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述童年】
每個人的童年不同,我們的童年沒有電動沒有日劇韓劇,電視是黑白的,還得是地方上有錢人才可能擁有。我們總得跑去有電視的人家去窩在窗邊羡慕,那時布袋戲是童年裡的夢,常常是在中午時分演出,為了貪看常常會誤了下午上課的時間,被老師痛打一頓,可是第二天的中午依舊會流連電視前,等著看史豔文,他才是我們心目中的民族英雄。事實上真的有同學考試時作答,民族英雄是誰?寫的是---史豔文!
於是我們去撿拾芒果核。台灣的土芒果又香又甜,可惜果核很大但在我們眼中那是寶貝呢。土芒果核晒乾後把底端挖個小洞,大約食指可以套進去,再把果核內的核肉挖空,果核上畫上臉譜,就成為一個個布袋戲偶的人頭。再拿一條小手巾套在食指上,套上芒果核做的布袋戲偶人頭,就是一個可以演活的布袋戲人偶了。我們鄉下的椅子是一種長板凳,大約半尺寬四、五尺長,再拿個小矮凳來坐,以長板凳當舞台演起布袋戲,還吸引不少童伴圍觀,有時連大人都笑呵呵的在一傍加油。
生長在極其鄉村的小聚落,童年的天堂就是在濁水溪的堤防捉蝴蝶,在河床上戲水摘西瓜中渡過。那些個年頭,台灣是個美麗的蝴蝶王國,製作蝴蝶標本外銷曾是很大的外匯進帳。我們都記得破掉的蚊帳是最佳的補蝶網,我可以很巧手的裁剪,加上觀音竹的細長挺直做桿子,然後制作輕巧而好用的補蝶網去補蝶。補到的蝴蝶必需小心的在心臟部位捏著,讓蝴蝶窒息而亡,不會破壞羽翼的完整,再用舊書本夾著。
我忘了很多的蝶名,但每一隻漂亮的蝴蝶不但美麗也是價格美麗的獵物。貧困的童年摧殘著蝴蝶的美麗生命換取了微薄的零用金。這樣殘忍的行徑在那貧困的童年中一點都不覺得不妥,想來貧窮真的是不懂什麼是保育什麼是尊重生命。在追逐蝶蹤的過程中,童年在濁水溪的河堤上,青春歡笑伴著蝴蝶的悲歌。
濁水溪是我的母親。少有電視,沒有電動,沒有網路對打的年代,我們在濁水溪的河床嘻戲。那時濁水溪的西瓜香又甜,溪畔的沙洲片片的綠,事實上這時的濁水溪對我們來說一點也不濁。而在溪邊的沙洲嬉戲也常會暗藏危險,溪畔的沙洲上會有流沙坑,流沙坑的表面被日晒後變的堅硬像水泥地,輕輕的走過也還算安全。問題是小孩子總是跑跑跳跳,只要用力一踩就破裂,人就會陷入流沙坑而被吞沒。
我們都沒有警戒心,追趕跑跳時我不小心就踩到一個流沙坑,馬上陷入坑中,當時我一點也不敢動和掙扎,因為原來只是大腿陷入,人一動就陷到腰部,我趴在沒有破裂的硬沙板上,呼叫著同伴來救援,同伴小心的用細長漂流木讓我抓著,慢慢的脫困,才救回一條小命。這以後除了多一點小心外,我們依舊在溪床上嬉戲,玩水,抓蝴蝶,偷蕃薯爌窯,摘食野生在西瓜田外的西瓜。
西螺大橋那時是東南亞最長最大的鐵橋。我們常騎著腳踏車在上頭奔馳,那時還有台糖的小火車在行馳,橋上有著小鐵軌道,橋下常是我們烤肉戲水爌窯談戀愛的地方。
紅紅的橋,緩緩的溪流,綠綠的瓜田,堤坡蝴蝶飛,風箏高高掛,夕陽紅半天。
濁水溪是我的母親,濁水溪是我的牽掛,濁水溪是我的夢。
AM 08:00 2004/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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