友兵變。
鄉下的徵兵沒有特別的儀式，一紙公文，提著簡單的行李，大清早自個到公車站搭車，轉到縣城的火車站去報到集合。看到同梯的兄弟有親人陪伴，甚至數人的大陣仗送行，我卻像一個沒人要的野孩子，貪婪的看著別人濃濃親情，依依不捨的話別。
我是個老爹不疼老娘不愛的孩子，自小我就有超乎常人的獨立個性。當兵是個過程，對男孩子來說，也是個轉變成為男人的過程。所以看別人的離情依依，雖有點難過倒也輕鬆赴上路程。
我們的訓練中心在嘉義縣的大林，我們這梯次的兵要搭火車去大林火車站，有軍車來接應。原先大伙還有說有笑的，當軍車載入軍營中，換上軍服，理過光頭後，整梯兄弟突然全部靜默，笑容消失，嚴肅氣氛頓時籠罩。大伙也都意識到接下來不是好玩了，這絕對不是夏令營。
第一週，我們幾乎被操的無法上廁所，即使上了也拉不出來。每個晚上就寢一息燈，我都幾乎立時睡死，而晚上還得輪值起來站衛兵。
站衛兵是一件又有趣又恐佈的事。我比較幸運站的是「安全士官」，一般兵一身全付武裝在外頭站衛兵。「安全士官」則在室內坐有桌子，不用戴鋼盔。
那我為什麼可以站「安全士官」原來這是教育班長該服的勤務，但一開始教育班長就在各班裡挑出一位所謂的「內務班長」，等同副班長，但卻全部代理了班長的職務。我幸運的被青睞，當然享了些特權。
「安全士官」得按時叫士兵起來換衛兵班，在寢室內叫人，常會被嚇個半死。
有人搖半天也不回應，卻會突然「咚」一聲坐起來，高喊答數：
「1234.1234.123..4。」或是大喊：「雄壯.威武....。」
有人半夜飲泣！
有人說夢話！
有人咬牙根「刷刷」的響！
更有人鼾聲如雷！
訓練中心三個月。第二週日開放探親日，看到別人都有人來探視，我是有自知之明，自個兒寫信做自己的事。突然軍中兄弟來找我，說我有訪客，還一付曖昧眼神。
原來是女朋友竟然來探視我，當年鄉下社會封閉，從未出過遠門的女朋友，特找她死黨朋友輾轉換了數趟公車來看我。的確叫我感動不己，臨回去時送到營門口，大門衛兵看我們依依不捨，還讓我送她到營外車站牌。
當年女朋友信誓旦旦說：「三年兵期不長，我會等你。」我還在想，如能等我退伍我會娶她的，結果離開訓練中心不到三個月就兵變了。想想誓言的確太不經考驗了。
兵變曾對我的生命造成甚大的衝擊，改變我不少思維，學抽煙，學喝酒，放蕩自己，在長長三年的兵期裡，忍受過魔鬼訓練的士官隊，受過敵後情報訓練工作，連部隊遠調外島都不在乎，而那時如果中了金馬獎常讓很多人哭斷腸的。
當兵是那個年代男孩子的話題，是驕傲和心酸的歲月。而現在回首，也只是話當年般的輕鬆帶過，這就是人生。
下午 03:28 2007/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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